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炼剑须以神灵血（上）
却说陈绍庭船上的水手，大多眉间有邪祟之气沾染。但他如今艺高人胆大，身边神灵亦有，妖怪也在，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许大山神不说，李小奴仆不言，那自然就是疥癣之患，我又担心个鸟啊……” 但转过了身，却又有些放不下，说话间打听了一番，就又有了一个发现——包括刘船头在内，船上十二人，共有十人沾了邪祟，其余两个干净的，却是刚上船的学徒。 “莫非这沙虎郡外的海面上，有什么鬼祟出没不成？但这也不至于每一个水手都上邪吧？” 旁边亦有其他的船只停泊，陈绍庭这念头一起，便又将这些船上的水手也打量了几个，发现竟然大多也在眉间沾染了一丝黑气：“奇怪了，按这么说，岂不是只要出海，便要中邪了？这海上天高水白，又哪里来的邪气了？” “若是在大洋深处，总不至于每一条船，都必到那块地方去绕一回吧？” “……再说了，出洋时间有长有短，做这一行的，更有生手熟手，怎么每个人沾染的邪祟都只有淡淡一缕？” “那岂不是每个人只撞了一次邪？偏偏还要几乎一个人都不漏过？这道理，怎么也讲不通啊？” …… 此时随着水手的不断吆喝，船只已经渐渐离岸，风帆扯起，速度渐渐加了上去。这一处码头，乃是始洲最大河流鸣江的入海口，江阔六十四里，可谓是一望无际。边上白帆点点，远处山水一线，颇有些波澜壮阔的景观。 陈绍庭思来想去，满心都是疑惑，在船头眺览了一番，便没了兴致，回头入了舱内。 “见过公子……” 六个女子，倒有四个是文氏族人，分别叫文嘉仪、文咏仪、文音、文婷雪，另外两人舒枫、孟青寒亦是郡中通家之好。故而这些人本就熟悉，此时正在舱中聊天。见陈绍庭进来，便上来请安问好。 此时舱口光影一暗，却是许承军探进头来，见状一愣，哈哈笑道：“绍庭艳福不浅，我这老头儿却是冒昧了……” 陈绍庭顿时俏脸一红，尴尬笑道：“外面风大，前辈也进来坐坐吧。” “哈哈，我若进来，岂不被你这六个红颜知己骂煞……”许承军调笑一句，一语双关地道：“风大？你站外面固然风大，却奈何海平；躲进舱中虽是没了风，但终归局促。哈哈，我便在外面吹吹风也是好的！” 这话，明显是告诉陈绍庭无论是要面对什么东西，那担忧也好、谋算也罢，到最后还是要在得失之间取舍，反不如爽直些好——显然就是暗指船上水手染有邪祟之事。 都是有得有失，那我就不去化这门心思，既然免不了要面对，反不如快刀乱麻，一刀斩断——陈绍庭平日算来算去都已经习惯，被许承军几句话一说，几乎就给了他另一个崭新的天地，本来混杂的心思，立刻就澄净了下来。 “呵呵，原来还真是我矫情了……既然如此，我便去船头陪前辈吹风吧。”陈绍庭说罢，大步向许承军走去，待到了舱口，忽转首道：“嘉仪、咏仪，去火炉茶具上来，我便与前辈在船头红炉烹茶，作一小憩……” 在文氏百来个慕艾少女眼中，陈绍庭这小贼人即长得俊俏，武功又复高超，逢人便笑嘻嘻招呼，脾气也是不错，活脱脱一个高帅富、伟光正的典范。故而暗中用手指头YY过的大概每个人都有，愿嫁的总也有七八十人，而痴到了极处，为他相思成狂的大概也有七八个。文嘉仪、文咏仪两姐妹，便是其中之二。 文音、舒枫等四女，最多不过通些粗浅拳脚，没一个得窍炼气的。这都是文元飞挑选，为的就是好生养。惟独文嘉仪、文咏仪二人，却都是先天阴阳阶高手——她们有一位大堂姐，名叫文毓青，乃是文家元替巅峰的中坚。走了她的后门，得知文元飞正在为陈绍庭选妻，这二人早已痴心深钟，故而乃是厚着脸皮，主动找上门的。 陈绍庭前世多少受过自由恋爱的熏陶，骤然碰到了这主动示爱的事，难免就有些受宠若惊。六女之间，亲疏也就分开了，故而平日吩咐杂事，都是叫这两个女子的居多。 天海一碧，鸥鸟往复，陈绍庭随许承军立于船头，顿有空明澄澈之感。 过不多时，嘉仪、咏仪二女将茶炉、几案诸物移上，李见晨也在一旁随侍。真个是红袖当炉，金丹侍茶。许、陈二人，散发长歌，相对而饮，看得扯帆掌舵的水手暗中撇嘴：“这些老爷，就爱做作……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中人了？”却不知这几位，还真的是神仙来着。 舟行海上，一日夜少说也有五百里。