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救儿命返回途中
枪声渐渐的远去，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此时，他们已经离开襄阳城大约有两里多路，南边是连绵起伏的万山和千山，北边就是湍流不息蜿延数千里的汉江。过了一条沟走进一遍麦地，继续往前走来到江堤上，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黑朦朦缓缓东去的汉江就在脚下，他们似乎听见流水的响声。高高升起的启明星悬挂在尉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它告诉夜行的人们，黑暗即将过去而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就在郭忠背着自己的儿子即将走下江堤的时候，他忽然站住了，抬起头朝着远处黑糊糊的襄阳城厉声说:"日本人，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还会杀回来的。说罢转身走下江堤，来到江边坐上了那只事先约定好的小渡船，朝着汉江北岸飘移而去。 天已麻麻亮，他们下了船来到沙滩上，脚踩着江边沙土地，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前赶，他们知道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凶残的日本人随时出现。再回头他们隐隐约约看见了襄阳城。边走着郭恒见老爹累得气喘吁吁的，上前拦住他说:"爹，你歇歇，我来背一会儿!" 郭忠绕开儿子往前走着说:"能救出自己的儿子就是累死也值得。老爹还能坚持一会儿，你俩尽管放心的前头走，没事!" 走出去不远，郭恒再次站到父亲前头，着急地说:"爹，你背了十几里路了，这样下去会把你累坏的，你快放下他，我来背!"伸手拉住父亲。 郭忠确实累的够呛，他把儿子放在沙滩上然后抱起来放在郭恒背上，往前走着说:"浑身都是伤，他遭的罪太大，这都是万恶的日本人欠下的血债，我们要记住今天这个日子!我就不信恁大的一个中国竟会打不过蛋大一点的小岛国，哪有一百个人打一个人还打不赢的道理？越想越窝火，中国人真的就那样草包？" 走出去上十里路，郭恒突然惊喜地说了声:"爹，二哥在动弹啊!" 郭忠忙说:"快放下他，我看看!"他伸手把儿子抱下来放在沙滩上，两手拄地轻轻地呼唤着:"儿子，儿子，你醒醒啦!" 郭列依旧两眼紧闭，没有任何的反映。 郭忠摸摸儿子的胸口，跟夜间触摸的感觉差不多，心跳有明显加快的迹象，又把手放到鼻孔口，唷，他的呼吸稍加缓和。看见儿子的嘴唇干裂出血，他想一定是他多日没吃饭没喝水造的，应该给他弄点水喝才是啊？他起身跑到汉江边，捧来清水喂给他，接着又跑到江边捧来水，蹲在那瞅着儿子。 几捧水进肚，郭列的嘴巴动了动，接着郭小宝放下大捆的枪支拿着纲盔跑到江边去舀水。喝下足够的清水，功夫不大郭列的嘴巴又动了几下。郭忠满激动地说:"有希望了，儿子有希望了!"他想起半碗米汤救活一个人的往事，虽说过去好多年但他依旧还记忆犹新。 就在郭文十六岁那年春上，乡下闹饥荒闹的特别厉害，因此庆庄子里饿死了好几个人。上来大伙靠剜野菜过日子还算可以，当野菜和槐花被抢吃干净以后，饥肠辘辘的人们就没了主意。有一天上午，他和黄淑英正在八亩地里除草，忽然发现蹲在身后拔草的郭文侧卧着爬在地上，上来他俩还以为儿子可能太瞌睡倒在地上躺一会儿，就没有去惊动他。临收工的时候他倆走过去喊儿子回家，连喊好几声儿子依旧躺着没动静，夫妻俩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抱起儿子仔细查看喊着:"儿子，儿子" 郭文两眼半闭着朝爹娘看了看，嘴巴簸动着发出轻微的声音:"爹，娘，我饿了!" 毫无疑问儿子是因为几顿没能吃饱饭饿晕的，他抱起儿子撒腿往肖家走去，因为他晓得青黄不接的春日头上，只有肖家才会有半碗米面拿来充饥，其他人家早就没了粮食断了顿。来到肖家把儿子放在椅子上，肖夫人从灶户里端来大半碗稀饭，她拿着汤勺一口口喂着他直到喂完，郭文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想，这个时候要是有碗稀饭喂他吃下有可能他立马会活过来的，问题是这荒郊野外到哪去弄点吃的？ 