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题会友
刹时朱大呆脸色一片苍白，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所有的欲望冲动都被这一巴掌给打得无影无踪，只见道容一跺脚，冲天而起。 “不要！”朱大呆伸手去拉，却完全拉了个空，道容已消失在这地道里。 一瞬间，朱大呆只觉得空荡荡的，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他想着道容最后的眼神，那全是冰冷和淡漠，朱大呆宁愿看到的是愤怒，是杀机，而不是这种好像从不认识，当你是陌生人一样的淡漠。 这时朱大呆才想起这个时代的女子向来就是矜持传统，不说道容是从小在封建社会里成长，受着传统三从四德影响，更重要的是她是出家的女尼，对男女****之大防，比之社会上更甚，清规戒律下，若不是朱大呆是猪身，而是人身，先前即便是她对朱大呆如何有好感，怕也不会让朱大呆同乘一蒲团，贴背扶腰的。 犯色戒对佛门历来是极严重的。 道容就算是修行者，又受朱大呆一番话影响，知道****并非罪大恶极，乃人之正常，可突然间要她接受，和一个男性，而这一个男性还是畜生，发生更深入的关系，也是很难接受的。 想着道容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朱大呆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永远失去道容了！ “不！” 凄厉的叫声从朱大呆嘴里发出，自来这洪荒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心口是那么疼痛，剧烈得仿佛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挖着。 “对，追！” “追过去！一定要追上她！” 猛然的，朱大呆仿佛炮弹出膛一样，从深不可见的坑底冲了上去，手脚肩背尾巴直接轰打在坑壁上，朱大呆仿佛疯了一般，用最快的速度朝上冲去，很快，眼前一亮，整个冲出坑道，而后他眼睛四下一扫，不由更是慌了。 坑道外是一片空荡荡的树林，哪里看得到佳人的身影！ 朱大呆直接飞上数百丈的巨树，向四里张望，可同样，这一带空荡荡的毫无人烟。 怎么办？ 朱大呆更加六神无主，生怕道容躲起来不见他，又怕道容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就那么直接前往犀元会。 “对，灵魂！” 朱大呆一动念，无数灵魂从地底冒出，这七情山以前并没有他的灵魂到过此地，但先前摔下时，死了很多分身细胞，这些细胞的灵魂便游荡在这坑道里。 “去！” 朱大呆一挥手，灵魂纷纷向四周搜索过去。 也在这时，坑道内呼的一件事物飞了上来，那是他刚刚卸去的猪毛，在下面自动织成一件薄薄的毛衣，在朱大呆离坑时，便扯起那大葫芦自动跟了上来。朱大呆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赤着一身，忙一伸手，穿过毛衣。 这毛衣是他本身的毛发织成，现在一穿上，颜色完全和他身体匹配，式样也是极佳，倒是让他形像大为改观。 “一定，一定要找到她，即便是不参加犀元会，也要找到她！” 背上葫芦，朱大呆神识两旁散开，同时整个精神、眼睛、耳朵都崩得紧紧的，仿佛一只进入狼山的山鹿，只要周围略有狼只的存在，就能看得到，听得出动静。 神识、眼睛、耳朵、鼻子等构致成了一个完美的搜索网。 “往哪个方向找？对，中心，七情山的中心，这样的机率最大！” 很快，朱大呆便打定主意，朝着七情山的中心方向飞奔而去，而随着飞奔，神识眼耳鼻组成的扫描网也在移动，扫过一片片区域。 真仙中期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瞬间便是千里。 可一路上不说发现道容的踪影，就连一丝她的气味都没有。 “嗯？” 左首十里处，两个修行者并行而走。 “二位道兄好！”朱大呆一个闪身出现在这两人身前。 “请问，可曾见到一个穿着僧袍的长发女子，大概这么高，她的眉毛是……”朱大呆双手连连舞动，比划着道容的外貌。 “没有！”两人连连摇头。 呼！ 朱大呆身影消失，再次向前飞奔。 就这么一路飞奔，趟山越岭，也不时发现修行者，每次，他都要上前询问，见没见到一个穿僧袍的长发女子？ 时间眨眼便是一整天。 