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耿璧苑又生毒心
陈绍庭多少有些傲气，岂肯靠着李见晨挣这种面皮？见莫恢有了误会，忙道：“师兄，不是这样，李兄一直修炼的是杂符，又多读诗书，惯会钻研，于杂符上的造诣是极深的……” 见莫恢还有些不明白，又补充道：“师弟的意思，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十来天就让李兄指导一番，到时必不会落在旁人之下！” 妖怪，大多只能靠着天赋过活，习过杂符的少之又少，莫恢也想不到李见晨竟然有这份机缘。但一想，这妖怪五十多年前常与人诗词唱和，读过的书确实不少，杂符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李见晨能修习到也是正常。便问道：“哦？这家伙还有这等才能？不知精擅的是哪一道？” 陈绍庭洋洋得意，对李见晨道：“李兄，拿些你炼的丹药，让师兄评鉴评鉴……” 李见晨便果真拿了八郁昂通散、秋水丹、云涛丹、叠浪丹等五六种丹药，送到了莫恢面前：“大老爷，你给指点指点。” 不得不说，李见晨炼丹的手法，确实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连莫恢都自叹不如。这位大师兄也不做作，直接赞叹了一番，接着却道：“李见晨，你终归是在世俗中厮混，得不到什么像样的丹方，炼丹的手法确实是足够了。但这些丹药，放在世俗人人渴求，在宗门却没人想要，也就这八郁昂通散有些用途……” “嗯嗯，我这儿有一道清灵避毒丹的方子，东西简单，确实仙门常用，你且炼炼看。” 这清灵避毒丹，药如其名，就是镇定心神，祛除邪毒用的。最近东严洲东部地区，时不时有僵尸出没，莫恢一个徒儿便经常去那边赚取功德。莫恢也不是富裕人家，心疼徒弟炼丹浪费太多，便抢过来自己动手，因此不但丹方，连炼制的药材都随身带着。 李见晨真符炼就，杂符自然也提了上来。一见丹方，顿时大喜，仔细研读了一番之后，便立马开炼。 第一炉便有成丹，莫恢一见，就知道这事情不用担心了。 但接下来莫恢就开始翻白眼了——第二炉还一般般，第三炉赶上了端靖宗寻常金丹的水平，第四炉可堪出色…… 四炉丹下来，天色已黑，但莫恢却不肯走了——娘老子滴！这简直是妖孽啊！ “继续炼！继续炼！” 看着药材不多，一道飞讯出去，让自家徒儿送上门来！ 第五炉……品质超过了莫恢本人炼制。 五炉没一次炼废，这还是新手啊！ 莫恢这个炼过二三十炉的，五炉总也要废上一二炉——他却是不知，世俗间哪有什么灵药能给人这般浪费、所以无论散修还是妖怪，没八九成把握，那都是不敢下手的。如此渐渐成了习惯，这成丹率当然不是宗门仙人可比。 第六炉，达到宗门高手水平。期间莫恢大徒弟余黛儿送药材过来，莫恢立刻就塞了三瓶丹药过去：“诺！拿着！这是你二师叔送的，品质可比师父炼的还好……” 余黛儿已是元替巅峰好手，一声“多谢二师叔”，倒是让陈绍庭尴尬不已。 “哈哈，见晨啊……”莫恢拍着李见晨的肩膀：“以后我这儿的丹药，要靠你了啊……” 这改口快的——刚开始是名字都没有，然后是“你这妖怪”，接下来是“李见晨”，现在就索性变成“见晨”了。 把余黛儿拿过来的药材放在一边：“好好炼，再提高提高，明天就可以教小师弟了……哈哈……” 说罢又拿了两瓶清灵避毒丹：“小师弟，我这徒弟画符比较厉害，以后你有什么这方面的需要，可以找她……” 随即告辞去了。 这也是为了省钱、有效率，师兄弟之间、师徒之间，擅长的基本不是同一个方向——象乌元明显擅长炼器，莫恢就学炼丹，他这徒弟余黛儿，就学画符。这样亲近的人之间，就可以互补，有的时候，就能解决大问题。 正月十五，陈绍庭带来院中童子、文嘉仪等六女、李见晨等人，早早就到了淑仪殿等候。 正式入门的，并不是乌元一家，而是端靖宗所有新晋的种子，另外还有裴秀羽弟子封眉、荆应伦弟子安南山，祝鸣岩却是不在，估摸着过了这一年，已是被淘汰了——陈绍庭心中不由一凛：这情形，当时根本就没人提醒，便是入门授符一年后还有个正式入门的事，都没人提起过半句。显然亦是对弟子的一种考验，勤勉上进的，才有这个正式入门的机会。 这次虽然是个形式，但明显比淑仪殿入门授符时正式的多。