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五 早起的太阳睁开惺忪的眼,一片朦胧。 或许是发现了趣事,再睁大一点,阳光便毫不吝啬地泼洒在整个天地之间。 站在窗口的顺子不能直视,慌不迭地眯起双眼,轻声说:“该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不去了,有特别的事情,他们会打电话给我。” 芳芳的声音就在耳边,胳膊紧紧环住顺子的腰,就那么亲密无间地一前一后。 “杰子不找你?” “他?今早应该出差走了。”呢喃着,芳芳吹在耳边的气息令顺子有些痒,更要命地是她的手一路下滑。在关键位置一阵轻柔,直到她觉得硌手。“咯咯咯”嬉笑声,随即灌进了顺子的耳朵眼里。 如此饥渴,一个原因是她有放浪本性,另一个原因就是在杰子身上没能得到过满足。 顺子自认为是后一种,即便是有可能属于前一种,还是能够说明他拥有不凡的能力。转过身抱起芳芳,几步就跨到了床边,于是,春光大盛在冬日明媚的清晨…… 乐不思蜀。 这样的日子里,不去想钱的事也不用关心厂子,更不需要给老婆过多的解释。 有应酬喝多了。 一句话,就能够掩盖住有猫腻的一夜事实。 涂成黑色的指甲在顺子前胸上,轻巧地画了一圈又一圈,好似是要用这一个个圈把他的心牢牢圈住。或许,是她感觉没有孙猴子画出圈圈的威力强大,势必要在数量上达到效用。也或许,是在休憩的时候真的是百无聊赖。 很显然,顺子很享受。 这样到死也很好,无忧无虑并且还有美女相伴。多赚钱,不也是为了生活安逸?至于家庭、责任这样比较沉重的话题,被自身安逸包围,他早已抛到了脑后。 半倚在床头,手一下下捋顺着芳芳的满头秀发,入眼是洗白了的藕一样的白皙。脚趾甲也被染成黑色,一白一黑衬托出,脚背上若隐若现地淡蓝色静脉血管。肯定是她此刻在心里轻哼着某一首歌,随着节拍,脚在一动一动。 顺子突然发现,画圈的手和点动的脚,不在一个频率! 通过现在芳芳所做的动作,不难想象她是在一心三用,亦或是四用。 自己在美色当前,疏忽了她的聪明程度!不由得,身子一抖。 “怎么?”芳芳停下所有的动作,仰起头吐出的气息,系数吹在了顺子下巴上。 欠了欠身子,顺子说着“吸颗烟”,把胳膊伸到了床头柜。 烟,是昨晚芳芳下楼订餐,顺便带上来的软中华。 调皮地把火机抢在手里,芳芳说:“来,给你点上。” 顺子微微一怔,他老婆就在闹洞房那天,被发小怂恿着点过一次。结婚后,每次躺在床上把烟塞在嘴里,她大多数会一把拽到手里:少抽烟!对身体不好,不知道? 对比之下,哪一个更随心,顺子此时是分辨不出来。 张嘴吐出的烟圈,由里而外翻滚着,越向上升越大。芳芳目视着,说:“真好看!”顺子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芳芳又趴在了他胸口上,安静地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太阳越升越高,照亮了房间里大部分地方,而距离太阳最近的窗台,也随着光线不断变换着阴暗面积。 顺子问:“这次杰子出差怎么没有带上你?” “客户是个色眯眯地老男人,他有戒心。”芳芳猛地爬起身,“他万万想不到,让你占了大便宜。” 身上一轻,顺子顺势坐直,“不便宜!很累,你知道的。” “嘁!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嘿笑了两声,顺子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说,外贸订单是不是很不容易弄到手。” 这还用问?!芳芳告诉他,外贸给下游公司下订单,也要考虑很多细节问题,比如经济能力、生产能力以及涉外影响力。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工厂是否达到各项指标。 所有这一些,都是为了确保货物能够正常出货,也是对客户一种负责任的态度,更是确保外贸公司能够在客户那里取得更多订单的必然条件。 一句话,相得益彰互有裨益。 这样一说,顺子首先想到的,是雪给了自己的订单,实际上冒了很大的风险。特别是,在客户备料的情况下,风险更是大增!反过来讲,也就是雪给了顺子天大的好处! 难怪杰子耿耿于怀! 突然觉得很对不起雪,感情上。 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把被子围在身上,芳芳还在传授经验—— 做好一笔订单,特别是第一家公司第一笔订单,就是给人以能力的展示,更是能否取得外贸公司乃至客户信任的必然。 