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府
望见姜衍过来,姜妙之自是满脸惊诧,与他远远对视那一刻,心里头想的全然都是姜衍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过来?他对将军府的地形似乎还挺熟络,这又是为什么…… 姜衍望着她时亦是满心狐疑,思忖着姜妙之这个时候明明该在营丘才对,为什么会在将军府?站在蒙恬旁边倒是不稀奇,可公子扶苏怎么也在这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妙之忍不住先开口,怔怔的问道:“衍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衍朝她走近,言道:“这话我倒是要先问问你。” 姜妙之听言满脸尴尬,却见姜衍已然走到她跟前来,莫名其妙的对着公子扶苏微微颔,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自认是宋国的长公子,宋国虽亡,可他依然是宋国的公子,依然身份尊贵,没有必要与人低声下气,面对秦国的公子,这样一个同为“公之子”的人,实在是弯不下腰与他行礼,便只是点点头客气一下。 而后又对着蒙恬颔,唤道:“姑父。” 姑父?姜妙之听唤有些懵,姑父?姜衍竟唤蒙恬姑父?难不成蒙恬已有妻室了?还是姜衍的姑姑?这么说,就是姜挚的姊妹? 可他若是当真已有妻室,她待在将军府一个多月了,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总不可能古代的女人真的是谨守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就算是这样,那她整天待在后院,她也该与他的夫人碰过面才对啊! 姜妙之正兀自思忖着,这时姜衍已与蒙恬和公子扶苏打过招呼,这便回过头来问她,问道:“妙之,你不是去营丘祖宅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约摸是在五六天前,姜衍曾去淳于家找过姜妙之,咸阳城南面的一片小山坡上,他们二人小时候亲手种下的虞美人开了,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一片,看着很是令人赏心悦目,那日/他去南山看见,便赶紧跑到淳于家来,想要告诉姜妙之,想要带她去看,岂知竟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高高兴兴的跑到淳于家,岂知得知的却是姜妙之一个月前便远赴营丘的消息。 难怪在姜夫人的葬礼上,那整整七天,他都没有看到过姜妙之,当时他本想询问,奈何身为姜夫人的长子,他不便离开灵堂,便只好作罢,直到后来才知道姜妙之去了营丘,赶不回来。 可如今却在将军府看见她了…… “呃……”姜妙之含含糊糊的搪塞道:“对呀,一个月之前去的营丘,今天早上刚到咸阳。” 姜衍见她言语间有些敷衍,自是狐疑,便又追问道:“那你怎么到将军府来了?” 姜妙之道:“我……我来拜见我师父。” 说话间,伸手指了指蒙恬。 “师父?”姜衍仍有些不可置信,这便顺着她所指看向蒙恬,想要从蒙恬那里找寻结果,便略带试探的唤道一声:“姑父?” 蒙恬却是一脸懵逼,什么师父?还师父?那都是许久以前的玩笑话了,,可姜妙之一个劲儿的冲着她挤眉弄眼,公子扶苏看见了也不停的给他使眼色,他便也不好不承认,只好应道:“嗯嗯,对,我是她师父。” 姜妙之见已圆谎了,顿时松了口气,满脸笑意的转头看向姜衍。 其实她大可将此事原委如实说出来,怕的就是没人会信,若说是因为一个月前地震砸伤了腿便寄居在将军府养伤,这事儿自然说得过去,加上蒙恬确实曾是她师父,可如今她这腿早就已经好了,当初砸出来的伤口到如今连半点痕迹都没有,要说寄居在此养伤,恐怕不能令人信服。 她便只好搪塞着说是刚从营丘回来,先过来拜见师父。 姜衍却还是打心眼儿里不相信的,可既然蒙恬也帮着姜妙之圆谎,他就算丝毫不相信,也得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应道:“哦,原来如此。” 姜妙之又一个劲儿的冲着他点头。 姜衍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看向蒙恬,言道:“姑父,我此来是为了祭拜姑母,适才来的时候已去祠堂祭拜过了,现如今也已知会过姑父,就不再叨扰了,阿衍告辞。” 姜妙之微微一愣,原来蒙恬的夫人已经过世,难怪她待在将军府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事儿想必是在她穿越到秦朝以前,如若不然,她住在隔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蒙恬点点头,应道:“嗯。” 姜衍随即转身要走,可姜妙之却丝毫没有要跟着离开的意思,姜衍察觉她并未跟来,便回过头望着她,唤道:“妙之,这师父你也拜见过了,现下不随我一同离开么?” “嗯?”姜妙之颇为无奈,看来今儿要回淳于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只好应道:“当然得离开!” 说完转向蒙恬,有些做作的行礼,言道:“师父,徒儿告辞。” 而后又用眼神于公子扶苏告别,这才快步走到姜衍身边,与他一同离开。 公子扶苏目送姜妙之与姜衍肩并肩走远,心里头一时间颇不是滋味儿,当初聪淳于妙绮口中得知姜妙之与表哥姜衍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向来都是亲密无间,甚至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而今又看见姜妙之跟着姜衍一块儿走了,,便免不了遐想到姜妙之与姜衍二人手拉着手形影不离一同进出的情景……算了,还是不想了,越想越不开心…… 姜妙之跟着姜衍一同走出将军府,而后便往西朝着淳于家走去,适才刚走出将军府,那种感觉,还真是有些久违,姜妙之掐指一算,她似乎已经有一个月零两天没有出来过了,再掐指一算,她似乎已经有五个多月没有从将军府走出去过了。 毕竟上一次从将军府走出去,还是在去年除夕当晚,那天晚上很生气! 