不但是莫恢、陈绍庭门下的侍妾、童子、奴仆都来帮忙，连和乌元、裴秀羽、荆应伦交好的诸多内门弟子，亦遣了不少人手过来，外加宗门正常的指派，足足有近二百人。穿梭往来，络绎不绝。 其他的十二道徒中人，如今只有刚刚出关的小师妹司瑶，也是早早便来了。她闭关日久，已有七八年未曾收徒，故而只有孤身一人。 随后，金丹道人一个接着一个，接连来了十一人，都是带了门人弟子的——这也是正常，端靖宗虽有内门金丹五十余人，但十个倒有八九个不是历练、就是闭关，这十一人，怕是连临时出关来凑个热闹的都全算上了。 这下果然热闹不少，这些门人弟子虽不是今天主角，却都是来混个脸熟的。纷纷凑上来找陈绍庭三人说话，一时言谈晏晏，兄仁弟恭，一幅河蟹场面。 过了午后，又来了两位元神长老，一个自然是玄鸿，另一个是个长须道人，叫做至通，见着下面喊师叔师叔祖的跪倒一大片，哈哈大笑：“刚刚回来就碰上这等热闹场面，我就要来多沾点人气了……”原来这位却是在一处域外裂隙处镇守了三十来年，天天和恶形恶相的打交道，实在是孤单得很了。 下午，各宗贺客也陆续上门，其中现存十八正宗中，来了玉隆、玉完、元举三宗，其中玉完、元举，一在始洲、一在壶洲，相距不过万余里，又在端靖宗辖下，来也是应当。玉隆宗却远在齐夷洲之北，中间又有宗河、大泽、苍酉江、伤心河等诸多险阻，赴几个外门弟子的入门仪式，那就有些笑话了，应该还另有他事。 陈绍庭在玉完宗的人群里，果然看见了耿璧苑和邱红铃两人，前者朝他嫣然一笑，后者却是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被她那师父一瞪眼，又缩了回去。 十一旁门，来的则是香洲的白鹿门、壶洲的井犴门，以及南方零丁洋中的炫龙门。 十八外道留存较多，现有七家，其中四家都在南方，也全部来了，分别是澜雪道、幽量道、赤独道和铁衣道。 其余诸多小门小户更是不少，足足来了二十来家。 入门的仪式虽然庄重肃穆，其实不过是形式。接下来无非是仙丹灵果，诸般供奉，闲坐论道而已。然后各家宗门挣些面皮，拿出新收的弟子，烧丹煮药、摆阵画符，略略比试了一番。陈绍庭这十来日的佛脚抱下来，果然进步不小，一炉清灵避毒丹丹，得了个第二，算是给端靖宗和自家师父挣了脸面。 入门久的弟子，也有比试剑法的——当然不是生死之搏，而是相距十二丈左右，不许使用纹刻的符箓，在中间纯以剑法缠斗。到一方元力用尽，寄杖符激发或主动认输，便算决出胜负。 耿璧苑、邱红铃，以及莫恢的徒弟余黛儿，都曾经下场，各自赢了一场。 本来，这是一个极河蟹的场面。但接下来却出了些岔子。 耿璧苑赢了铁衣道一个叫窦风的元替阶弟子，这窦风原本极有风度，朝耿璧苑拱了拱手：“耿师姐剑法绵密有力，无懈可击，在下佩服！” 但接下来耿璧苑却朝陈绍庭嫣然一笑：“窦师兄过誉了，我的剑法算不了什么。陈绍庭陈师弟虽是新近入门，其剑术却犹在我之上，小妹是自愧不如的……” 这妹子心计深沉，一颗本来内定的邪神神格被陈绍庭捷足先登，终归有块垒在胸，不吐不快，因此便有意挑起些事端来。但她也知道，陈绍庭剑法确实不错，这窦风绝不会是陈绍庭的对手。至少在表面上，她不过是自承剑法不如陈绍庭，这是成全了端靖宗的面皮，任谁也挑不出刺来。 但各个宗门，表面上和睦，背地里却是有竞争的——你陈绍庭新近入门，炼丹得个第二倒也罢了，若剑法上也能赢了老牌弟子，不是妖孽是什么？所以即使窦风不上前邀斗，耿璧苑也已把陈绍庭的天才宣扬了出去。 入门大典，新晋的弟子不比剑。为什么？一是没学过什么东西，输赢没有意义。而更大的原因则是保护弟子，留给他们一定的成长时间！ 出头的椽子先烂，耿璧苑一句话，就将陈绍庭置入了风尖浪口的境地之中——“什么，刚入门剑法就胜过老牌弟子？”无论是门内还是门外，总有些心思龌龊的人，不愿意让一个潜在的威胁成长起来的。 “这女娃儿，心思好生恶毒！” 乌元面色铁青，胸中杀机涌动，周围三五丈方圆，突然就冷了下去。 铁衣道远在蛮洲，本来就是端靖宗无力掌管的地方，故而和这些道派之间隐隐也有敌意。窦风一听：“我剑法不如你耿璧苑倒也罢了，但这陈绍庭不过新晋，能有多少底气，大言也不是这么说的吧……”他这么一想，果然上当，向陈绍庭拱手道：“想不到陈师弟不但精于炼丹，剑法也如此高超，就指点师兄一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