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云沙传承
鬼羊门二十一道真符，都是三十六道圆满的大禁制，另外有四十道种子符箓，按难易不同分成五级。 真符禁制的祭炼，每一道都和神魂的强度和凝实度休戚相关。 若非陈绍庭的神魂因为穿越的原因在混沌中走了一遭，那是断无可能在炼气境，就能将三五个最低级的真符祭炼到第一重大禁制圆满。至于使用法术，更是非得入了先天，以真力驱动不可。 陈绍庭当时能在炼气阶段用出那一道“无定心火”，完全是那两道杂门真符的功劳。而祭炼到第四道大禁制，才能祭炼二级符箓。 鬼羊门的符箓祭炼繁杂，又有这许多的限制，因此陈绍庭是绝不会忘了这个忌讳的。 但这些杂门真符，可不受鬼羊门真符的限制，他新学了两个杂符，神魂中的杂门真符已经变成了四个。 “移景术”本就是杂符中比较高级的，祭炼第二道大禁制，就得把杂门真符祭炼到第四道去。陈绍庭自己的十二枚鬼羊真符都只祭炼了三道大禁制，到时岂不是立时反客为主，反将这四道杂门真符当做了本命真符？ …… 要破那一道遮眼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消耗：用自己的法力消耗掉黎策留下的法力。 法力不是真力。 法术，也并不是说用的就只有真力，在其中，还要以元力引导，真力起的则是一个反应的作用。 先是神魂内的种子符箓发挥作用，真力就形成一个符阵，被释放出来，然后在元力的控制下，依序发挥作用，最后激活天地间的能量，形成法术。修道者或仙人之所以无所不能，不是他们自身的拳头有多硬，而是他们能用法术，来借用到天地间的伟力！ 陈绍庭站在远处，不断地向某一个地方放他的“无定心火”，若是有旁人在，见他鸡爪疯一般站在那儿不断抖动，绝对会以为这人是个傻子。但陈绍庭也没办法，他可以用于远程攻击的，就这么一个法术。如果用“魂击”来近距离攻击的话，他实在有些担心黎策会不会在那儿留下了陷阱什么的东西。 “移景术”是能长久存在的，因为它能够慢慢补充法力。所以陈绍庭靠这么个“无定心火”，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才在那儿发现了一个洞口，陈绍庭找了好久的阴煞，也发现了一丝端倪。黎策果然很阴险，在洞口边埋了两具窝弓，上面的箭矢虽然粗糙，却都是淬了剧毒的，被陈绍庭轻轻松松就拆除了。 里面就是墓道，两旁的雕塑和装饰千奇百怪，看上去象一个蛮王的墓xue。亮堂堂一片通明，连灯光都已布置好了，黎策这个修炼的窝，也不知经营了多久，但如今什么都剥得干干净净的，漏在了陈绍庭的面前。 “我咔！原来散修也是这般牛叉的啊……”看着到处镶嵌的夜明珠，将整个墓xue照得如同白昼，陈绍庭就忍不住感叹起来。他这几年修道练武的时候，住的可是破庙草棚，有时候还要露宿在人家屋檐下，可比要饭的也好不了多少。 到了里面的墓室，云沙道的传承就找到了——云沙道只得一部直达元神的典籍，叫《九冥七煞灵王经》，共有十一个本命真符和十六道种子符箓，但真正依靠这十一个真符能够构建的，只有十二道种子符箓，五级六级的四道符箓，只是一个设想的雏形，需要门人自己再寻访其他的五道真符，从而完善出自己的这四道最高等级的符箓。 这种做法，其实和鬼羊门的两本典籍差不多，鬼羊门的《訚鬼经》，真符十一道，《乙辛五羊雷电经》真符是十个，但到了五级六级符箓，就各自需要另一本典籍上的六个真符，方能将经中的二十道符箓完善。 这些典籍中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窍门，一是相互兼习，传承就不容易断绝；二则是让传人能习惯走自己的道路。 所谓修道，修的就是一条道路，典籍可以引你入门，但自己的路还需自家来开创，这才是真正的修道。 隐隐有法力波动的旁边墙壁上，刻的就是云沙道的这部《九冥七煞灵王经》。但十一道真符中，只用法力刻画了五道真符，十六个种子符箓倒是俱在，心法之类的，也是齐全。另外还有一些记载，陈绍庭细细看了，终于了解了一些其中的原委： 这位蛮王，和陈家的那位鬼羊门先祖倒有些相似，也是宗门被灭，遭人追杀之际，却是连传承的一本真经都毁了个一干二净。他因为金丹三转无望，又是部落首领，因此一直是宗门的外围人员。只在宗门危急时救援了一回，随后就逃回到部族隐姓埋名，才算留了一条性命下来。之所以只有五枚真符，却并不是失传了六枚，而是这个蛮王根本描绘不出！ 原来真符的观想，大可以慢慢来，即便是花上什么一年半载也是正常。但你若是要将之描绘于外，却非得一气呵成不可。这蛮王原先虽有金丹人仙的修为，但也只能留下这五枚最基础的真符，剩下的已是力有不逮。 就这位蛮王而言，云沙道的传承等若是断绝在了他的手里，因此除了概略介绍当时的经过，大多是一些忏悔的话。也介绍了一些可能有云沙道真符的门派和地方，这是希望后来者进一步寻找下去的。洋洋洒洒，写了有数千言，语气极为哀婉痛惜。 “想不到云沙道最后的一代传人，竟然还是个蛮王。他得了云沙道的传承，蛮人虽然大多是点开真灵后，修习他们自家的东西。