路上姜衍问道:“妙之这一个多月,果真是去了营丘?” 姜妙之听言一脸黑线,就知道,姜衍铁定是不信的! “对呀,当然是去营丘了,要不然这一个多月我能待在哪儿?总不可能一直都待在将军府吧。” 姜衍知道她在蒙他,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进了淳于府的大门,家奴望见姜妙之回来,立马飞奔进去,一声一声的呼道:“六姑娘回来了!六姑娘回来了!” 如此热情的样子,搞得姜妙之委实是一脸的懵逼啊,这么激动做什么,就好像是多少年没见过她似的……还飞奔进去报信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有多重要…… 姜妙之跟着姜衍进去,走了几步远,姜衍忽然停住,转身看着姜妙之,言道:“就送你到这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他说罢也不等姜妙之回应,便等不及匆匆忙忙的走了,姜妙之目送他走远,直至看不见他了,方才转身,却是驻足在府门口,思忖着淳于妙绣当初病入膏肓,也不知到这会儿可曾病愈,若是没有病愈,她该当如何?若是病愈了,她又该当如何? 淳于妙绣卧病在床大约半个月,总算是愈渐好转,想必是姜妙之与汀月这边消停了些儿,没再吓唬过她,这也得以让她有一段时间缓和缓和,这才有所好转,直到现在,她已完全康复,似乎已将姜妙之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彼时她正站在前院的锦鲤池边随手喂鱼粮,淳于妙绮从不远处迈着温婉的小碎步走过来,依然是极为温婉的语调,说道:“meimei这病才刚好,理当在屋里歇着,怎么跑出来了。” 淳于妙绣向来嚣张跋扈,又是泼辣的性子,见着淳于妙绮这类温婉贤淑的女子,自然是极为厌恶,听言立即转身,冲着她呛道:“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出来走走就出来走走,你也管不着,别以为你是我jiejie便什么事都能压我一头!” 依着淳于妙绮这白莲花的性子,如今淳于妙绣这般凶她,自然是立马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的说道:“meimei这是什么话,jiejie这是在关心你呀,我虽是你的jiejie,可也从没有想过要处处压你一头。”
淳于妙绣瞧她那一副绿茶样就恶心,是以冷笑一声,又道:“关心我?呵!你别装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谁不知道啊,你和你娘巴不得我早点儿死,还关心我?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淳于妙绮顿了顿,确实,她与晏氏确实巴不得淳于妙绣早点儿死了,当初淳于妙绣也的确是病入膏肓了,眼看着已是命不久矣,谁知道后来竟又是枯木逢春,病情愈渐好转了。 晏氏偷偷塞给碧池一只镶金的翠玉镯子,要碧池在淳于妙绣每日喝的药里头下毒,好让淳于妙绣一病不起,谁知道碧池居然拒收,搞得大家都难以收场,最后只得是不了了之。 那镶金的翠玉镯子固然是价值不菲,可正是因为价值太过不菲,碧池才万万不敢收下,晏氏狡猾,天知道她收下镯子之后,晏氏哪天就大肆张扬镯子不见了,又到处吹嘘说那只镯子有多重要,然后再命人把府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个底朝天,最后镯子从她这儿找出来了,那她可就成贼了! 再有一点,碧池虽贪图眼前利益,可总归也不是个鼠目寸光之人,若要为长远做打算,淳于妙绣还不能死,淳于妙绣若是死了,那她这个做丫鬟的,一准得跟着陪葬。 一只翠玉镯子,哪里比得上她这条命重要! 淳于妙绮剜了碧池一眼,目中明显是带着极大的怨气,当日倘若碧池愿意帮她们毒死淳于妙绣,她也不必站在这里与淳于妙绣多费口舌,也定然不会再受她的羞辱。 不过晏氏也说,淳于妙绣是死是火原本就无关紧要,她到底只是个女人,对大惠氏来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即便有她在,她依然可以绊倒大惠氏,将正妻之位取而代之。 还有妙之,虽与公子扶苏纠缠不清,可她如今也死了不是,这么说来,这世上还有谁能威胁到她? 淳于妙绮道:“meimei是真的误会了,jiejie是真的关心你,至于我娘,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没有说起过半点关心你的话,可心里头还是一直关心你的,就是你生病的那些日子,我娘还去了好几趟城隍庙为你烧香祈福,盼着你病愈呢。” “呵,”淳于妙绣又是一声冷笑,言道:“果真?” 淳于妙绮竟不要脸的点了点头,应道:“我娘得知meimei病愈,今儿一大早就到城隍庙还愿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是么?”淳于妙绣越听越来气,斥道:“这么说起来,我如今病愈了,还是她的功劳?那我是不是也该去城隍庙为她烧香祈福,求佛祖让她长命百岁!” 淳于妙绮当即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泪目望着淳于妙绣,言道:“meimei何故如此凶我?可是jiejie说错了什么?” 淳于妙绣斥道:“别假惺惺了!” 说完便越过淳于妙绮拂袖而去,岂知走了两步竟陡然听闻有人呼道:“六姑娘回来了!六姑娘回来了!” 淳于妙绣大惊,一来是认定了姜妙之已死,而今听闻她回来,便以为是姜妙之的鬼神光明正大的回来找她索命,二来,是姜妙之身负秘密,她怕她回来将她的秘密抖露出来。 “妙之?”淳于妙绣惊得连忙转身抓住碧池的手追问道:“碧池,他说什么?他说妙之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妙之回来了?” 碧池听言也有些懵,可那个家奴说的就是这话啊,若是她一个人听错了倒还说得过去,总不可能都听错了啊! 彼时淳于妙绮亦是已然怔住,同样是深以为姜妙之已死,可而今又听闻姜妙之回来了,她倒是没那么慌张的,却也有些不可置信。 于她而言,不过只是多了一个对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