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吓死人的秘密
刘弘道苦笑道:“我们能么?我可以跟你说实话,我们刘家光是战船就不下百艘,披甲之士在中原有八千,在海上有五万,在海外更多!可是,这些老底能翻出来么?一旦这几十万人踏上中原国土,朝廷是先剿流寇还是先剿刘氏?先平辽东还是先平青甸镇?” 李香君再一次被吓住了,捂着嘴巴惊骇良久,这才道:“你们手上……这么多兵马……” 刘弘道踱到窗口,推开窗户,看着灯火通明的秦淮河,幽幽问道:“香君,你现在还敢跟着我么……我知道,当初你来弹琴我把你推出门是我不对,可是你知道么,我是怕让你看到里面的场景之后,一辈子都不肯跟我说话……那一天之后,你们媚香楼是不是被我赎走了一个清倌儿?不是被我赎走的,是被我杀的……” “杀的?”李香君惊骇道,“你在媚香楼杀人我们怎么不知道?” “她不是人!”刘弘道认真地说道,“她是妖,一种专吸人血的妖,被她咬到的人,也会变成她的模样,但是这种妖怪怕白银,我用白银短刀结果了她,她便立刻化为劫灰。”看到李香君完全不相信的表情,刘弘道直接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精赤的上身。 没了衣衫遮掩的刘弘道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肌rou结实而棱角分明,微暗的皮肤上纹着面目狰狞的奇怪图腾,如同活物一般。刘弘道一下子从一个个头略高的书生变成了壮实有力的汉子。 “摸摸看……”刘弘道低声道。 “呸……”李香君有气无力地啐了一口。犹豫了半晌,见刘弘道闭上了眼睛,李香君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刚刚一触上刘弘道的皮肤,李香君就感觉到指尖传来一股灼热。脑海中倏而闪过一连串的画面:血、刀光剑影、火、到处飞舞的断肢残骸…… “啊!”李香君低叫了一声猛然缩回手,骇然异常地望着刘弘道。 “都是真的……”刘弘道幽幽说道,“所以我说过,你我知己便可,再进一步,难……”说着有将自己的衣衫穿好,落寞地站在窗前。 李香君同样走到窗前,与刘弘道并肩而立,望着秦淮的灯景,怅然道:“那你为何又在大娘面前一掷千金……” 刘弘道微微一笑:“自打我第一眼见你,我就喜欢上了。可是我没办法,依着你的性子,若是真把你带回去,恐怕你会恨我一辈子。现在好了,你不会恨我了吧?” 李香君的眼圈有些发红:“我自小就是大娘带大的,本来就想着趁着年轻,嫁入一个门第还算不错的人家当个侧室,挑来挑去都没见合适的,没想到遇见你这个冤家,一跟人打赌就来个万两一曲,真真儿要命呢……” 刘弘道大笑了起来:“钱也没白花么!你没看到李大娘如今看到我都像看到财神一样?何况如今那侯朝宗不是也挺不错的么,我看他就挺好!” 李香君顿时有些生气,捏着小拳头就在刘弘道身上捶了一下,薄怒道:“还不是因为你!谁不知道他爹为了军饷的事儿专门跟你们青甸镇过不去?若不是为了气你,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刘弘道笑呵呵道:“凭心而论,侯朝宗此人也就是好大言、说话不太靠谱而已,其他方面还算不错,文采书画不也挺在行的么?他父亲做什么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依我看,他们一起来的几个书生似乎都不错,你倒是可以挑挑,挑中了,我倒贴你嫁妆钱!” 李香君幽怨地看了刘弘道一眼道:“你就会说便宜话!你出嫁妆,岂不是长了我一辈?人家还没决定要不要死缠着你呢,你到脱身得快!” 刘弘道双手一摊,坦然道:“我已经算厚道了!若是我不管不顾先把你骗上床,然后丢下不管,你又能把我怎样?就算有人替你出头,又有谁能奈何青甸镇?魏忠贤够狠了吧?为了我大姐的事儿还不是一样被灭了?” “你大姐?”李香君吃惊道,“魏阉跟你大姐有什么过节?” “我大姐名叫刘嫣。靖难功臣张玉听说过吧?”刘弘道施施然说道,“张玉是我刘家祖上云霄公的部下,与青甸镇世代交好的,虽然为了避嫌,嫡亲宗族不能联姻,可两家的旁支却是一直都有联姻的;除了张家,还有东平王朱能之后也与我家联过姻的。我大姐出生之后,我爹与我娘就商议着说,大明皇帝一代比一代荒唐,没个贤内助恐怕撑不下去了,所以就把jiejie给张家的旁支抱养了,天启皇帝还是皇太孙的时候,病重的万历爷知道了刘家的秘密才让同意了这事儿。