这时候，蹲在傍边正捆着枪的郭小宝站了起来，朝四周望了望终于发现目标，指着远处大声说:"爹，快看，那边好像有户人家？" 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郭忠隐隐约约地看见北边两里远处杂树林中露出两间草房，阵阵炊烟缓慢的从烟囱里冒出来飘散在茂密的枝头中间。他决定去求求主人家，兴许能讨得点救命的饭食。他抱起儿子放开脚步往前走，以为只有那样做才可以救活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子。 兄弟俩先后站起来，各扛一捆枪支跟着老爹大步走去。 站在草房前，老俩口正忙着把煮好装在桷里的腊菜搭放到竹竿上晾晒，忽然间他们抬头看见有几个男人朝这边走过来，其中有两个头戴钢盔肩挎枪，哎呀坏了坏了，日本人来了。他俩丢下手里的活路提着半桶腊菜往屋里跑，哐当一声关上门插上栓，从门缝里往外瞅着他们看见，三个人来到门前瞅着门板站住，老俩口忍不住怦怦心跳，暗暗地骂道:"挨千刀的日本人肯定是又邪磨上自家的啥东西，肯定又是来武抢掠夺的，有啥东西可以抢夺的？家里只剩下两庆床破被套和刚晾晒的腊菜，有可能他们大鱼大rou吃腻了想调调口味吃点土特产吧？自己南田北地里跑着辛辛苦苦剜回来的腊菜岂能让强盗随便拿走？不行，要捍卫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能让日本人抢走。 郭忠把儿子放在门前草坪上，迎前两步对着门喊道:"老乡，莫怕，都是自己人。我们刚从城里跑出来，想找你们讨口饭吃，麻烦你老人家开开门行吗？" 屋里响起老妇的说话声:"別演戏了，你想骗哪个？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谁相信你们的鬼话？实话对你们说，我们穷的跟只老瘦鸭似的只剩下一把贱骨头，一点油水你们也刮不出来。" 郭忠说:"老人家，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没得别的意思，听声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本地人。去年春上我的儿子杀了几个日本人被抓去坐牢，饱受煎熬整整一年啊，日本人把他打的死去活来，差不多已经是奄奄一息。昨夜我们父子几个进城营救自己的亲人，天快亮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到枪声？我们杀死了十几个日本人才缴来这些快枪……。" 门板开了条缝，老翁探出头来朝四处瞅了瞅，犹豫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围着躺在地上的年轻人转了两圈，老翁说:"哎呀好惨啊，浑身血淋淋的，日本人真比豺狼还要狠!"回头朝屋里大声说:"老婆子，是自己的人，救命要紧啦，快弄点吃的。" 很快，老俩人端来大碗的稀饭和四个鸡蛋。郭忠抱着儿子坐在地上开始喂饭，他着急地望着儿子，希望他能突然间醒过来。果然奏效，时间不长他们看见郭列的嘴巴轻轻地动了几下，接着紧闭的双眼也慢慢地睁开一条缝，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亲人，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扑濑濑地往下落。郭忠喊了声:"儿子，你醒了？" 郭列的嘴巴动了动断断续续地说:"爹，爹爹……。" 郭忠感激地朝老两口看看又看看苏醒过来的儿子，说:"儿呀，你可醒了，你应该感谢的不是我，是站在你面前的叔叔叔婶婶。咬哎呀儿子，老爹想你想的都快疯掉了。谢天谢地啊你又捡条命……。" 郭小宝蹲下来晃着郭列喊道:"二哥，二哥!"他看见二哥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郭忠忽然发现老太太站在傍边小声地哭起来，他觉得奇怪就上前两步安慰说:"老人家，感谢你俩救活了我的儿子，按说做了好事应该高兴才对啊，你哭啥子？" 