可这些,跟杰子的思路并不矛盾。 那么,芳芳曾经说过的诡计是什么?还有,她信誓旦旦的很大利益,又是什么呢? 顺子不说是睿智,可以不傻。芳芳一直不肯倒出心思,他打定主意装聋作哑。 如是沉思着,并没有发现芳芳早已停下,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良久才发现,“啊……说完啦?” “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嗯……我在想…,怎样能够像杰子说那样,拿到更多订单。” 突然之间,芳芳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就好像本身就在眼窝底下,只需要一眨眼,就能夺眶而出。 顺子一惊,“怎么了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地……” “我付出了这么多,你竟然不信任我!”芳芳猛地仰起头,还是制止不住泪如泉涌,就那么顺着脸颊,房檐下的雨滴一般,打在被子上“啪啪”作响。 “我……我没有…”顺子知道说实话,肯定是情况更糟糕,“难道多拿订单,多赚钱,还有错?” 自然是没有错处! 实际上,芳芳很在意“像杰子说那样拿到更多订单”这句话,明明告诉他,这是杰子诡计的开始,还在按照杰子的思路考虑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信任没有达到共识,这让牺牲身体的她,从心里很是难以接受。 嘤嘤地哭诉着,她从十八岁,自从杰子开厂创业就跟他在一起,多年承诺的名分一拖再拖…… 突然觉得她很可怜,顺子伸手把他揽在了怀里。
“七年了。”芳芳幽幽一叹。 没敢问“你爱他吗”,顺子害怕她问到自己,那一定很尴尬很难堪。而是思虑再三,问了一句:“你想怎样 “拿回我这七年失去的所有,还给他七年之痛!” 顺子又问:“名分呢?” 良久,芳芳说,“名分有用吗?他还想着别的女人。” 第一次涉入到这样纠结的情感中,顺子给不了他答案,就连牵强地说法都没有。心里却是越发怀疑她的最终用心,种种迹象表明,说杰子有阴谋诡计,不如说是芳芳心图不轨!即便是她心里怨恨,即便是她很可怜,已经开始了对杰子的报复之旅,毋庸置疑。 “我能帮得到你?”顺子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只是,改变了问话的方式:我应该怎么帮你? 也就是,付出了整个身体,应该有一个积极的态度吧? 顺子也不想,成为一个吃完喝完抹抹嘴,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混蛋。 “你必须要帮我。”芳芳仰着头,一字一顿,“杰子在惦记你的女人!” 顺子哑口无言。 严格地说,真事!他记得床单上的点点英红,也记得雪回复短信说是“我也会想你”! 不由得很是后悔,一时控制不住精虫上脑,被芳芳绑到了贼船上。 因为,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芳芳是在利用自己,而雪是对自己动了真情…… 世上的后悔事多了去了,后悔药到哪里找去? 烦躁躁地点上一颗烟,顺子徒自在想,怎么也不来个电话?打给芳芳也好,打给自己也好,但凡有一个人有事要办,也可以赶快离开这个房间,摆脱这个难缠的女人。 天不遂人愿! 投射到屋里的阳光,有了退回的迹象,芳芳的电话愣是没响一声。而顺子自己的电话,“嘟”地一声,几乎让他欣喜若狂,一看:恭喜您中奖了…… 特么的!又是诈骗短信! “中午了,咱到下边餐厅……算了……打电话送上来吧!” 总算是看出来了,哪也别想去了,乖乖在屋待着继续雄性工作吧! “也好,我去洗个澡。”顺子说。 “等会不好吗?穿上睡衣,等服务生送上饭菜你再洗,我……不想起。”芳芳抱着被子,把自己裹在中间,人见犹怜的样子。 而顺子,竟然生出无力感,“嗯”了一声套上睡衣走到窗前。 窗外是饮食部的停车场,到了饭点,车子明显多了起来,就像昨天中午那样,势必会停的满满当当。更深的直观是,昨天中午那时候,芳芳只是挑逗性摸了摸顺子的手,而现在,却像妻子那样光着身子在被窝里。 老早就听说,人都有两面性。顺子一直没有搞明白,黑与白怎么就能和平共处,搅和在一起不就变了颜色? 他现在信了。 丝绒一样的夜,明镜一样的昼,都在大面积笼罩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存在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