但他身为蛮王，看这墓xue生前势力也是不小，想必还另外留有传人，这一处墓xue，怕只是他留下的一招后手吧……” 陈绍庭将墙壁上的文字一路看了下来，也有些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那个黎策，原先也应该就是个只学了杂门符箓的散修而已，怕就是偶尔发现了这个墓xue，得了云沙道这一点残缺的传承，才会创立这个缁衣派。 这个儒雅的倒霉汉子，应该就是这所谓缁衣派的掌门，下面即使收了什么徒弟，也没什么花头，陈绍庭根本不用担心这个缁衣派，以后会来触他的霉头，反而要担心躲在暗处的其他云沙道传人多些。 五道真符，里面竟然有两道可以被鬼羊门使用，被陈绍庭轻轻松松就找了出来。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只重新观想了一道真符，此时自己那两本典籍中，都还有四道真符未曾观想，因此也并不如何着急。 人在晋升阴阳境后，神魂有一个快速增长的过程。此时已是九月廿一，离陈绍庭晋升先天已有二十六天。这中间他虽然又观想了一枚真符，但到现在也有十多天了，又刚刚得了黎策这个炼窍阶散修的本灵真性，神魂自然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因此随即取出典籍，神魂如流水般消耗了出去，不一会就已将第九道真符观想成功。 这一处地方地处深山，荒僻异常。这墓xue又被黎策布置得美轮美奂，极为舒适，虽然有些阴煞之气，但对陈绍庭这个先天高手来说，也是没什么影响，正是他修炼的上佳之地。因此接下来一段时间，陈绍庭就决定再此消磨，修炼武功了。 …… 陈绍庭正在一意修炼，不知日月流逝之时，外面的时间却过得飞快，一转眼正月就要过去。 平石郡以东一万三千里外，东严洲蒲兴国清源行省中的某一处，群山环绕，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致。忽然一阵风来，枝头的白雪涩涩而落，激起了一片白色的烟雾。 风，忽然又停了，一处还露着黑色嶙峋的山岩上，突然渐渐由虚而实，显出了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金甲将军。这人站在山岩上，微微躬了躬身子，怀中就飞出一道金虹来，直没入空中不见。 过得片刻，眼前这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忽然荡漾起来，渐渐扩大，片刻间就露出了一片庞大的湖泊，碧波荡漾。山岩面前也显出了一条土路，道路两边柳绿花红，宛如已在春季一般。只有远处的群山，还依然保持着一片银白。 那金甲将军神色恭敬，迈步走上土路，分花拂柳，不一刻转过一丛翠绿的树林，就到了一块写了“端靖宗”三个大字的巨石面前，深深躬下身去。 巨石前忽然一晃，显出一个穿青衣道袍的年青人，面上光华外露，看上去应该也是阴阳境人物。只是和外面那金甲将军渊深似海的气势一比，却是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只是这年青人功力虽低，面上表情却极为倨傲，身高连那弯下腰的将军都差半个头，却兀自仰着头，漫不经心地道： “你……你就是那个什么……” 那将军听得这少年说话，才敢将手中的一个香木木盒递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小的便是始洲曲江国金鸡岩的山神许承军，这是我山中自产的几枚野果，仙童且先收下，闲时也好尝个新鲜……” 那少年接过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几枚血红的果子，面色方有转缓，开口道：“嗯，许神君，你一路远来，却是辛苦了，师叔已在里面等了，你这便随我进去吧……” 这位许神君，正是饶河在寮茅山突破阴阳境时，惊醒的那位坟墓中的金甲将军。而端靖宗，则是三十六正宗之一，也是统掌南瞻部洲南方近半地区的大门派。 这是一个有仙佛的世界，仙门掌管了天下各路神灵的封敕。许承军乃是前朝一位大将军，战功卓著，战死后极尽哀荣，被封为武襄公。但到了端靖宗某一位老祖的手里，一封敕令，也不过封了个山神而已。 神，毕竟不过是天地二魂之一不灭而已，功力再高，也要受人拘束。仙门中一个阴阳境的道童出来，也可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着他觐见的，也不过是一位卡在金丹二转，不得寸进的外门奉事。至于那位书了法敕给他的老祖，他当山神几百年来，却是连一面都没见过。 许承军随着那少年穿过了巨石，眼前一晃，又露出一条小道。只是上面铺了石板，比刚才那条要好了许多，蜿蜒向一座小山上爬去。走到小半座山高，眼前又是一座大殿，这里才算是端靖宗的外山门。象他这样的神灵，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到了这里，就不能向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