老翁说:"去年春上，鬼子进村扫荡的时候，儿子被日本人当枪耙子打了，挺让人心寒的……。" 郭忠愤愤不平，说:"又是日本人，他们算是把中国人害惨了。你俩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报仇雪恨的。" 老妇说:"你真会说话!要是有一天抓到日本人，我非要用鞋底子针扎死他们不可，叫他们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郭忠忍不住噗哧一笑，白毛苍苍的老太婆还称自己叫姑娘，真是不照镜子不知自己啥模样。 老妇见郭忠偷着笑，垮起脸责怪说:"有啥好笑的？我就是活一百岁我还是我爹娘的姑娘!早些天我回娘家去了一趟，见了面我爹娘还说，哎呀!姑娘回来了，稀客，稀客!" 郭忠知道自己有些失色，忙说:"那是那是，就是活一百岁还是娘的姑娘爹的女儿……后会有期，走了。" 辞别了老妇老翁，郭忠背起儿子走向江边。兄弟俩又扛起那两梱来之不易的日本钢枪，朝着父亲追了过去。 第018章郭庄聚会接任务 傍晚时分，陈四妹勒着围裙正在灶户里炒菜做饭。肖春桃坐在灶前边烧火边择菜。肖春花从外面跑进来说:"妈，菜炒好了没？肚子饿了!" 陈四妹回头朝春花看了看说:"快了!到外头去看看你郭忠叔你小宝哥哥回来了没，回来就吃饭!" 肖春花挺认真地说:"我已经看过两遍了，他们还没回来。" 炒着菜陈四妹说:"再去看看，说不定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到槐树林来了。" 肖春花说了声:"我再去看看。"转身走出灶户，小跑着到院子外头去了。 片刻，陈四妹说:"真要是大难不死的话，选个日子把婚事定下来，至于媒人吗到时候叫你郭忠叔找一个就是了，过程还是要走走的。" 肖春桃说:"妈，干嘛这样急着把女儿嫁出去？我还想在家里呆几年。" 陈四妹说:"女大不用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先是尹武胡闹，再就是高家施坏，要不是郭家父子舍命相救，还不晓得会出啥乱子。娘差不多都快被气疯了。" 第022章殊死拚杀战日寇 九 小黑胡提着战刀肃立着，看着两个乡野村夫跟自己的士兵拼杀他鄙视地笑笑，自言自语说道：”哟西，哟西！”李仨走过来说：”太君，情况不大对劲，俩小子已经杀死我们十几个士兵，要不要开枪干掉他们？”小黑胡朝着正拚杀的两位刀客伸出大拇指，说：”慌什么？我出生在北海道一个武术世家，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以开办武馆教学育人来养家糊口！从里顺港登陆至今差不多四年整，从来没遇到过真正拼刺对手非常遗憾，武士道的意志随着时间渐渐地淡化，变得极其脆弱不堪一击，所以我渴望遇见有能力的中国刀客切磋切磋一较高低！” 李仨坚持个人的观点，凑近小黑胡叽里哇哇又说了几句，小黑胡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你住口！懦弱民族的成员你没有发言权，要是当时我不聘用你你现在肯定还在东海捕鱼摸虾养活全家。屈屈两个小毛贼竟把你吓成这样？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个个精通武术枭勇善战，象这等的小毛贼我一个能打他两个甚至三个，你信不信？” 李仨解释说：”太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轻敌吃败仗！” 劈死门口几个哨兵，郭忠带着小宝跑进院子，直到这时候他才长出一口气，因为他已经看出鬼子并不想动用枪炮消灭异己，而是要用他们的刺刀来铲除乡间毛贼，关公刀终于可以派上用场。敌人毕竟是人多枪多又都是些有着实战经验的老兵，如若动用枪炮吃亏的必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搞不好会出人命！天要灭人人难逃，要看看你日本人有多大的能耐逃过眼前大劫难……正想着迎面冲上来十几个鬼子兵团团围住他俩，来回地打着转迟迟就是不靠近，因为几经交手他们已经看出问题，对手握着的那把大刀要比他们手中的三八盖带刺刀稍长一点，枪刺刺不到的那把刀可以轻而易举地劈削到，所以得离某三尺提防着，免得断胳膊少腿掉脑袋，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僵持着没多大功夫，父子俩首先发起攻击，左劈右砍、右砍左劈毫不客气，闪耀着亮光的关公刀寒气逼人杀向鬼子。