道容仿佛突然消失在了这七情山一样，没有一丝存在的迹象，朱大呆越发慌乱，突然想起道容是去参加犀元会的，会不会已经去了犀元会，于是问清犀元会的入口之地，转而奔向犀元会。次日早晨，他来到了一个小山谷前，正要入谷，突然若有所感。 “那感觉……” 朱大呆转头看向左边的树林，那里除了树，和隐约的修者身影，根本看不到道容的身影，可朱大呆隐隐感觉她应该就在那里。 呼！ 朱大呆身形消失，化为一道流光冲向树林，他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眨眼便到了林中心，而后朱大呆猛地站住。 蓦然的，整个心神就松弛了下来。 那里，撑着两张遮天的绸布，下面则是百多个修仙者，或苦思，或交头接耳闲聊，那最空阔的平地上，更是有着数十人，人人以枝作笔，运笔如飞的在地上写写划划。 朱大呆眼神正死死盯着其中一个。 “道容！”朱大呆轻呓。 那正持枝划写的女子，一头垂腰的秀发，一身灰色的僧袍，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人么！ 朱大呆小心翼翼地走近，仿佛生怕把美梦惊醒一样，只见道容微微蹙着好看娥眉，整个人眼神都盯在身前的地上，那枝被她持在手中的树枝时而被她运笔如飞写着，时而又将写下的抹去，显然正在苦思着什么。 朱大呆靠近去，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见她一直没感觉到自己的到来，便将视线移开，见到了她，心便平静了很多，完全有时间去注意别的，这才发现，那一蓝一白两块巨大的把天都能遮住的绸布。 而蓝色的下面坐着一个背着巨鼎的黑壮汉，是那在岩浆中采集黑火笋的壮汉，他旁边白色绸缎下有一美妇，正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饶有兴致的看着四周，却是那九霄派的臧乌羽。 “道兄，可有兴趣以题会友？”巨鼎黑汉懒洋洋叫道。 “以题会友？” 朱大呆一愣，才发现上面绸布上写得满满的，最上面四上大字‘以题会友’，而后下面不仅仅有文字，更有怪异的符号和图形，感觉是数学题，左边那汉子头顶的蓝布上写划着的题，朱大呆看不明白，右边白布上的题，却是一望便知，这确实是一道数学题，但要计算得出，必须有不错的炼器知识，然后才是数学知识。 “喂，那头猪兄！” 白布下的女仙臧乌羽见朱大呆在自己这一方布上视线停留过久，便叫了起来，“看你的架式，也是炼器的会家子，怎么样，敢不敢解答这题？” “哦！”朱大呆扫了臧乌羽一眼，这题对他来说，丝毫不难，也就柱香工夫就能解答得出，可就这么些简单题放在这里以题会友，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臧乌羽见朱大呆迟疑，不由笑了起来，她这题挂这都两个月了，根本没人能解得出，眼前这猪形修者，都没化形，修为定然不高，炼器就算懂，也不可能厉害，应是不敢，不过……臧乌羽笑笑，眉角一挑，挑衅道：“怎么样？只要你能解出这题，jiejie有奖励。” “什么奖励？”朱大呆感兴趣了。 “什么奖励？哈哈！” 臧乌羽笑了起来，又是一个受她激上当的，“猪道兄，跟你明说吧，你要是能在一天之内给出答案，我有的，你要什么，jiejie就给你什么，包括……”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艳丽的红唇，露出一个极诱惑人的媚态。 “臧乌羽……” 旁边有不少修者哄笑了起来，“人家可是连形都没化的小雏，若他解出来了，真的是要什么给什么么？你不会好吃到饥不择食了吧？” “是啊，我看他那身材，还是半大小子，毛都没长齐，怕是满足不了你。” 尽管rou体已经渴望女人，但朱大呆现在的身体，并没到那种完全成长成熟，停止了发育的成年壮猪，说他毛都没长齐，也没怎么说错。 至于这样的人，按理说出生也没多久，怎么上了七情山，众仙者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朱大呆此刻穿着一身合体的衣袍，这就说明他不是没开窍的野兽，而是正正经经的修行者。 修行者晋级，虽然很难，但有些根骨好的天才，几年之内攀上地仙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哄笑，臧乌羽却是眼睛一瞪，叉腰吼道：“jiejie喜欢，你们怎么啦，吃醋了，有本事就在一天之内解出jiejie布下的题，哼哼，谁能解答得出，不管什么人，jiejie这几两rou就是他的。”