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以地为牢，以位为笼
罗兹瓦尔府邸，禁书库。 穿着一身鲜活的小丑服装，罗兹瓦尔难得造访这间名义上归属自己的禁书库。而目前这件书库的主人似乎颇为不欢迎他的到来。 “连空气都变恶心了。”坐在梯凳上的少女，合上书籍，小幅度挥动着左手。 “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罗兹瓦尔靠在旁边的书架上，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毕竟是四百年的友人了，碧翠丝！” “唯独不想从一个变态口中听到朋友这个词呢。”贝蒂抬起头，用小手托住下巴，冷淡的看向对方，“那么来到我这里有何贵干，依靠后代的身体像寄生虫一样活到现在的变态。” “啊~~啊~~~就算是我，被这样评价了也会心情不好的哟。” “如果要打一架的话，我可以奉陪哟，不仅是妆容连内心也小丑化的丑陋人类。” “好啦，好啦，我尊敬的恩师的女儿。”罗兹瓦尔嘴角带笑，“那么你还是坚定的认为老师选择的人是岚吗？” “我只是在做着自己的判断，就跟你盲目的相信菜月昴就会是拯救一切的那个人一样。”跳下梯凳的少女，漫步在自己的书库中。 “所以你就把项链给他了？”罗兹瓦尔的语气第一次带着上扬的语气。 “无意义的试探到此结束吧，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很抱歉，我的福音书上出现的内容并没有比你手中的那本更多，毕竟它们不是老师手中的那本。预言……对我们两个人而言一直都是公平的。”少女走到书架中，从中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 离她有两个书架之隔的罗兹瓦尔，闭上眼说道：“看来你是要站到我的对面了。” “恩，毕竟我们的选择不同。” “祝你好运。”留下这句话的罗兹瓦尔走向门口，未来的日子也许他都不会再到这个屋子里。 “那我只能祝你一直走霉运了，你这个恋师控。” 冷淡的关门声传来，贝蒂抚摸着手上的黑**籍，有一点她没有欺骗罗兹瓦尔，对于预言人的内容，他们两人手中的福音书内容都差不多，含糊其辞的句子下，只能靠持有人自己去猜测。 但最近，她的福音书出现了新的句子。而贝蒂很确信，罗兹瓦尔的那本并没有这样的内容。 寂静的四周，少女自语着：母亲，跟着他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吧？ 马车行驶的过程平稳而快速，约莫五个小时过后，露格尼卡王都已经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早有准备的骑士，在岚透过车窗的视线中，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上面有一面金色边纹的龙纹旗子随风飘扬。 因为旗子的关系，马车直接通过了城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近卫骑士团的本部。 熟练的停住坐骑的双蹄，罗尼利索的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边驻足等候。 岚一边走下马车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建筑，气派的大门，巍峨的西式建筑，飘扬在半空的龙旗，已经大门上方雕刻的剑与盾的凸出标志。 “骑士长，请跟我来，马可仕团长在里面等你。” 罗尼躬身行礼，随后带头朝大门走去。 建筑内部的风格出奇的简明干练，除了地上一直延伸的红地毯，并没有看到伯爵府邸里那些华贵的摆设。 马可仕团长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位置，一间普通至极的房间。提前一步打开门的罗尼，示意岚先进去。 “欢迎你，岚骑士长。” 马可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语气既不热络也不显得冷淡，双手交叉在唇前，椅子后面的墙壁上摆放着一张地图，红色的线条环绕出露格尼卡王国的轮廓，有两面旗子立在地图的两侧。 “你好，马可仕团长。” 站在马可仕的对面，岚的反应也同样平淡。 沉吟一番，这个四十岁左右、五官刚毅的男人说道：“任命书是我亲手下达，希望岚骑士长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一个月后即将举行的王选，是王国目前最大的事情。这段时间希望岚骑士长能带领同僚肩负起守卫王都的重任。” “恩。”岚点点头。 “罗尼卡尔斯滕骑士。”马可仕团长看了眼一直站在岚身后的罗尼，颇感头疼道：“将作为你的扈从骑士，协助你展开工作。有什么关于工作上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向他询问。” “罗尼。” 绿毛骑士原地立正，大声应道：“在，马可仕团长。” “你要好好协助骑士长的工作。”马可仕团长叮咛着。 “是！” “不要忘记身为骑士的职责。” “明白，马可仕团长！” “下去吧。”马可仕挥挥手。 面试的过程比岚想象的更加简单，他还以为会坐在椅子上，大谈人生理想抱负。但对方的干练显然是值得欣赏的，因为岚自己也不擅长谈这些。 