当十把刺刀同时刺过来的时候，郭忠已经瞅准机会，连连后退数步躲闪让过，他突然抡起关公刀迎着鬼子胸上部位横削过去。随着唰的一声响几个鬼子立马人头落地倒在地上，还有两个被削掉一只臂膀不由自主地丟下枪转身就跑，侥幸没丧身的鬼子后退着企图溜身逃命。一不做二不休，他箭步追上去用他那有力的臂膀抡起由杀猪刀煅烧而成的超溥关公刀劈头盖脸又是一阵猛砍狂剁，有两个鬼子手中的步枪被打飞，有两个鬼子的枪托被砍断，两手空空无兵器只差等死，他飞起一刀要了他们的小命。走投无路就要垂死挣扎，又有几个鬼子兵冲了上来，他们活动活动筋骨拉开决战的架势，端着枪使出全部的刀技和气力齐头并进共谋杀路，连连点刺不松手，步步逼近不停步。钢盔明晃晃，刺刀闪闪亮！终于把对手逼到墙跟，前无出路后无退路，几把刺刀同时刺过去，哎！人呢？鬼子兵目瞪口呆抬头张望，郭忠拄着刀把子腾空而起，郭恒脚蹬着院墙稍加使劲纵身一越跳到鬼子的后边，紧握刀把子用足精气神挥刀来了百度横劈，有几个鬼子立马腿脚分家卧在地上**着，再加一把劲送他们上西天，他抡起关公刀朝着转身逃跑的鬼子又是一个横劈，扑扑通通又倒下好几个。他握刀在手抬头朝儿子们看看，嗬嗬！年轻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拼杀着毫不逊色。 砍倒了几个鬼子，郭列退到院墙西边，抬头朝大门口看看，只见父亲和小宝正挥刀拼杀，他的眼前闪过跟着父亲苦练关公刀的几个场景，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又在耳边响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贤淑的刀技非一日之功；平时不用功到头一场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体会出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他知道关公刀最大的优点就是刀身比较长，三尺左右的铁把子加上两尺长双面开刃的大刀片足有五尺长十斤重，它的攻击威力超过枪刺，正所谓刀砍一大遍，枪刺一条线，刺刀的杀伤面积过于窄小……正想着迎面冲过来几个鬼子，他抡起刀砍了过去，一个鬼子后退时不小心被砖头绊倒，还没等他翻爬起来肚皮已被划开，五脏六腹坠流出来，他瞪瞪白眼一命呜呼！有个鬼子兵绊到同事的肠子，带出去四五米远连踢几下没摔开而且越缠越紧，正当他弯腰去撕扯时候却被后退过来的同事撞倒，同事逃跑他被砍倒变成刀下鬼。他正庆幸着，想不到背后冲上来两个鬼子，同时举刀刺向他的大腿，他被捅跪到地上，强忍着剧烈疼痛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斜视着望去发现大腿上刺进两把刺刀，两个鬼子抱着枪托站在身后。疏忽大意只顾着前面的劈杀，忘记掉身后的危险。他转过身举起刀劈过去，俩鬼子兵丟下枪刺转身跑出几步拾起地上枪伙同几个鬼子杀了过来。这下够凄惨的，两把刺刀加上两支步枪有上十斤的重量，插进腿中的刺刀被两支步枪缀着绞着，疼痛难忍是其一，其二是行走极不方便，且不说还要不住拼杀。不大功夫，头上身上已是挥汗如雨。凑着鬼子还没冲上来，他弯下腰放下关公力，伸手取下别在大腿上的一支枪刺卡簧，扔掉枪身，他咬着牙握住刺刀把子猛地一拔拔出一支。他伸出手准备拔第二支的时候，几个鬼子已经冲到跟前，四把刺刀同时刺过来，他连忙挥刀阻拦，挡住前面的刺刀却不料一个鬼子从右边冲过来，照着他的右小腿刺进一刀，又是一阵剧疼。他的牙齿咬得格格响，握紧关公刀用足气力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劈过去，两个鬼子被砍掉半边身子，摇晃着跑出几步倒下。剩下的两个鬼子点刺着冲过来，他再次抡起刀照着鬼子的刺刀砍过去。 夜深人静天气寒，声声狗叫丧人胆。