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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北地风云(五)

    的津门。暑与渐盛,自隶总督府花厅内。屋角都放儿。房中仍然炎热难耐。

    上了年纪的李鸿章在光绪的相劝下,换上了月白长衫坐在光绪下。满脸笑意和身边的袁世凯、孙毓汉等人轻声谈笑着。光绪依旧是那身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军便服,手里拿着袁世凯呈递上来的北洋推行新政的条陈,一边踱着步,一边细细的审阅。

    从旅顺检阅完北洋舰队后,光绪便带着李鸿章、陈卓、孙毓汉等人。在袁世凯的陪同下马不停蹄的回到津门,查看北洋推行新政一年多来的成累,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虽然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此刻也掩饰不住淡淡的喜悦之情。

    “这几日联看了北洋推行新政的成果,电报局、邮政局、制造局,还有开办的各种新式学堂,都已经是初具规模,京城至津门的铁路如今也已开始动工修建了,一派如火如荼的景象,联心里也是欣慰之极,袁世凯,这一年多来,北洋做的不错啊。当为天下督抚之表率!

    听到皇上的褒奖,一直坐在屏息静气一旁,也是累得黑瘦了一圈的袁世凯心中一热,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皇上谬奖了,微臣不过按照光绪新政的方略在直隶先尝试着干了一些,时间仓促,微臣也没有什么经验,就如皇上方才所言,直隶现在仅仅是初具规模,要谈到实效。恐怕距离皇上的期望还为时尚早

    光绪望着袁世凯点了点头。“嗯,你能有这个见识就很不错,新政所以新,就因为这些东西前人都没有做过,谁也没有现成的经验,所以只能摸索着一乒一步走,联心里也明白,你能做到这一步也是遇到了不少的难处,不容易啊!关于北洋的新政,联也没有太多东西要讲,只提一余“时局艰危,国家千疮百孔,振作自新其实就是把我们落后于洋人的差距都补上,可是这里面也有很多实际的困难,欠的帐太多了,什么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为重,什么为轻,你袁世凯心里都要有个明确的章程,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以我今日之大清为例,振作自新的当务之急便是莫定工商基础。纲举目张,工商便是新政的纲。这一点,联看北洋做的还不够,条理也不够清晰,袁世凯,联回京后,在这些方面你和你的北洋还要多动动脑筋,比如商贸之道,两江吴绍基那里已经开始逐步取消厘金了,可在北洋联还没有见到。你们大家想想看,洋人的物品在我大清只收取那么一点点关税,可我们自己的物品却要面对各地重重厘卡,长此以往,我大清之商品何以与洋人竞争啊?没有这一条,实业办的再好都是空谈”

    “微臣谨记皇上的教诲,只是骤然之间取消厘金,直隶也是有很多的难处袁世凯面露难色。低着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的难处联心里清楚,北洋推行新政,要花钱的地有多了去了,你袁世凯善财难舍也情有可原。联也不是让你骤然之间全都取消了。但是你心里一定要清楚,这是我大清将来必须要做的事情,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北洋既然要为天下之表率,在这些方面就要争取走在前面。至少你这个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心里要有数

    光绪轻轻一笑,对袁世凯心中的那点计较他还能不明白。真要说起来,袁世凯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也不能太求全责备,如今的朝廷能够找到袁世凯这样的实干和见识的人,已经是很难得了。

    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光绪也有些口渴,拿过桌上的茶水喝了工口。扫了屋子里众人一眼又说道。“北洋舰队也检阅了,北洋的新政你们也都看了,大家说说看吧,联也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听到皇上问,众人都是微微一怔。正在心中斟酌着言辞,陈卓忽然站了起来,一如往常般肃然的神情,透着一丝焦虑。

    “皇上,微臣主管着军事,既然皇上问,微臣就谈一点自己的想法。这次检阅北洋舰队,目光所及之处,确实给人耳目一新之感,不过新则新矣,我北洋舰队的面对之困境却并未有多大的改善,确切的说。危险迫在眉睫。”