她拍了拍胸脯，又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旁边巨鼎黑汉低声咒骂着，臧乌羽瞪了他一眼，叫道：“东方豪，有本事你就来解题，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罢又看向朱大呆，笑盈盈道：“猪弟弟，怎么样？敢不敢解？” 朱大呆看了看道容。 “别看她，她也解不了这题！”臧乌羽叫到，眼神在朱大呆和道容身上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小猪弟弟，这位穿僧袍的jiejie不会是你家主人吧，哈哈，原来你是别人的座骑呀……” 整个洪荒，虽然早期都是妖类的天下，但自女娲造人以来，人类便夺取了整个天地的气运，而且万物修炼，化形的最佳外形都是人体。 因此，真说起来，现在人族在地位上，是远远高于其他物种的。 三清都有虫兽作为坐骑，其他仙人更是以有坐骑为荣，佛教大能的座物虽然以莲花为主，但很多菩萨，如文殊、观音等，除了坐莲花外，也有虫兽做坐骑。 这些她们跨下的坐骑，自然便是他们的奴仆，在外人眼中也许可以横，但在他们那里，却是任打任骂，地位卑贱至极的，比之人类的奴隶更有不如。 做他人的坐骑，是很丢尊严的事，在修行界中，异物成精的可以做。 他们注定是要低人族一等的，可地位最高的人类，却是不可能的，高高在上的他们，就连婚娶，亦是人类男性可以娶虫兽为妻，但人类女子，嫁给虫兽为妻，被称之为‘下嫁’，是极丢份的，很多道德君子对此视之为洪水猛兽，十分轻鄙。 道容、梅姑若真要做朱大呆的道侣，和他双宿双飞，是要背非常沉重的道德压力的。 当然，整个修行界，为了爱情，背负着沉重道德压力，冲破重重阻碍，去嫁给异类为妻的人类女子比比皆是。 不过连婚娶都如此，更妨论低下脊梁做坐骑。 所以，能看到异物娶人类女仙子做道侣，却看不到，异物以人类仙人为坐骑。 臧乌羽知道朱大呆是猪，但不清楚他是家生猪，见朱大呆对道容如此在意关心，自然不会想到两人的关系，而以猪类妖物做坐骑的，虽然少见，但总归是有的。 她狂笑起来，“看你样子，我知道了，你想解题，必须得你家主人答应，是不是？真是孬种一个，你家主人解这题，已经很久了，定然解不出，而且她怕还要解上一两个月的，这时间，你就解解jiejie这题，被她发现，顶多挨一顿打骂，做坐骑的这都受不了么？” 朱大呆皱起眉，确如臧乌羽所说，道容已经完全沉浸在解题当中，进入物我两忘，什么也无法打扰的状态了，一时半会真的很难结束，当下正要点头。 “臧乌羽，你乱说什么，这位穿僧袍的大师可是道容师太。” 那东方豪叫了起来，显然他是知道道容的名号的，为之抱不平道：“道容师太的炼丹术，声名很广，她的智慧，岂是你能随意贬低的，再说，我这题，道容师太解的速度，是所有人当中，最快的一个，而且直到现在她都没出任何差错，这很不可思议，你凭什么说她解不了，依我估算，也就一个时辰，她便能作答了。” “什么？还有一个时辰，她便能作答了？” 很多修者尖叫了起来，其中一个白须垂到肚子的大肚汉更是将原来还拿在手中写写划划的树枝气愤的扔到一旁，粗着脖子对东方豪吼道：“东方豪，你吹什么牛！” “是啊，东方豪，这根本就不可能，你这题摆在这都一个月了，也没见人解出来，我解了二十六天，还摸不着头脑，她来了还没一天，怎么可能就解出？你定然在替她吹嘘！” 周围很多修者叫嚷着。 朱大呆则是心中一动，“一个月都没人解出，难道，这些题很难？” 略一转念，已明白其中缘故，知道是因为自己在虚无界中呆了八十一混沌，只能以思维意识的活动，整日里研究这研究那，早已把那份思维的敏捷给练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若不是受这rou体的拖累，心念变换不知快到什么地步。 而且，附身为猪，也在不断修炼。 别人参悟玄奥，靠的是rou体，可他，限于资质，只能用思维进行推衍，和别人的参悟方式比起来，对头脑心算等方面的要求太高了。 而这两道题。 考的除了丹器方面的知识外，剩下的就是心算，思维头脑的敏捷。 脑子转得越快，解题也越快。 “不过……”朱大呆诧异的看着道容，心里满是惊喜，“想不到道容她，居然也有这么好的心算能力，怪不得能青史留名！我的女人哪能弱得了！” 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如此能力，朱大呆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