紧咬着牙拖着沉重双腿，郭列边打着后退二十几步，差不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有招架之功没得还手之力，精疲力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看见两把刺刀捅到跟前，他连忙放刀前去阻拦，托着敌人的刺刀连连后退来到南墙边，他背靠着墙挥刀摔开两把刺刀，抬手朝两个鬼子劈过去，俩鬼子被砍伤后退着倒下。他抬起头朝院子里看了看，老爹和两个弟弟正左劈右砍的拼杀着，砍倒几个又冲上去几个。哪来的这多的鬼子？刚才蹲在三叉树上看到的不是四十几个吗？怪事！又有两个鬼子端着枪冲到跟前，他高举着关公刀向敌人表示，你们可以冲上来刺杀我，在你们的刺刀捅进我胸膛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用关公刀削掉你们的脖子。俩鬼子望着闪着亮光的关公刀倒吸一口冷气，身不由己地后退几步站住，估计他们也有些胆寒……站立着，郭列脑子里闪过一个场景，一，边跑边喊着：”娘你在哪呀？儿子找你来了，儿子想当兵！”茫茫的岭子上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拉着他的手和气地说：”年轻人你辛苦了！能想着为穷苦大众打天下是件好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他欣喜若狂地把妇女抱起来转上几圈然后放到地上，上前两步面对着起伏的群山大声喊道：”娘啊，我终于可以当兵了！”山里边响起回音……他暗下决心要坚持住，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要当兵要打仗要杀日本人，现在就离开爹娘他不会甘心，他在心里默默的喊着：”爹，你为啥不来救你的儿子？” 这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儿子，别怕，爹救你来了！” 那是一个即熟悉又温馨的声音，从小到大他不知听到过多少遍，每当自己在庄子里玩耍或是在地里做活没能及时回家的时候，老爹总是仰着头站在门前空地上大声喊着：”儿子，你在哪啊？天黑了，回来吃饭！”尽管他每次都重复着那句古老的话语，但每次听见都觉得是那样的亲切感人。有时候他在心里问自己，天下作父母的为啥会时时刻刻地关心着自己的儿女呢？打架必得亲兄弟，上阵必得父子兵，大难临头的时候只有父母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女遭罪而不管，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不惜牺牲个人的生命去拯救自己的儿女，哪怕拯救失败他们也要去尝试！他抬起头，看见父亲带着两个弟弟边打着冲过来，父亲大声说：”你俩去救你二哥，这有我！”他抡起关公刀劈向鬼子。两个弟弟跑了过来，郭恒摸着他的腿说：”二哥，伤的不轻啊！”小宝接过他手中的刀说：”二哥，就是拼死我也要背你出去！”说着话蹲到他面前。他推开小宝着急地说”别管我，快去给爹帮忙打鬼子！”兄弟俩提着刀走向自己的父亲。他拿着关公刀颤抖着双腿艰难的往前走着，只因失血过多他已经无法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走出去没几步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无论怎样的翻动就是爬不起来。 擒贼应该先擒王，打蛇要打到七寸上，这个道理郭忠和他的儿子们都懂得，因条件不够却不能实施。从冲进大院他们就在一个劲地拚杀着没能闲下半分钟。此时又有几把剌刀杀到跟前，郭忠伸出左手抓住刺过来的一支枪管，右手挥舞着关公刀朝鬼子们脖子横扫过去，三个鬼子的脖子齐刷刷地被削去一半，裂开的喉管冒着血沬子嗞嗞作响，后退依旧舞动着枪刺杀着。他快走几步突然伸长关公刀劈砍过去，几个鬼子被砍倒，他箭步上前来到鬼子小队长身边，怒目圆睁地站立着等待鬼子出手相拼。 小黑胡并非没得准备，只是没想到败局来的如此突然，仅仅二十几分钟自己的士兵差不多已罗消逝干净，糊里糊涂的战斗已经结束。他后悔刚才没有采纳李仨的意见，若是动用枪炮绝对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小看了这几个乡下人，犯下不可饶恕的轻敌错误，致使四十几个帝国军人丧失牲命，即使活着回去也会因触犯军法被处死。