天启元年的时候,天启爷选后便直接点了我jiejie。后来的事儿你们应该都听说了,也就是魏忠贤串通客巴巴把我jiejie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事儿。为了这个,我爹差点儿就起兵清君侧了,可魏忠贤他不是外臣哪!后来魏忠贤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我jiejie的真实身份,就想对青甸镇下手,他哪有这个本事,结果呢,自己栽了吧?嘿嘿,还是我爹和我大哥亲手勒死他的!” “啊!这个……”李香君一下子懵了,支吾了半天才道,“你们刘家到底有多少秘密?” 刘弘道耸耸肩膀道:“不能再说了,再说我今儿就得杀你灭口才行。” 李香君“噗哧”一声笑了:“都是你自己抖落出来的,要连你自己都灭口了才行!” 刘弘道哈哈一笑道:“我可从来不做这傻事!行了,我的话也说完了,你不会再生气了吧?我可是舍不得你整日不开心的。虽然这辈子咱们当不成眷侣,可知己还是能做做的,何况我也是天南海北地到处跑,见面的机会可是有一搭没一搭,与其看着难受,还不如留个念想,省得耽误了你……” 李香君伸手在刘弘道手臂上掐了一把,有些负气道:“我跟那些公子哥儿厮混,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
“在乎!当然在乎!”刘弘道认真地说道,“可我更在乎你。眼下的局面,纳你入门如同害你,拖下去又辜负了你的青春,还是干脆点儿,没准你真能找到一个好丈夫。” “你这人还真是怪了……”李香君有些闷闷地,“其实大娘说得也没错,我对你又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只不过是因为我总是被人捧着,突然来了一个让我有多远滚多远的男人来,心里有些不服罢了;不过我现在只是不发火了,气还是要生的,等时间久了,气就慢慢消了。倒是你,我记得你除了在我这儿一掷千金,在我其他几个好姐妹那里也很舍得砸钱呢,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父亲找你算帐?” 刘弘道神秘一笑道:“你错了吧?这可是我爹让我这么干的!此事机密,我也不能多说,机缘巧合之下你自会明白。”说吧,转身就往外走。 李香君在背后扬声问道:“你这次来又是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刘弘道打开门,扭头微笑道:“等会儿散了就得走,去如皋一趟,送一个人南下漳浦,这次比较急。” ………………………… 新出笼的米糕弥漫着扑鼻的香味,方涛在路边放下担子,揭开盖在一头的棉被,一股热腾腾的蒸汽便四散开来。 “唔……好香!”立刻有人反应过来。 方涛憨厚地笑笑,他对自己的手艺绝对有信心,米糕倒还罢了,这面饼就连赵师傅都得说一个“服”,方涛手上的劲儿居然比赵师傅还足,还偏偏刚劲不失柔和,揉出来的面嚼劲十足。 果然,一个铜钱两块的米糕被头一个买家买走之后,没到一炷香的时间,买家就匆匆跑回来,一口气扔下二十个铜钱,拎走了一纸包。至于面饼,因为价钱公道,更是被准备远行的行脚商抢购。原本准备叫卖一晌午的方涛,也就在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里,把整整一担子的近一百五十斤的米糕、面饼卖个精光。这让同一条街上卖包子馒头的同行眼红不已。几个人凑了钱买来分食之后又只能认栽:这手艺,不服不行! 方涛高兴啊,挑着空空的担子,揣着两千多个沉甸甸的大钱,心里充满了希望。这些钱扣去米面、蜜糖之类的,再扣去派下来的捐、过城门的厘金,应该还有七八百文的结余,这七八百文可是实实在的钱哪!就是今儿一晌午挣到的!一天七八百文,一年就能挣上个二百多两!辛苦熬上三年,再怎么不争气也能买下一个小酒楼了!不对!我一个人就能挣到七八百文,若是今天多辛苦些,弄个双倍,我在城北,招财在城南那不是能卖到更多?如此,一年出头,就能盘下铺子,要么也能买下一块地皮自己盖一家酒楼! 方涛心里喜孜孜地想着,转身朝米铺走去,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因为,好日子的憧憬就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