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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石板中间夹块rou

    1200.石板中间夹块rou

    在梁冬清的示范和辅导下,武万全开始用煤电钻打眼。电机在尖利的叫着,钻头一点点的向着煤层深处*进,机械的振动、煤层的共振、煤块的松动,就有了些煤碴和煤尘一起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王大年看见,那个络腮胡子本来就是个黑色的肤色,那样一来,他和煤,煤和他就更加变成了共同的颜色。

    梁冬清很有耐心的教会他们如何用*装好炮,很认真的*好*,用*将两个炮眼串联起来,然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进行检查,直到一切无误,三个人才从工作面撤了出来。那个红脸男人一下子点燃了三支烟,一人一支,告诉他们两个新手:准备点炮以前很关键,一定要站在绝对安全的位置,看好身边的煤层和*板有没有可能要掉下来的地方。我曾经认识一个师傅,放炮的时候喜欢找自己熟悉的地方,结果第三天他就没有了,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经过连续几天的震动已经成了最危险的葬身之地,所以每一次都得看天看地看身后。

    两个新工人在很郑重地点头,这可是用生命换回来的教训。

    第一次放炮是王大年点的*,很顺利,火星四溅、青烟冒出,*就在一点点的缩短,他的心在莫名的紧张的跳动,这的确有些稀奇,他本来不应该这样的。小的时候在那条水溪边用*炸鱼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害怕;用那枝*对着那个叫老蛇的江湖老大搬动扳机的时候他很镇定;就是在京城不得不和六个社会混混比赛枪法的时候,他同样也没有任何怯场,而现在这一切的心跳因为这一切发生在两百米以下的地下,他根本不知道头上的那些土层会什么时候塌下来。

    炮响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因为距离不远,又不在开阔地上,就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心也随着在跳跃,耳朵好像有气流通过的感觉。王大年和武万全清楚的看见梁冬清很镇定的抬起了手,竖起了一根指头,又一声炮响的时候,他的手上出现了第二根手指。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记号,可以清楚地让人记得每一次的炮响,可以避免那些哑炮的存在和随之而来的不可知的危险。

    *的声响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可更糟的还在后头,放炮后不一会儿,*的硝烟夹带着大股大股的煤尘从狭窄的工作面不断**,呛得人直咳嗽,必须用毛巾死死的塞住鼻孔和**。眼睛也睁不开,睁开了也没用,半米以外根本只能看见昏暗的灯光却一点也看不见人。可是硝烟和煤尘还没有散去,梁冬清就又把他们两个人赶进了低矮的工作面:到这里来的都不是少爷哥们,必须开始重复那些工作,把煤散开、上支护、打眼、继续放炮!

    妈的,怪不得叫煤花子呢。武万全拿起一把铁锹,开始和王大年一起往矿车里装煤,有了些苦笑:矿工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工作在地下,开采乌金、开采光明,他们的脸、他们的衣服是和煤一样拥有着最单纯、最朴实的黑色。

    这句话说的好,似乎有些诗人的感觉。那个红脸的年轻人又在笑着:煤炭既然被称为黑色的金子,它的价值和能够创造的财富自然不言而喻。可是利益从来就可以驱动**,所以除了真正的国有煤炭集团之外,像巴人这样的证照齐全、还算正规的煤矿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那些私挖滥采、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非法小煤窑。

    接着说。现在咱们在地下,说的话都是黑话,黑话就可以随便说。王大年对梁冬清的话很感兴趣:那样的小煤窑不是危机四伏吗?