他闹不明白的是从武士道国家出来的职业军人怎会这样不堪一击？竟然败在劣等民族的几个刁民手里令人头疼。昔日帝国的国威军威哪去了？他要孤注一掷跟几个刁民血战到底，他迅速地举起战刀一步步迎上去。 兄弟俩正在解决仅剩的六个鬼子兵，待鬼子冲到离自己六七步远的时候，他俩连续后退七八步，目的是缩小鬼子的包围圈，给横削创造机会。鬼子兵却认为自己人多武术精，对手肯定是招架不住才后退，所以毫不顾忌往上冲，关公刀被按在地下，俩人同时拉动关公刀往后退着，给鬼子造点错觉。鬼子兵以为对手想抽刀逃生，使劲按着不让关公刀有移动和翻身的机会。果然生効，鬼子兵已站成一条直线，机会难得决不能错过，他们用力一拉抽出关公刀，一个往左边一个朝右边一同时挥刀劈过去，六个鬼子的胸上部位差不多都被划破，或长或短，或深或浅，血淋淋的刀伤口瞬间显露出来。就在鬼子觉着疼痛难忍的时候关公刀又飞了过去，立马有四个的项上人头落地，无头尸前后左右地摇晃着倒下，还有两个虽没落地但损失过半，已经无法自控的脑袋搭拉着歪到一边，血流从脖颈涌出来湿透全身，两个鬼子很快倒到地上。 小黑胡瞪大双眼大叫一声：”八嘎！”双手紧握战刀快步冲上来就砍，直砍得关公刀火星四射，只砍得战刀刀刃飞锩，一连砍了几十刀连对手一根汗毛也没挨到，刀刀狠，刀刀凶，刀刀都扑空。他抬起头看见乡野村夫依旧拄着刀站在自己的对面，心里话，难道中国人也喜欢玩猫逗耗子的游戏？一只猫抓到一只耗子并不是马上咬死它吃它的rou，而是放在自己的面前逗着玩耍让它蹦跶让它叫，逗够了玩累了这才一口咬死它，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我是一个帝国军人我不做可怜的耗子，就是死也要死出个帝国军人的样子！他咬牙切齿再次举起刀劈砍上去，他要致劣等民族的贱民于死地。 处决掉最后几个鬼子，兄弟俩提着关公刀转过身走向院子门口，看见鬼子小队长举着刀跑向老爹，小宝毫不犹豫地抡起关公刀抛投过去，飞出去二十几步远击中鬼子，不偏不离从后背别到前胸，彻彻底底的一个透心凉。小黑胡丟掉战刀抱着肚子回头看看，手指着兄弟俩说了句：”八嘎丫鲁！”踉跄着往前走几步，重重地倒到地上不再动弹。郭忠走过来朝着俩儿子说声：”清理战场！” 他们从尸首之中找来几把手电筒，收捡枪支弹药和刀具然后集中堆放。与此同时他们还查看了鬼子的尸首，除下四个奄奄一息的外没有活口，该死的家伙听天由命去吧。拿着电灯来到门前，看见几十匹膘肥体壮的战马依旧安静地站在那，四口箱弹药箱分别驮在两匹马背上，取下弹药箱搬到院子里。这时候，小宝忽然说了句：”哎，咋没看见穿黑皮衣的家伙？”郭忠掂着手电灯再次查看尸首，还是没发现鬼子的翻译，他在心里猜测着，可能他已经溜之大吉逃回大本营？也有可能他跑到邻村请求援兵？要是他真的搬来援兵麻烦可就会接着而来，鬼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来报复。朝着俩儿子，他说：”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出去隐藏起来，鬼子要来报复！”说着话搬起一箱弹药扛到肩上转身往外走。兄弟俩各扛一箱弹药寻着父亲走过去。仨人匆匆忙离开肖家大院，又匆匆忙奔自家草房而去，他们觉着只草房后边那块杂树丛才更隐蔽更安全……很快转移完枪支弹药又忙着转移战马。差不多快要全部转完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小宝喊了声：”爹，东坡上有马叫声，快听！”仨人站在那侧耳细听，除去断断续续几声马叫外还有马蹄磕的响声，郭忠说：”儿子们，鬼子果然要来报复，快点！” 十 转移完枪支弹药和战马，郭忠回到肖家大院背起儿子就跑，来到自家草房后边那片杂树丛中放下儿子，扯来一抱子青草掩盖在儿子身上。站在朦胧的夜色中，他默声细语地说道：”儿子，你坚持一会儿，日本人来了，暂时顾不上照看你，等到消灭了日本人我会回来看你的！”仰面躺在草窝里，郭列断断续续地说：”爹，别管我，打日本……！”郭忠转过身跑回到隐藏枪支弹药的蒿草中，只见俩儿子蹲在地上正朝他望着，他弯腰扛起一箱弹药吩咐说：”把两梃机枪拿上，快走！”