陈绍庭无论是在船头，还是在舱中，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七个时辰在练习飞剑——飞剑长不盈四寸，又被陈绍庭有意压在船沿之下，只在水线上下打转。故而忽忽就过了数日，船上这些凡夫俗子也没一个发现。而陈绍庭的元力总量和精纯度，却又增进了不小。 “老爷，我们船行已有八日，前面半日路程有一处赤屿岛，还需去那里补充一些清水菜蔬，老爷们也可上岛走走。” “哦？这赤屿岛，莫非还有什么可观之处吗？” 陈绍庭正倚着船沿，将一柄纹刻了雷霆暴的飞剑在水面上悠忽往来，见刘船头特意说可以“上岛走走”，便随口问了一句。 刘船头一愣，红着脸道：“这……也就是些树林礁石，要小的看，也看不出什么好来……不过岛上有座灵王庙甚是灵验，咱们走海的，每年都要去拜的。”他不过是个粗人，知道那地方好，也说不出什么雅致的话来。 旁边许承军这地理知识明显非陈绍庭可比，微微一笑道：“这赤屿岛，乃龙潮国云青省属地，广十余里。其岛南礁崖高七十丈，怪石嶙峋，浪花激荡，散作云烟。故而几乎每日里都有彩虹如桥，人称天地云桥，壮美不在始洲八景之下，只是少人与闻尔……” 他的双眸遥望东南，仿佛能看到无穷远处，突然眸光闪烁，对陈绍庭道：“我虽说要时常往来端靖宗，但来去匆匆，此等壮景却已有百余年未曾见到了。” “哈哈，此番托你的福，能重新来看一看这天地云桥，倒也不虚此行……” “能得长者指点，却是晚辈的福分！”陈绍庭含笑点头，轻轻回了一句。 赤屿岛虽说已是不远，但海上的距离概念和陆地却截然不同，接下来舟行半日，也就是一百余里，天空中的海鸟才渐渐增多，远处天际慢慢浮上了一线黑影。待到黄昏时节，才在赤屿岛的一个小码头边拢了岸。 刘船头搭上了跳板，过来对陈、许二位道：“如今天色已晚，彩虹云气是看不到了，要等到明天早上。但这岛上也有酒寮夜肆，虽然比不得几位姑娘的手艺，但改改口味也是好的……” 文元飞帮陈绍庭挑出的女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这几日船上饮食，大多是她们包了。故而便是这些水手，也知道这些女子一个个都有一手好厨艺。 陈绍庭看着远处树林边挑出的一抹飞檐，问刘船头道：“那儿便是你所说的灵神庙了吧？” “是啊是啊……”刘船头连连点头：“这灵神庙十分灵验，咱们走海的，年年都是要来拜的！” “怎么个灵验法？”陈绍庭笑道：“拜过了庙，这一年海上就不会出事？” 他这话近乎于玩笑，刘船头觉得这是对神灵不敬，顿时就有些恼怒，连连道：“公子您可别这么说，咱们这许多走海的，神仙全部要管，又哪里管的过来。不过有着保佑，那是必然的——凡是没来拜的，这一年便十有八九要出事，就我所知，反正不供奉灵神的，不是遭灾就是得病，就没一个……” 他一连串话说下来，到了最后，才想起眼前这几位也是没拜过灵神的，那这几句话岂不是在咒人了？顿时心中一突，住口不言。 “原来如此……”陈绍庭却不以为意，看着树冠后面透出的一股黑气，心中暗道：“这些人拜过了灵神，眉间就留下了印记，怪不得无论行船长短，都只有眉间淡淡一丝……” “至于神灵护佑，那是没有的……” “没印记的，使个法术让你遭灾生病；有印记的，该死该活就不来管你——说到底，就是信了不一定死，不信就一定让你死！” 陈绍庭见识过前世某些宗教屠杀异教徒的历史，心中倒也不见如何反感。许承军却笑眯眯地将眼睛看了过来，心中随即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邪神！” “我看你那柄飞剑还没怎么见过血，等会便去将这邪神杀了，也好多加几分灵性……” 这几天，陈绍庭都在熟悉那柄金煞之属的飞剑。云成龙无非一介散修，平时低调还来不及，又能杀过多少妖魔鬼怪？故而这柄飞剑纯熟是已经有了，灵性却还嫌不足。许承军看在眼里，便有意这么提点了一句。 上了码头，沿途所见，果然往来之人，一个个眉间都有淡淡黑气萦绕。几人转过树林，便见了一处五进五出的硕大庙宇，重楼飞檐，气派非凡，在黄昏的一片霞光下熠熠生光。 “你去吧……” 许承军使了个障眼法儿，将陈绍庭一推，便将他推到了一处天青云白，花木繁盛的新世界中。 （断更许久，如今重新开更，想不到收藏还能略涨——差不多增加三十多个了。没推没荐的，每天都能上一二个，呵呵，多谢了，若能来点儿吐槽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