    危机四伏,这个词用得好。梁冬清就坐在*箱上侃侃而谈:开采那种见不得光却利润惊人的小煤窑通常都是在深山密林中选址,然后由投资的老板委托一个懂行的--比如我们的委员长这样的--带领着一帮没有经过专门培训的工人--就和你们一样--从事挖掘。因为没有正规的仪器测量,那种开采都是凭着经验跟直觉的,开采过程更没有技术性可言,危险程度极高。可以说每一个挖掘的工人都是拿命在赌博。所以在峡州有句老话:石板中间夹块rou,不是过去说的三明治,也不是现在说的汉堡,更不是说的女人,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挖煤工。

    又一次用煤电钻打好了炮口,又一次填好了*,*上了*,串联好了*,这一次三个人的隐藏之处离爆炸点更远了一点。是武万全点燃的*,炮炸响的时候,是王大年竖起的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然后在硝烟和煤灰还没有散去的时候就开始往作业面走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已经有了些熟练,也有了些默契,似乎也有些心灵相通。

    你们两个很不错,有些哥俩好的样子,这就是井下安全的第一要素。梁冬清有些高兴地说着:既然当了煤花子,下井的最关键就是同心协力。我们隔壁的红旗煤矿的二号矿有两个**是搭档。其中一个与另一个的老婆**成jian,可还是不得满足,就想真的成一户人家,就在井下找了个机会把那个女人的男人给做了。井下这样的事故多着呢,那个**本来做的是天衣无缝,谁知那个女人拿到了丈夫的抚恤金就不辞而别了,那个鸡飞蛋打的**在不久以后就在井下触电身亡,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我和武哥不会和那两个**一样的。王大力一笑就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在这里没有女朋友,他也没带老婆来。

    说的对。武万全不知为什么笑得有些不自然:大年一看就不是那种狡猾的人。

    梁兄,我可是不懂就问。王大年指着巷道里有些特别低矮的*上的煤层:这剩下的可怎么办?

    谁叫我们认识了呢?我就来给你们做个示范。在昏暗的矿灯照*下,梁冬清很迅速的躺在地上,娴熟地用铁镐凿着头*上方的煤层。煤块松动,煤碴掉在他的眼镜和那净是汗水的红脸上,他不以为然的用手抹了一把,根本没有顾及那张脸变花了,还是在继续干着。仰面朝上那是很消耗体力的一种运动,累了,他就地躺着抽支烟,休息一会儿,然后又继续。

    不过井下最脏的活就是用铁锹把那些煤装到煤车上。工作面很狭窄,扬起的煤尘很大,每呼吸一下都感觉十分呛鼻。*着身子挖煤,用力扬锹,煤灰沾满全身,汗水就会浸透衣服。井下最累的活就是一个人将装满煤的矿车推到距离百米开外的轨道上,矿车很重、煤的重量也在两吨以上,巷道的地面凸凹不平,必须使尽全力矿车才能前进,而且中途不能停止,必须一鼓作气,那就是一种拼命,嘴里*着粗气,明显的会感觉体力不支,但必须坚持。

    你们没做过这活,习惯就好了。梁冬清很有些满意:委员长的眼光就是毒,一眼就可以看出你们是好样的。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梁冬清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又破又旧的小电炉,将饭盒里的东西进行了加热,三个人就坐着吃饭。馒头能饱肚子,咸菜嚼起来很有味,辣椒可以抵御井下的潮气和**,也可以增加热量。而稀饭就更好了,流了不知多少汗,能在几百米深的地下喝碗热稀饭,比吃山珍海味还好。可是后来听到这样的话的那个叫囡囡的钟**根本不相信: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假和尚,从来就是食rou动物,而且是一律通吃!

    吃饭的时候,梁冬清给他们讲了一个新闻。一个叫尤金的俄罗斯体cao界曾经的世界冠军因为受伤不得不离开了国家队,先是当工人,后和我国一样遭遇下岗;到韩国当体cao教练又被人家辞退,就不得不来到中国当快递员,后来你们猜他怎么了?梁冬清一笑:他到了黑*江的一家小煤矿成了你们的同行,也当了一个井下挖煤工。

    这样看来,我们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王大年也点燃了一支烟,抢着去推下一辆矿车:说不好,我们这些人也是能有所作为的。

    他们从井下再一次攀着猴车回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不知不觉他们就在井下整整呆了十四个小时。此时,筋疲力尽的王大年才发现,他和武万全从头到脚早已变成了两块煤炭,连鼻孔里都塞满了煤灰,只有眼珠子和牙齿显出了本来的白色。

    那个被人称为委员长的蒋红卫见到他们一笑:我就知道你们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