抬脚就走，来到草房前，就看见东边田冲里有两把手电在晃动，马蹄声和隐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忍不住叹口气，刚把物品转移完毕安顿好，鬼子就风风火火地来到跟前，只是几分钟之差好险啊！他们加快脚步朝着肖家附近那块洼地走去，因为蹲在那里可以近距离观察敌情。正走着忽听到庄前响起一声枪响，估计是某个士兵擦枪走火引起的。现在完全可以断定鬼子已经走进郭家庄，一场恶战迫在眉梢即将打响。他们小跑着进洼地蹲下来。 几匹战马前头开路，二十几个鬼子和伪军连走带跑的紧跟其后，来到庄前大路上继续往前走，来到肖家大院门口。李仨跳下马拿出手电四下照照，转身跑到小队长山岛跟前说：”就是这，没看错！”山岛抬头手朝院里挥挥，士兵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机枪手抱起机枪对着院里狂扫一番，火力侦察提胆装神。士兵们冲进院子亮起手电，不看便罢一看吓一跳，横七竖八尸首满地，血流成河腥味刺鼻，凄凄凉凉不堪入目。李仨拿着手电筒到处搜索着，终于在墙边发现小队长的尸首，软绵绵地爬在血泊当中一动不动，军服被血混透变成黑褐色。他转过身走到山岛跟前说：”队长他已经咽气，其他人全都战死！”山岛提着刀打着电灯走到院子当中，打量着整个院落用日语说道：”惨败！肯定是贯搞偷鸡摸狗的土八路的干活！”李仨问：”我们该怎么办？”山岛说：”天亮以后掩埋勇士尸首，要找出杀人凶手为帝国军人洗冤雪恨，要抓住土八路统统地消灭掉！”李仨朝站在门口的伪军喊道：”快点快点，点着马灯，站岗警戒！”士兵们立马行动起来。 李仨本是山东菏泽人，因为家乡极早地被鬼子占领，家父在一次轰炸中不幸被倒塌的房屋给砸成残废卧床不起，本就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更加贫穷，迫于生活无着落他只好托人拉关系找到这份差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个人安危时刻记心中，这就是他为人处事的基本规则。两小时前，他怆惶逃离这个可怕的院落去寻找自己同党，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妙，那几个手持大刀长矛的家伙不但胆量过人，论刀技比气力也远远的超过日本人，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就劈死好几个帝国军人，而他们呢？毫发无损安然无恙。慌乱中他摸着黑茫无头绪地往前跑着，逢沟过沟、遇水淌水，跑出去估计有两里多路时，他忽然看到前头村庄里有亮光，猜想着是自己的队伍，因为这次的扫荡采取的是百里一条线全面推进的战术。他慌慌张张跑到庄里头，找到第二队小队长山岛如实禀报战况。本以为山岛不会理采这件份外的丧事，没想到他竟然不服气非要带兵前去镇压不可，这下他可为难起来，因为他不想再走进那个充满血腥的院落，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他说出几点理由奉劝山岛没必要去招惹那些乡勇野夫，却遭到小川的训斥，他瞪起牛蛋眼埋怨说：”你不懂帝国军人的性格，他们是不会被任何势力所吓倒的，你只是一个打工者能拿到工钱就会心满意足！我要去营救帝国的军人，哪怕他是个从未见过面的陌路人！”说罢集合队伍出发。李仨心灰意冷起来，自己的意见不但没被釆纳还受到了人格上污辱，自己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原来只是一条花钱买回来的看门狗，日你娘日本人，野了！ 这时候，父子几个来到洼地当中，蹲在麦稞里，郭忠打开弹药箱伸手一摸觉着不对劲，拿手电筒一看发现里面并不是金黄色子弹，而是黑不溜球的半圆形铁疙瘩，因为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东西觉着有些稀奇古怪。这时候郭忠猛然想起去年冬天有一次闲聊时黑老蔡说过的一句话：”并不是夸他日本人啥都比中国先进比中国强，某些方面人家确实走到我们前头，别看日本人的手榴弹比我们的小，它的威力可比我们的厉害的多……！”他拿起一柄查看，细小的弹片花纹，黑色引线后盖，拧开后盖扯出引线，再把引线塞进去合上后盖，郭忠关掉电灯嘱咐说：”看到没？