第七章 融合

    高乾急切地说：“有这么一道菜，仙长可听说过骆驼？”陈道人点点头：“西北的庭州就有嘛！”

    高乾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确实！这道菜就是选用骆驼，把骆驼腹部切开，清理干净，放一只羊。”他看了陈道人一眼，陈道人笑着说：“这样吃羊rou倒也新鲜！”

    高乾摇摇头：“非也，羊肚子也要清洗干净，里面放一只鹅。”陈道人哈哈大笑：“想必鹅肚子里还有东西吧！”高乾觉得人太聪明真不是件好事，说：“是的，鹅肚子里放一条鱼。”陈道人摸了摸胡须：“这样吃鱼的确不错！”

    “鱼肚子里放鹌鹑蛋！”高乾得意地说。陈道人拍起了手掌：“哈哈，说了半天，原来是要吃鹌鹑蛋！”他看着高乾：“你年纪轻轻，如何懂得这些美食？”

    高乾笑嘻嘻地问：“这道菜可以换仙长帮我么？”陈道人转了转那小球，说：“这道菜倒也值得我出手了！”然后他严肃地说：“要想把这颗星核珠子融入你的体内，你就要承受洗髓伐骨的痛苦，而且稍有不慎，你就会神魂俱灭，你可想好了？”

    高乾问：“是不是我融合了这颗珠子，就能像你一样修炼了？”陈道人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你不一定是土司空的星主，星核融合失败，你可要万劫不复了！”

    高乾摊开手，死死地盯着这颗星核，一咬牙，大喊：“拼了！我不过烂命一条，为什么不搏一搏？还请仙长帮我！”陈道人看了他一番：“说，好吧，让我准备一下。”他掐着指算了一下，说：“择日不如撞日，明晚酉时你来。”他站起身来，很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这两天就不用送饭了，想起你说的骆驼rou，我就没了食欲。”

    高乾见他朝殿里走去，连忙喊：“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吗？”陈道人头也不回：“用不着cao心，你还是担心小命会不会丢掉吧！”高乾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坚定地走出了院子。

    虽然不用在天枢宫听命，高乾还得在厨房照顾灶火。第二天一早，他虔诚地前往三皇阁，花了几角银子，请了三柱大香，恭恭敬敬地磕头，祈求三皇保佑。到了晚饭时分，他专门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捧着那颗已经从坠子上取了下来的星核珠，颇为悲壮地朝天枢宫走去。

    几个杂役指指点点，说：“可怜的小高，这又是要去送打了！”高乾双耳不闻，只顾着走路，走到天枢宫门口，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似乎永远虚掩的大门。

    院子里很昏暗，大殿里也没有点灯，高乾看到一个白影坐在院子中间，连忙走过去，说：“仙长，我来了！”

    陈道人盘腿坐在地上，指着面前说：“坐下吧！”高乾忐忑地坐了下来，却看到陈道人闭目养神，他想要开口，欲言又止，坐了小半个钟头，庭院之外，虫鸣可闻，漫天星点，闪闪烁烁。

    陈道人突然睁开了眼，指着西南方向的天空说：“看到哪里了吗？”高乾顺着他的臂指，看到星空有两颗明亮的星星。陈道人说：“左边那一颗便是‘土司空’的主星，旁边那一颗，叫做‘北落师门’，若是到了秋天，这两颗星在南天最是明亮。”

    高乾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陈道人问：“你年纪尚小，为什么一心一意想要修行？”高乾有些沉默了，他想起了地球上的家人朋友，说：“我只想回家！”陈道人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片刻突然一笑：“回家好啊，既然你想回家，我便来帮你！”

    他对高乾说：“双腿盘好，双手紧合，握住星核珠，眼观鼻鼻观心！”高乾照做了，苦着脸说：“鼻子怎么观心啊？”陈道人气得说：“哪有那么多废话！”高乾不敢多言语，他知道陈道人的脾气，再多说两句，恐怕又要挨打了。

    他老老实实地坐定，陈道人双手虚空一抓，高乾的身下地面顿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八卦图阵，看来是陈道人早就准备好了的。高乾恰好坐在阴阳鱼的中间，他很是吃惊，连忙稳定心神。

    陈道人站起身来，一晃身，便来到了北方乾位，他由乾、兑两位闪步来到坎位，嘴里年年有词，手掌凌空拍打，然后由坎位而至震、巽位，再到离位，闪到坤、艮位，最后回到了兑、乾位。

