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事难断(5)
李生道:“拈花巷巧翠楼的芮官儿啊,少爷多喜欢人家,还说要给人家赎了身再置办个宅子,养做外室呢。那芮官儿不是二奶奶是什么?” 李琙被李生说得脸上红一阵,绿一阵,连忙摆手道:“休要再提,休要再提。少爷过去实在太荒唐了,那一板砖算是把我拍醒了,以后可不想去那些地方了。” 李琙心说,这男人是不是都那么犯贱,家里有着那么漂亮的老婆,不去心疼,偏偏要跑到外面找什么窑姐。上辈子李琙也算是花丛中人,但他可是从来拒绝找小姐,一直认为那既不干净也缺乏情趣。再说了就算那个小丫环清荷也出落得楚楚动人,哪天惦记起来抬房收了得了,何必去碰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可是这话听到李生耳朵里可是另外一番滋味,他几乎把眼睛瞪出来的架势盯着少爷,怎么也想不通那一板砖怎么会把少爷拍成这样了。 李琙来到这个世界最怕两件事,第一是找不到出路,不知道干什么,第二就是怕被身边熟悉的人看出问题来。见李生这模样,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过突兀与之前李琙的形象相差太远。看来自己太心急了,只怕为李生见疑,只能又道:“你别傻愣愣看着,玩窑姐又费钱又容易染病。我算是想通了,你看这满大街上的美女,多得数不过来了。”李生听了这话才觉得找到点感觉,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这才像自家的少爷。 李生把李琙引到一家门脸很大的酒楼前,只见招牌上写着“万和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李生道:“过往,少爷一般都来这里喝酒。”李琙点点头,抬脚往里走。 刚进堂里,就有一名伙计跑上来,一脸堆笑着道:“李法司,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楼上雅间请,衙里的费师爷正好在上面和东家喝酒呢。这半个多月没来,我们东家可是想得很呢。小三快去后面把东家请出来。”说着一路将李琙引到楼上。 早有伙计进去通传,只见雅间房门一拉,走出一位锦衣公子,只见此人三十上下,身材瘦削,但个子不矮,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玲珑簪子玉栏杆圈儿;身穿蓝罗绸袍,脚下细结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子;手里摇着酒金川的扇儿。打扮轻佻,想穿出点潇洒的味道,可惜脸庞黝黑,却似几分洗脚上田的暴发户。 这个公子连忙拱手作揖,脸上笑着道:“法司老爷过来,怎么不着生子过来通报一声,我也好远远地候着啊。” 话音未落,肥头大耳的费师爷也从门里出来,见到李琙赶紧躬身行礼,口里唱着:“大人来啦,卑职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脸上却是十分惶恐。 李琙拱拱手算是应下两人,虽然不知道和这家公子的关系,但自己好歹是个官儿,多少要摆摆官威。当然,官威该怎么摆却不知道了。 进了雅间,锦衣公子赶紧把李琙让到上座,桌面上已经摆着酒席,公子命伙计们把这桌撤了,再做一桌上来。趁着公子忙活着吩咐,李琙把李生耳朵要过来嘀咕道:“这公子是什么人?跟我是什么关系?” 李生也凑到他耳边道:“他是万和楼的少东家万全,一直想攀着少爷在衙门外面开个店面,专做衙门生意的。之前,少爷一直不同意。”李琙听这几句,心中立刻跟明镜似的。明朝的书,李琙也读过几本,知道明清时候,在衙门外开酒家是一桩大买卖。 那时候城里诉讼案件多,每当衙门里的胥吏、书手承牌拘传罪犯被告,或者发票传原告,就在衙门附近的酒家里海吃一顿。胥吏称“宾”,书手称“主”,书手的助手成为“朋友”,加上店家陪侍和吏书的家奴,开桌入席,杯盘狼藉。当审案子的时候,合衙门的人都会垫付酒钱,审完之后,蜂拥入酒肆,大吃大喝。当然无论吃多少都不会让衙门中人掏钱,最后都得由原告、被告支付。这种情况是现代拉关系走后门的祖宗,这样依靠着衙门的酒家就算不做其他人生意,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的。
李琙看了一眼费师爷,只见他不敢跟自己眼神相碰,胡乱盯着脚尖,心中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清清嗓子道:“看来费师爷做事可用心,我受这几天伤,什么事自有师爷打理。” 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费师爷已经小汗猛窜,嘴里结巴着道:“哪里,哪里,都是万少东家非拉小的过来的。”然后抬眼眼巴巴看着万全,想找凑助。 万全哈哈一笑,给李琙倒上酒:“大人,我的好大人啊,这不关费师爷的事。这不,上次谈不拢,小人一直想再跟大人商量商量,不巧大人受了小伤,一直见不着。小人就想找师爷代为美言几句,不成想大人已经痊愈了。都是小人考虑不周,来,满上,小人敬大人一杯。” 李琙脸还是板着道:“嘿嘿,师爷是怕我这一晕过去就醒不来了吧……万少东家的情我承了,只是伤刚好,这酒不能多吃。”看来费师爷想跟万全私下勾兑,李琙虽然不知道前世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官场上的规矩却是古今都一样,下面人收头再给上面疏通。李琙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日后这个费师爷不得李代桃僵了。 万全看碰了个软钉子,知道这回是碰了忌讳了。本来,他一直想开个店,但如果没有李琙点头的话,就算酒家开起来了,也是没有生意,所以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要过,可是上次李琙也是不冷不热地回绝了他,让他心急如焚。所以他找费师爷打听,知道李琙伤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赶紧找费师爷出来商量对策。不成想被李琙碰上了,要是李大人以为你们背后搞什么花花肠子,那还得了? PS:看得舒服就收藏一下,更舒服当然要投一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