    陈卓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一片喜气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了。刚刚还为了得到皇上彩头的袁世凯,正准备借着皇上心情好的机会,乘热打铁把自己展布北洋的想法浓墨重彩的描述一番。此刻听到陈卓如此一说,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陈卓。

    “诸个大人都看到我北洋新增了两艘战舰,可诸个大人可知,日本早在甲午前,便已经花费两千多万日元向英国订购了富士和八岛两艘装甲巨舰,日前已经编入日本联合舰队。再加上日本去年向英国订购的三艘巡洋舰,日本海军的实力较之甲午有增无减。反观我大清北洋舰队。除去新增的致远和经远,其余舰船也只有定远、镇远和济远尚可勉强一战,即便加上年底我大清新增的三艘巡洋舰,日本海军的实力仍然在我北洋舰队之上,若不奋起直追,购置新式军舰,扩充北洋舰队之实力。甲午黄海惨败便是前车之鉴!

    “这还只是其一,微臣于海军其实所知也不多,但是微臣也略微知道。海军不同于陆军,一个合格的海军军官的培养,往往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所以洋人才有三十年培养一个优秀舰长的说法。我北洋舰队要真正过日本,缺少的恰恰就是合格的海军人打微臣这些日子反复想过了。要短时间内培养出大量海军人才恐怕很难做到,故而微臣建议,从北洋舰队的军官中定期抽调部分,赴英国学习,这些军官都有实际掌管海军舰船的经验,若能在像英国这样的海军强国深造实习,对于拓展眼界,提高军事素养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陈卓的话网一说完,众人都僵在了那里,就连刚刚还满脸笑意的李鸿章,此玄也是皱紧了眉头一言不。

    陈卓刚才的一番话,不经意间摘到了这位曾经的北洋大臣的痛处,甲午黄海惨败之辱,于李鸿章是刻骨铭心之痛,此番回想起来,陈卓所言句句都是切中要害,可真的施行起来,别的不说,朝廷又从哪里弄那么多银子出来添置军舰?

    “陈卓的话并非危言耸荐啊,我北洋舰队甲午之败,不就在于固步自封因循守旧,6年没有添置新式军舰,方才落在了日本人的后面,吃过可

    “正…女长谈性。联绝不专以前的老路一一先绪咬着牙州焦,声,一脸的苦涩。

    这些日子里,又是北洋舰队,又是北洋新政,看众人脸上都不免有些喜形于色的样子,光绪今日原本也是想借着新政的话题,给众人提斤,醒。没有想到陈卓到先说了出来。于军国大事上,看起来陈卓的大局观已经较之过去成熟了不少,只是道理可以讲,如何去做却是难之又难。

    “海军人才培养的事情,联都准了,陈卓,你管着总参,这些事情你来安排,回去后立刻拟一个详细的条陈。至于购买军舰,联也反复想过,可是眼下我大清财力拮据,要扩充北洋舰队的实力,起码也要有一千万两银子,联这些日子烦恼之事也正在于此啊,难啊!我大清推行新政,处处都要靠银子说话,实业、教育、铁路、哪一件哪一桩离开得了银子?今日找你们过来,其实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怎么才能为海军筹措款项?”

    在光绪的话里面,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没有明言。这次之所冉把日本公使叫上,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借检阅北洋舰队刺激日本,可以想见,光绪那日说出的击沉吉野号,于日本国内会带来怎样的震动,也势必会刺激日本进一步扩充军力,购买军舰备战。

    而这一点,恰恰也正是光绪希望达到的目的。日本没有拿到历史上甲午那笔高妇万万两银子的赔款。以日本现在的国力要扩军备战谈何容易。站在国家战略的高度,从军事上击败日本只是一方面,从经济上拖垮日本才是真正的目的。这不过是光绪把后世的军备竞赛拿过来用而已。然而此时的大清,毕竟不能等同于后来的那个强国,真正要实现这样一个战略目的,当真是困难重重。

    说到银子,在座的众人都面露苦涩。这几个人都是朝廷重臣,对于大清的家底何尝不是一清二楚,往远了说,这几个年的时间,大清何尝没有一日不是为银子头痛。真要是有银子,李鸿章早就给北洋添置军舰了,甲午何尝又会败给日本人?

