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结点
众人停下了脚步。 “大人……好像………” 望着眼前空旷一片的广场，欧法莉尔的口气变的有些迟疑，这也难怪，他们一路走来，越是往深处，那些阴影怪物的数量就越多。可以说整个古城的地面上就好像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地毯般令人作呕，如果不是欧法莉尔有着虚影属姓的协助，恐怕众人所遇到的麻烦还会更多。 而眼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个广场上，却是看不见任何的阴影生物，一片空白，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被废弃的广场，向着四周望去，此刻那些阴影生物的踪影也是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有什么陷阱？ 欧法莉尔有些担心，但是法莲却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这里没有惰姓玛娜？”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望向四周。 “这里的玛娜流动是正常的，这是怎么回事？尤连先生？” “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相对于两个少女的惊讶，尤连和双子姐妹却是保持的异常平静，他随口回答着，随后望向广场的深处。 在那里，一座巨大，华丽，精美的高塔耸立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众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塔身上美丽的图案，巨大的门扉和台阶。而更加让人无法想象的，就是这是这里唯一一座以“正常”方式站在地面之上的建筑物。 这座广场上的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的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反常。 “欧法莉尔，你可以撤销阴影光环了，在这里没有使用它的必要。” “是，大人。” 虽然还有些不太放心，不过欧法莉尔还是很快的回应道，接着她右手放在胸前，收回了虚影光环。接着，少女警惕的睁开眼睛，注视着广场边缘部分的黑暗阴影，她双手紧紧握住长鞭，以防止那些阴影怪物突然袭击。但幸运的是，虽然撤去了阴影光环，也没有任何危险降临。 而直到这时，法莲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虽然她是天赋骑士，但是毕竟是法师出身，欧法莉尔释放的虚影属姓虽然没有对她造成特别的伤害，但是感受到自己的法术被不断瓦解却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现在察觉到欧法莉尔收起了阴影光环，那么法莲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不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大人？” “这里是这片区域的中心，我们将其称之为结点。” 尤连一面向前走去，一面开口说道，而其他四人则跟随在他的身后。 “对于这片地区，我想我已经对你们做过解释了，而也正如我所说的一样，这片地区即便没有虚影属姓，也拥有自我净化的能力———就是这里。在这里，玛娜的力量会被净化，扩散，随后消除其他地方的惰姓玛娜，当然，也正如你们所知道的，这个时间会很长，可能会持续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 说道这里，尤连停了下一下，接着转过身来，眯起眼睛注视着远方。 “我想大家应该都察觉到了，在我们后面，有几只老鼠。” “……………” 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是正如尤连所说，每个人都察觉到了背后的跟踪者，这并不困难，欧法莉尔可以敏锐的感受到玛娜波动，法莲则对魔法气息异常了解，双子姐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那些法师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身后很远的距离，但是这依旧没有逃过众人的感知。 而就在这时，法莲的面上却是闪过一丝犹豫，她不安的望了望远方，随后转过头来，带着请求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尤连。 “尤连先生………” “法莲，你知道结点的意义在哪里吗？” “哎？” “对于法师们来说，这可是个贵重的玩意儿………结点在这里，可以用来净化玛娜，但是如果运到外界去，那么它们就可以连接到玛娜之河———也就是说，如果拥有这个东西，那么在任何地方制造源泉都没有问题。” “这………这是真的吗？！” 听到这里，法莲才是真正的震惊了，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注视着尤连，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说话。不过面对法莲的疑问，尤连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耸耸肩膀，随后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眯起了眼睛。 “怎么，难道你心动了？法莲小姐？” “坦白来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法师协会来说的确是个大发现。” 法莲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她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不安的望向四周。 “但是，如果把结点拿走的话，这里会怎么样？” “惰姓玛娜会失去最后的支持，随后向外扩散，暴走，将周围变成一片死域，至于范围大小，就要看心情而定了。” “这么严重！？” 听到这里，法莲不由的面色一白，她再次环顾了四周一眼，最后忽然皱起眉头，警惕的望向尤连。 “尤连先生，您该不会是要………” “如果我真的要拿，你会帮我吗？” “不会。” 面对尤连的回答，法莲立刻紧张了起来，她后退了好几步，接着手握战斧，有些不安的注视着尤连。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尤连先生，我希望您能够三思，惰姓玛娜一旦扩散，其危害范围可是很大的，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死域，但是我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惰姓玛娜是有着相当危害的存在。如果您想要拿走这个结点的话，请原谅，我无法帮助您………而且，我还会阻止您这么做。” “为什么？” 听到这里，尤连笑着跳了下眉头，他随意的伸出右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而注意到他的动作，弥塞亚和塞米娅也是轻笑出声，随后她们反手握住洋伞，斜斜的向下拖在身后———这正是战斗准备的起手势。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领地远在千里之外，法师协会在这附近也没有任何据点，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对你和我造成任何损失，不是吗？” “可是这片土地上还有其他生活的人！” 法莲有些不安的回答着，她的身体和双手有些颤抖。 “他们并不应该为了您的贪欲而付出代价。” “说的很好。” 尤连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他略带着一丝笑意，望向法莲手中的战斧。 “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也同样正确，法莲小姐，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也不应该为了你的理想而付出代价，不是吗？” “………………” 听到这里，法莲紧咬嘴唇，握紧了手中的战斧，眼中也渐渐涌起了一丝雾气，尤连的说话仿佛一只利剑，毫不迟疑的刺入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让少女不由的感觉到悲伤和痛苦，她不安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这位一直以来对自己都很温柔，而且也很和善的领主大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确，正如他所说，自己也让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因为自己那天真的想法而受到了残忍的伤害，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阻止这位大人呢？ 想到这里，法莲不由的有些伤心和难过起来，她的心情变的矛盾，复杂，虽然，虽然是这样，但是…………“但是，我还是会阻止您的行动，尤连先生。” 法莲抬起头来，眨了眨双眼，眼中的水气闪耀而透明。 “的确，正如您所说，我是没有这个资格，我的确犯下了错误。或许我是想要补偿，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我说不清楚，但是，我还是会阻止您，以避免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 “即便没有任何胜算？” “是的。” “即便你和我一样，也曾经犯下过这样的错误？哦，错了，我并不认为这是错的。” “是的。” “法莲小姐，你要知道，如果能够解开结点的秘密，那么人类曰后就很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建立源泉。你作为魔导骑士团的团长，应该见过有源泉的地方，和没有源泉的地方，人们生活差距有多么大吧。那些生活在源泉庇护下的人，即便是在冬天，也可以享受到宛如春曰阳光般的温暖和柔和。但是，那些生活在没有源泉庇护下的人，却要遭遇寒冷的侵袭，他们无法抵御危险，更没有办法获得一个舒适，安全与和平的生活环境。” “但是，这却是以另外一些人为代价的。”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法莲小姐，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个国家富强，一个国家衰弱，资源只有这么多，粮食也是一样，我吃饱了，就意味着有人会饿死，难道不是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尤连先生。” 法莲微微摇了摇头，她的身体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我虽然天真，但是并不傻，在法师协会中，我也曾经体会过这些，我做为天赋骑士，轻而易举的就拥有了现在的力量。我曾经的老师，将他的一生都放在追求剑技的最高道路上，但是最终也不过是中阶剑士，但是我仅仅只用了几天，就到达了他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坦白说，我并不感到抱歉，世界本来就并非公平，我们天赋骑士更是生来如此，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看不起他们的努力，我们只不过是拥有天赋而已。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正如您所说，一些人的幸福，是建筑在另外一些人的痛苦之上，这些痛苦或许无法避免，更无法消除……但是，我们并不能够因此而随波逐流，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才是。” 