这就是日本人制造的手榴，它的威力要比我们大的多。就是这个用法，拧开后盖，扯着引火线以后要赶紧扔出去，不能在手中停留，要不然炸到的就是自己！”小宝说：”放心吧爹，儿子们不是傻蛋，保证不会出任何意外！”郭恒说：”没问题，刚才你演示的时候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的！”郭忠严肃地说：”儿子们，天赐良机让我们有幸接近鬼子，已经刀劈几十个有了不小的收获。现在鬼子又送上门来，绝对是个大好的机会，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弄死肖家大院里的敌人，为千千万万个被日本人杀害和欺负过的中国人报仇雪恨，不晓得你俩有没有这个信心？”弟兄俩异口同音地回答说：”有信心！”郭忠说吩咐说：”我们站在院墙外头一口气把这箱手榴弹扔进去，要先炸大院门口和二道院门口的敌人，预防他们夺路而逃。扔完手榴弹以后，迅速地进到院子里，你俩从里头往外打，我从大门口往里打，务必要消灭这股敌人！儿子们，千万要记住，扔手榴弹的时候要多加小心不能慌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俩弟兄已经心领神会，压低声音果断地说：”没问题，老爹！” 父子仨人摸着黑来到肖家院子北边三叉槐树下，弟兄俩把机枪靠在院墙上，轻着手脚爬到树叉上查看，院子当中放着只马灯，大门口站着四个伪军，二道院门口站着俩个伪军，他们端着枪来回走动着，不时抬头朝四下看看。二十几个鬼子兵抱着枪靠墙而坐。咦，那个穿黑皮衣的家伙不正是溜走的鬼子翻译吗？他靠墙站着左顾右盼的情绪极不稳定，他会不会又嗅到什么异常的气味？比猴子还机灵的家伙。看你这次还能往哪逃！郭忠抬头朝天看看，正是夜半三更人困马乏的时候，想那日本人也无法抗拒自然规律，选择战斗从午夜开始应该说是攻击的最佳时间段。郭忠拍拍俩儿子，兄弟俩溜身下树，把手榴弹拿到抛投位置，不多不少一人十柄，各就各位准备就绪。郭忠抓起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响导火索，朝着前院门口抛投过去，闪过一道亮光，接着就是一声轰响！巨烈的响声，正如黑老蔡所说，日本人制造的炸弹威力极大，真有地动山摇的感觉，果然名不虚传！麻利地拧开后盖，拉响导火索，迅速地扔出去，一颗又一颗，一颗接着一颗，直到把所有的手榴弹抛投完毕。郭忠提起机枪大声说：”冲进去，机枪扫射，不留活口！”说着话跑向大院门口。兄弟俩提着枪纵身翻上院墙，噌地一下跳了进去。 爬在大门的右边，郭忠抱起机枪监视着准备射击，黑暗中他看到有几个人影朝门口跑过来，毫无疑问是企图逃命的敌人，他勾动扳机狂扫着直到把敌人打爬下。他站起来毫无顾及走向院里，因为他已经看到敌人所剩无几，仅有的是驾在墙角一挺机枪还吐着火舌吼叫着，子弹不住地擦身而过发出飕飕的响声。妈的，死到临头还顽抗！他迅速蹲下驾好机枪勾动板扳机，密集的子弹朝对面打过去，这时候他看到两个儿子从二道院门口打着枪走出来，很快敌人的机枪哑巴了。他走过去连续几个点射，争取做到不留一个活口，活口是累缀，活口是麻烦，他懂得这个道理。枪声渐渐的停止，院子里又恢复昔日的寂静。兄弟俩提着枪走过来，逐个踢着检查尸首清理枪支。搜遍整个院落没发现活口也没有看到鬼子翻译，郭小宝觉着很是奇怪说了句：”穿黑皮衣的家伙真比泥鳅还要滑！又让他溜了！〞郭忠抱着几支步枪朝门口走着说：”清理场子，天快亮了！” 收拾完枪支弹药，郭忠转过身跑向自家的草房，边跑着他耿耿于怀心慌意乱，因为他知道儿子刚被从监狱里解救出来，伤疼还没消停又徒增新伤，好比病人添痛雪上加霜，本就虚弱的身体又来个大放血，这样沉重灾难他承受得住吗？希望他能逃过这一劫平平安安地过以后的日子。朝着儿子藏身之地他疾步地走着，心里话：”儿子，鬼子被消灭了，老爹终于可以腾出时间来看你，老爹已经失去你一回不想再有第二次，老爹愿意拿自己的老命换回你年轻的生命，你是一个敢作敢当有正义感的好儿子，爹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你让你离开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