    “微臣冒死陈奏,请停旗饷以充军备!”一片沉默当中,陈卓猛地挺身望向光绪,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似乎有许多话要喷涌而出。

    “朝廷每年拨付的旗饷高达两千万两之巨,于朝廷实是不堪重负,于旗人也是百害而无一益。倘能停拨,我大清的新政,我大清的北洋舰队将由此真正重获新生!”

    屋子里骤然间死一般的沉默,众人震惊的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请停旗饷?这话从陈卓这样一个汉臣嘴里说出来,是何等狂悖之语?旗饷的弊端在座的人行人不知。何人不晓,可这么多年来,谁敢在这个涉及满汉的问题上妄言半句。

    荒唐!荒唐!荒唐!李鸿章眉眼一跳,脸色铁青的望着陈卓,心里一连声说了三句,半是惊诧,半是惋惜,这样不知轻重将来恐怕难以善终”

    “陈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光绪也是满脸惊愕,猛地转身盯着陈卓一言不。

    “微臣知道这话一出微臣的嘴。将来微臣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于大清却或许有涅巢重生之功,微臣死不足惜,惟愿我大清能振兴自强!”

    陈卓毫不退缩的尊着光绪,决绝中是那份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慷慨

    光绪的心忽然抖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热气直冲胸间,竟有些站立不住。

    陈卓啊,你可知道今日这番话会让你死多少次?此话一旦传了出去。你陈卓立玄便会成为满朝亲贵的众矢之的。这里面的这些弊端,在座的这些个朝廷重臣,满朝的那些督抚官员,即便是恭亲王,谁心里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可是个人生死是小,国家气运是大,多少人能做到?多少人都做不到啊!

    “陈卓,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光绪默然的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陈卓咬着牙还想再说,光绪摆了摆断了他的话,也不敢让他再说了。自己手里就这么一个陈卓。绝不能让他栽倒在这些事情上面。

    “你说的道理联都明白,想让旗人自立的事情从雍正朝就做过,可是一直都没有做好,也做不下去。恭亲王临终之际,也向联提过这件事情,联反复想过了,这件事总归是要做的,但是要徐徐为之,不能动摇了朝廷的根本。朝廷的根本是什么,是如今的新政,矛盾都搅在了一起,就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况且你是汉人,这些话不能由你来说,这也是联对你的保全。”

    “联回京后,会找奕助来商议此事,李鸿章、孙毓汉,你们二人得空的时候,也可以进园子去听听太后是什么说法。至于筹措军饷的事情,眼下还指望不上旗饷

    “这个猝然听到光绪点自己的名,又是为了这件事情,李鸿章和孙毓汉都是一愣,满脸的畏难之色。

    “放心,联不会让你们来做这个恶人的,联谁也不让,就是联来做。也只有联能做的了。你们不过就走进园子陪太后聊聊,顺便听听她的意思,就当是聊天解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正在两人颇为踌躇之际,总督府的从人悄然进来,在袁世凯身边低语了几句。

    “皇上,林启兆刚网从上海赶了过来,现在在外面求见皇上。”袁世凯赶忙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

    光绪扫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李鸿章和孙毓汉,心中也是暗自叹了

    皓月当空的津门,于繁华嘈杂中透出几分北地的市井味道。

    沿河两岸垂柳依依,测字打卦的小曲卖唱的、相声、竹板、唱大鼓的人声鼎沸,中间还不时夹着高一声低一声天津口音的吆喝:“老豆腐!熟热的老豆腐,清卤浇汁,谁要嘿?”