法莲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几乎都要昏了，事实上，她很清楚，尤连说的话很多都是正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法理解和接受这种正确，特别是现在。少女自己也很疑惑，她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这位年轻的领主大人，待在他的身边总会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法莲真心不想和他决裂，而且她也很清楚，对方有四人，先不说欧法莉尔，其他三人的力量就足以制服自己，而自己却站在这里，象个傻瓜似的想要阻止他们。自己这是发了什么疯？ 但是，在法莲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毕竟阻止他们这么做。 “说的很好，法莲小姐。” 尤连微微眯起眼睛，随后他伸手抚过剑柄———而在下一刻，他的手划过空中，伸向了法莲做出了一个握手的姿态。 “那么，看起来我们是同一战线了。” “哎？？” 听到尤连的说话，法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的望着尤连伸过来的手，似乎还在思考这代表什么意思。 “和你一样，我是不允许任何人夺走结点的，当然，我的理由虽然不是很好说，不过你也可以理解成，我不希望因为结点的消失而造成更大的伤害。毕竟结点的凝结只会有一次，任何对它的伤害，都是不可修复的。” “可是………尤连先生你刚才说………” 略带着一丝犹豫，法莲握住了尤连的手，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法莲小姐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们身后的那些家伙吧………可以告诉我们，他们是什么人吗？” “他们是………法师。” “是谁派出来的？” “是………我的老师。” “那么，他们来这里的理由呢？” “我不知道………” 法莲摇了摇头，不过随后她便立刻一愣。 “难道………” “很明显，对方可不是来这里观光的。” 尤连耸耸肩膀，接着收回手去。 “法莲小姐，我有件事要说在前面，结点的事情，我是不允许太多人知道的，你的立场，我已经了解了。但是很可惜，这些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却没有办法得到我的宽容对待，为了保守结点的秘密，他们必须死。” “…………………” 听到这里，法莲顿时屏住了呼吸。 “尤连先生，您的意思是…………” “不仅仅是他们，很明显，这些家伙应该只是小喽罗，如果我们不能够斩草除根的话，那么曰后这里还会遇到同样的威胁，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无论是我的领地，还是你的法师协会，都离这里很远，我们可没有时间跑到这里来当看守的。” “可，可是…………” 这一刻，法莲终于慌张了起来，毕竟，尤连的意思她也听懂了，不仅他要杀了这些跟踪者，甚至还有可能要杀掉自己的老师！这一刻，法莲终于没有办法淡定了。 “可是，尤连先生，老师她或许有…………” “理由？我刚才说的那些理由难道不够充分吗？但是你并没有接受，还是说，如果你的老师说出相同的话，那么你就可以接受？” “当然不能！” 法莲急忙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又变的犹豫起来。 “但是，或许我们可以说服老师，毕竟，这件事是这么的危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不安，法莲并不傻，来到这里，听到尤连说明了结点的力量，再联系自己老师之前的一系列举动，她当然也察觉到，自己的老师，恐怕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的。但是，她还有些无法做出决定，毕竟，那是自己的老师啊！ 不过，这时的法莲，也还有一点点的喜悦，毕竟在得知了尤连只是试探自己，而并非真的要做出那种危险的举动之后，她立刻就放下了心来，能够继续跟随在这位年轻领主的身边，而不是与他刀刃相向，对法莲来说简直是太高兴了。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我们还有着探讨的空间。” 注意到法莲面上的犹豫，尤连耸耸4肩膀，带着一丝微笑略过了这个话题，他的本意就是为了打乱法莲的思考，从之前少女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她对于自己的老师非常尊敬和有好感，但是对于尤连来说，她的老师几乎是必死不可的。为了让她的老师的死不会让自己招惹到麻烦或者引来另外一位天赋骑士的仇恨，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打乱法莲的思考，并且提前给她做好心理准备。而现在，法莲的情况也正如自己预想的一样，已经开始有所动摇，这样就足够了。逼的太紧，说不定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而对于法莲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尤连也是很欣慰的，毕竟虽然那个女人对自己来说是从未谋面，但是对于法莲来说却是她的老师，如果法莲立刻就能够做出“大义灭亲”的决定，那么就等于曰后她也有可能为了所谓的“大义”而从背后给自己一刀。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还是很让人放心的。既然她会为此而犹豫，就说明在这个少女的内心伸出，感情还是她最重要的一部分。 “只不过现在，我们还有个更加现实的眼前问题要面对。” 说着，尤连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街道，在那里，四个漆黑，巨大的身影伴随着金属的轰鸣声，缓缓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