    每个卦形的阴阳二爻顿时发出洁白的光芒，冲天而起，把整个院子都照耀得光亮无比，光芒直透天际，然后开始旋转起来，光芒渐渐退却，一道细细的星光从土司空的主星牵引而来，仿佛九天落月，轰然落在了高乾的头顶上。

    高乾只感觉一阵清凉，从脑袋顶门直到脚底，让他舒服得想要呻吟，紧接着一阵火灼般的刺痛从头顶传来，高乾闷哼一声，连忙咬紧了牙关，这股刺痛传到脚底消失不见，高乾浑身是汗，感觉就像整个人被一个筛子筛了一遍似的。

    他刚想张开嘴喘口气，又一阵刺痛传来，高乾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滤过，他痛得差点失去了知觉，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地挺直了腰。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肌rou、脂肪、骨头都被这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地捏碎、打乱，然后重新组合了一遍。

    头顶的星光源源不断地落下来，高乾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这非人的疼痛，到了第四次的时候，他终于被痛得昏了过去，然后再一次被痛得醒了过来。到了第七次的时候，高乾已经麻木了，他仍死死地咬着牙，生怕一叫出声来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额头、眼角、浑身开始流汗，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被那星光一刷，沿着下巴和身子滚落了下去，高乾紧闭着双眼，他感觉像是在桑拿房里被热腾腾的水汽蒸得冒出了汗水。随着一道道星光不断地从高乾的头顶传至脚底，他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白，最后竟然渐渐变成了透明，皮肤外一层层被洗刷出的杂质不断累积，又不断地剥落，到了后来，连皮rou包裹的骨骼和内脏都清晰可见。

    陈道人早已经背着手站在一旁，看到高乾浑身散发出白色的淡淡微光，他双手成指，飞快地在高乾身上指点。高乾只觉得一股霸道无比的气流从后背某个位置传来，在体内乱窜，他不知道这是陈道人在帮他打通经脉，只觉得比那星光的洗濯更加难以忍受。

    那股气流仿佛一条灵活的小蛇，又仿佛是一个锥子，不断地挖掘着高乾的经脉，把高乾杂乱壅塞而细小的经脉一条条钻开，高乾疼痛得连额头都冒不出一丝汗水，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昏厥过去，不再承受这种无穷无尽的痛苦。

    然而陈道人一只手抵住了他的后心，保证了他灵台的一丝清明，在这种苦痛之中，伴随着最后一道星光的洗濯，那道气流终于窜到了高乾的尾椎骨附近，然后与星光一起突然消失不见。

    高乾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在疼痛感消失的一刹那，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他摊开手心，发现双手合住的那块星核已然消失不见，自己的小腹部位似乎多了块东西。高乾睁开了眼，他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向陈道人磕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行的大礼。

    陈道人坦然受了他的大礼，背着手说：“感觉如何？”以他的实力，自然可以保证高乾融合星核安然无忧，他原本不过是想跟高乾说句玩笑，吓唬一下他，但是高乾说他修炼只为了想回家，触动陈道人莫名的神经，决心要帮一帮这个小家伙。

    高乾蹦蹦跳跳了几步，说：“这感觉，爽！”随着他的蹦跳，衣服外面突然扬起了一阵飞灰，高乾楞了一下，陈道人说：“星辰之力为你洗净rou体，你体内的杂质排了出来，还好，小家伙身体没太多污浊。”

    他对高乾说：“出拳试试。”高乾深吸一口气，使劲挥出了左拳，伴随着拳风，他的左臂发出一阵红色的火光，一闪而过，又变成了黄色。高乾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火入魔，连忙祈求地看着陈道人。

    陈道人摇了摇头：“原来你连运气的法门都不会，狗屁都不懂。”高乾神色赧然：“我入观不过四个月，哪里学过什么法术？”

    陈道人突然说：“小玄成，站在屋顶看了半天，可以下来了吧？”高乾猛然朝大殿顶上望去，才发现站了两个人，四周看了一眼，院子的围墙上，站了七八个身影。

    原本以他的目力，隔了那么远，在这样的夜色里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想必是星光洗淬，他的视力也大大提高了。

    大殿顶上站着的正是千霞观的掌观，玄成道人，他脸色有些难看，轻轻一跃，来到了院子中间。他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胡须颇长的老道，怒气冲冲地盯着陈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