    光绪带着陈卓和几个贴身侍卫沿着河渠一边走,一边默默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心思有些恍惚。

    黔百姓,生计尚且不易,巴巴望着的不过是碗里的口粮,田里的庄稼,希图眼前这份太平时节的繁华热闹。这些人不会知道国家已经到了怎样风雨飘摇的地步,也绝不会了解日本人买了多少艘军舰,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对国家的生死存亡。压根就浑浑噩噩一无所知。

    而满朝衰衰诸公与眼前这些小民又有多大区别呢?眼睛里面装着的。也就是地位、权势、俸禄、官职,所求者不过名利二字,即便是李鸿章,在刚刚提到旗饷的事情时,也是

    ,“;这个国家是老的腐朽了,可难道连那么一点奋图强的心气也没有了?当真要等到有一天山河破碎。铁蹄席卷大地,列强的兵舰刺刀如林。才会奋然勃,鼓起心中的男儿热血吗?,,

    想到热血,光绪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陈卓。刚刚在直隶总督府冉。陈卓不计荣辱生死直言废掉旗饷。令光绪对这个平日敏于行而讷于言的陈卓,很是有些刮目相看。说的出这样一番话,已经不全然是有干见识了,那份年轻人的热血和抱负才是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

    以前光绪只是把陈卓摆在一个军事指挥的位置,此刻对于陈卓的格局又是提高了几分,心中一动,竟然有了另外的一些想法。

    “陈卓,这些天一直忙的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今天得空,你陪联去见一个人。”光绪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闹市淡淡说道。

    陈卓微微有些不解,刚想开口询问,光绪却将话题岔开了。

    “刚才林启兆说的马克沁机关枪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啊?”

    林启兆匆匆忙忙从上海赶过来。带来两个好消息,其中一个便是江南制造局已经试制成功了能够射无烟火药的马克沁机关枪。这件事情在甲午之前,光绪便让林启兆尽心cao办,无奈当时林启兆接手江南制造局不久,万般事务一筹莫展,连马克沁机关枪是什么都不知道,光是整顿江南制造局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经过三年多的时间,银子像水一样流出去,还专门修建了无烟火药厂,购买机器设备,骋请美国技师反复改进,终于试制成功了。

    “微臣知道的也不太确切,只是以前听霍斯特提起过,据说是能够连续射的枪械,至于实荐作战效用,微臣要实地见过后才能回答。皇上能不能改天搞一个实弹射击?

    对于马克沁机关枪,陈卓确实了解的并不多。即便是那个德**官霍斯特,也是甲午那年为了躲开荣禄等人请其帮助编练新军,躲到上海后听林启兆偶然提起的。此刻陈卓再联想到才网在总督府内,皇上一脸兴奋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免很有些好奇。

    光绪笑了笑,一脸的宽容。他要不是穿越来的,恐怕也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总参了,你回京后立刻抽调人员对于马克沁机关枪的各项性能进行测试演练,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及时和林启兆那边联系。联希望最迟两年内,马克沁机关枪就要列装陆军各部,尤其是旅顺威海的防务。尤其不能放松,这件事情还是总参来牵头,记住一点,切记注意保密,尤其是不能让日本人知道,明白吗?”

    听光缘说得如此郑重,陈卓也是一脸肃然的点了点头。瞧着这斤小难得和光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便将总参拟定的近期新式陆军的编练计哉大致的说了一遍,并将心中思考许久的,打算今后将一年一度的秋cao,改为抽调各部在辽东辽南各地展开实弹演习,以提高部队的军事实战能力建议也给光绪提了出来。

    光绪对此也是颇为赞同,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口。一直走在前面的侍卫任福成,此时悄然走到两人身边躬身说道。

    “启禀皇上,前再便是顾思渝住的小宅院了。”

    光绪点了点头,任福成便带着几个侍卫散了开来,把住了小巷进出的通道。

    陈卓起先还有些懵懂,不知道今日皇上带自己究竟去见谁。猛然听到顾思渝的名字,心中一惊,他就算平日里再埋头军事心无旁鹜,对于光绪和顾思渝之间的关系也是有所耳闻的,此刻慌忙躬身说道,

    “皇上,微臣还是就不过去了,”

    瞧着陈卓那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光绪不免心中好笑,摆了摆手说道。

    “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联是去看顾思渝,你又如何不能陪同联了?况且今日联来的目的倒不全然是看她,联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刚才在总督府里,林启兆不是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美国的艾任予准备回国投资实业,林启兆说艾家不仅在国外颇有实力,祖上便是江南的富商,和江淅一带的富商关系斐浅,究竟如何联也不确实,不过联听说他的女儿此刻便在顾思渝家中,今日你我君臣二人便先去见见这位艾家的千余艾蒿住在顾思渝家中的事情。早有军情处的人禀报给了光绪,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在意,以为不过是顾思渝在美国的好友罢了。今日听林启兆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艾家,并且还特意把艾任予请到了津门来,心中便萌生了几分好奇。

    倘若艾家真有如此大的实力,可想而知对于正在推行的新政,乃至于筹措军费将会有何等大的帮助。别的不说,至少在财力方面利用艾家的实力和影响力”必将会吸引到大量的资金投入。大清实业推行艰难。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便是资金分散;再加上商人目光短浅,缺少一斤,登高一呼之人。再往远了说,历史上那个委员长依赖的,不也正是江淅财团的鼎力资助?虽然眼下所谓江淅财团还远远谈不上,但是江淅向来富庶,其潜力的确不可等闲视之。

    而那个艾家的千金艾蒿,军情处的奏报里面也提到过,艾任予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眼下已经开始帮助艾任予打理家族生意。兴之所至,光绪也忽然想先从这个艾家千金身上看看艾家真正的分量,至于今日叫上陈卓,其中多少也有着对陈卓的一番历练,倘若日后陈卓真能成大器,其格局倒也不一定就局限在军事上了。只是这里面的深意,现在光绪还不想说破。

    两人信步走到那处小宅院门口,光绪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不免又回身嘱咐了一句。“记住了,联叫楚越,你是淮阴人,就叫陈淮如何?不要露了身份,明白吗?”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老妈子打开了院门,望见门口两个陌生人正有些诧异,光绪含笑说道,“去禀报顾小姐,就说是故人来访。”

    老妈子盯着两人足足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略微放下心来,说了声稍等,便匆匆进去禀报了。光绪拍了拍陈卓的肩膀,也不等老妈子回话。信步便走了进去。

    月光如水,寂静的院落里面,不时传来一阵夏虫的鸣叫。顾思渝和艾蒿两个女孩子坐在摆着一大堆吃食的小桌旁,大抵是无事在院落中赏月。此刻听着老妈子的禀报,正在诧异间,猛地抬头看到走进来的光绪和陈

    “你们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啊?”老妈子一见两人忽然闯了进来。不觉大惊失色,急急忙忙便上前拦阻。

    光绪也不以为怪,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的望着一脸惊异的顾思渝。

    猛然间看到那个让自己情思牵绊的楚越忽然出现在面前,顾思渝一下子站了起来,捂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望见老妈子上前拦阻。顾思渝才反应过来,压住心头一阵慌乱,带着些不自然的神情对老妈子说道,“李妈,你下去吧。是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不是坏人。”

    虽然不是深夜,但是两个陌生男人就这么闯了进来,怎么看都显得唐突。可看顾思渝不仅没有生气,还满脸说不出的扭捏和慌乱。站在一旁的艾蒿心思缜密,瞧着这份古怪已经略微有些看出了端倪,抿嘴微笑着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思渝望着光绪那份明亮的目光,心头一阵忤枰直跳,期期艾艾半天冒出了这句话。

    “跟着皇上去旅顺检阅海军。刚刚才回到津门,听总督府里的人说你住在这里便过来了,这一向过的可好?”光绪温和的笑着解释道,望着顾思渝脸上那份惊喜中带着羞涩的神情,心中也是一阵涟漪。

    京城一别便是大半年的时间,这个清秀可人的身影到是时常出现在脑海中,说不想那全是鬼话,但总是强忍着不去想,千头万绪的事情一大堆,也真没有多少空闲去想。此刻面对面望着,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的感觉了。

    见顾思渝低着头,一副慌乱无措的神情,光绪也不忍心让她过于难堪。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住打量自己和陈卓的艾蒿,装作恍然的样子,转过身指着陈卓说道。

    “这位是我军中的好友陈淮。不知道这个是?,”

    目光扫去,艾蒿大大方方的迎着光绪的目光,嘴边带着几分古怪的笑容打量了光绪一会儿,自我个绍道。“我叫艾蒿,是思渝在美国的好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楚越吧?”

    旁的顾思渝顿时皱紧了眉头,一副羞恼不已的样子,艾蒿的这句话。倒是无意中把顾思渝这个小女孩的心思袒露无疑。光绪顿时扬眉笑了起来,也不说破,毫不拘束的向四周看了看说道。

    “来者是客,怎么连招呼客人的椅子都没有啊?”

    顾思渝狠狠的瞪了尖蒿一眼。急忙招呼李妈搬来椅子,四人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夜阑人静,四人坐在院子的树荫下面,心思神情都是不同。顾思渝就不说了,打从看到光绪心头的慌乱就没有停下来过,又当着这么多人,满腹的心绪和羞涩混在一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件是艾蒿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一边和光绪随意的闲聊着,一边暗自用女孩子的心思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面前这个叫楚越的年轻人看起来相貌并不算出众,可举止谈吐却显的从容不迫,隐约还透着一份雍容的气度。艾家是世家,来往接触的都不是平常人等,此刻见到光绪这份自然而然的洒脱,全然不像是一斤,普通军官,一时也有些惊异。而光绪身边的那个陈淮,落在艾葛眼中又是别样的感觉,棱角分明的脸上陪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愈显得英气勃,只是似乎显得沉默了些,反不如楚越随性洒脱。

    光绪倒也不在意艾蒿那份好奇的目光,言谈间除了聊起这次检阅北洋舰队的种种场面,听得艾高和顾思渝兴奋好奇不已,间或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艾家的情况。

    对于眼前这个楚越问起艾家的情况。艾篙随口便答,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扭捏作态。从艾蒿的回答丰。光绪也略微明白了艾任予老爷子这次回国的意思,内中一多半还是祭奠祖陵,毕竟艾蒿从出生还没有回祖籍看过。至于林启兆提到的投资一事,似乎也在犹豫不决之间,老爷子还没有确实的态度。

    “倒没有想到你是第一次回到母国,既然如此,更应该多走走多看看。万里河山虽然破旧了些,可几千年物华天宝的底蕴在那里,江山如画啊!光绪淡淡笑着,并不提艾家投资一事。

    个客居国外多年的世家豪族,绝无可能仓促间就做出选择。况且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大清又是这样一个现状,投资实业的风险足以让任何一个商人望而却步,这其中的火候还得慢慢来。不过今日见到的这个艾家千金,而且还是将来极有可能接掌艾家产业的人,倒是让光绪颇有几分欣赏。

    虽然只是聊聊数语,可言谈间并没有多少扭捏拘谨的样子。这个时代的女子,能够像艾蒿这样坦然自若的和两个男子相处,确实并不多见。更加难得的是娇柔的容颜中还透着一份爽朗,令人不觉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着天色不早了,光绪也不便久坐。又随意的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抬头瞥见顾思渝望向自己那份目光。小女孩复杂的心思全在里面了。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歉意。虽说今日来这里,报的也是公私兼顾的念头,可坐了这么半天功夫,竟是没有和顾思渝说上一句话。

    “这个我”当着陈卓和艾蒿的面,光绪一时也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还是艾蒿反应快,望见光绪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偷笑,转头看着陈卓说道,“那个陈淮,我们到旁边去等吧,让他们两个说几句话。”

    顾思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还没等她开口嗔怪艾高,艾蒿和陈卓已经知趣的躲到了远处。

    “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明天,明天我来接你,当初我陪你在京城转了大半个城,明日你也当一回东道如何?”光绪走到顾思渝身边轻轻说道。

    顾思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低下头小手捏着衣角迟疑了半天。

    “明日是礼拜日,学堂里面没有课”顾思渝红着脸说道,这句答非所问的话,无疑是应允了光绪。

    “一言为定!”光绪望着顾思渝清秀的容颜,温柔的一笑。

    回转身走了几步,猛然抬头见到远处的陈卓站在艾蒿身边,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说话,可陈卓的神态竟是说不出的手足无措。

    光绪一愣,随即心头一阵好笑。想不到在疆场上面统帅千军万马的陈卓,居然也会有害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