走出近卫骑士团的大门，一直跟在岚身后的罗尼，好似松口气般的伸着懒腰，活力十足的说道：“老师，我现在带你去新家吧，罗兹瓦尔伯爵将地址告诉我了。” 对于罗尼的安排，岚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乘坐来的马车此时也不见踪影。因为不知道岚会不会骑地龙的缘故，罗尼选择步行为其带路。 罗尼的聊兴特别浓，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跟岚介绍着王都的街景，以及每条道路的走向，还有精致的美食。 罗兹瓦尔为岚挑中的房屋坐落在王都的中层区，是一件普通的二层住宅，有一个庭院，庭院里有一个小池塘，水面很干净，源头应该是王都的地下水挖掘出来。 罗尼却似乎有点不满意，一走入屋内，就开始东瞧瞧细看看。屋内的设施大多都是前任留下的东西，已经请人专门打扫过，看上去还算整洁。 “老师，你觉得怎么样？”罗尼皱眉的扫过边边角角，“要是不满意，不如住到我家去吧。老师，我跟你说，我家房子很大的。” “没事，挺好的。”岚却很喜欢这种不大不小的房子，自己和红莲住起来既不会显得空旷也不会拥挤。 “对了，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叫我老师。”岚看向罗尼。 罗尼露出傻乎乎的满足笑容，“因为我是老师的扈从骑士啊。” 岚眨了眨眼睛，他还不是很懂这个称呼的意思。 “扈从骑士，简单来说就是正式骑士的仆人。在几百年前，因为培养一名骑士的艰辛，所以会安排有潜质的人以学徒的身份跟随强大的骑士，在他们的身边学习武技和精神。这样的学徒在经过几年的时间后，因为时常侍奉骑士的缘故，往往也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对于罗尼的解释，岚偏过头想了想，说道：“所以你想跟我学剑术？！” 听到岚的话，罗尼连忙端正好站姿，双手紧贴大腿，一脸严肃诚恳道：“是的，老师。” “骑士长是个什么样的职务。”岚却没有理会少年摆出的姿态，自顾自坐在木制的凳椅上。 “它创立本身是为了嘉奖那些在战场上作战勇猛的骑士，不过王国与龙签订条约后，现在的骑士长已经逐渐变成对强者的称号。当一名骑士的实力达到相当高的水平，有在职的骑士长经过投票决定，最后会确认对方是否有资格担任骑士长一职。” “平日里它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一般来说骑士长的工作就是教授骑士们武艺，骑士团会每隔三天举办一次武技会，到时候骑士长需要出席，指点前来学习的骑士，或者接受他们的挑战。” “挺简单的嘛。”岚动了动嘴皮子。 “嘿嘿。”罗尼傻笑一声。 “那你觉得马可仕团长为什么会任命我做骑士长。” “老师要听真话吗？” “当然。” “为了方便监控。”罗尼理所当然道：“从半年前王族覆灭开始，骑士团和城卫军抓捕到的邻国秘密工作者就有325位，遣返回国的有18位，剩下的都还在王都地牢里关着。” “老师第一次出现是在五天前的王都的巴雷哈大道，我们查过记录，不论是边境还是城门口都没有任何一条关于老师出现的记录，就好像是凭空冒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尽管候选人艾米莉亚大人为老师您做了保证，但老师你发挥出来的实力，还是挑战到了某些大人的忍耐神经。而且就我们的情报得知，其实老师你和艾米莉亚大人的关系也并不亲厚，也许只是当天认识的关系，不是吗？” “如果只是位普通人，一切都会变得没有关系。但对于老师这样的强者，适当的防范和监控都是必要的。”一丝不苟的罗尼说到这里停顿下，好像在等岚慢慢消化自己所说的内容。 “所以……”岚接了一个词，示意罗尼继续。 “骑士长是个可大可小的职位，在尤里乌斯和莱茵哈鲁特两位骑士长手中，他就会变成笼络自己派系人员，发展优质人员的路径。那怕他们自己不承认，受过指点的骑士，也会以他们的学生自居。而这些人到最后，也会成为他们竞选骑士团团长的力量。 “而在老师的手中它就会变成一个没多大用的闲职，除了传授武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前途压在老师身上，因为老师，您在王都毫，无，根，基。他们也许会敬畏老师你的力量，但这和自己、家族的未来是两码事。” “而且就算老师您来王都别有目的，那么王都的六千位骑士就是限制老师最有力的武器。何况他们其中还有剑圣莱茵哈鲁特，最优骑士尤里乌斯这样的强者。” 听到这里的红莲，砸巴两下嘴唇，眼中闪过几丝嘲弄。 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从罗尼口中得到的消息，岚只是看向对方，“那你呢？为什么又愿意成为我的扈从骑士。” “因为老师你很强，不论是城墙上的超强斩击，还是魔兽之森里的实力。追随你这样的强者学习技巧，是我的荣幸。” “而且有件事必须要跟老师坦白，我的父亲是一位公爵，地位应该还算高。而我的jiejie也参与了这次的王选，据说还是夺取王位的种子选手。就前途上来说，我此生应该是没有机会超越他们了。” 说到这里的罗尼卡尔斯滕苦笑一下，随后红色的双眸中闪过火焰的炙热，振奋道：“但我个人其实对权力也毫无兴趣，无论是什么样人当上王国，我都无所谓。我希望自己是以强者的身份生活在世人眼中，而不是卡尔斯滕公爵家不成器的二儿子。” “我类个大擦，你小子还是个二代啊。”听了半天的红莲露出惊讶的表情。 “咦，老师，这是你的契约精灵吗？” “有趣！”岚低头一笑。 今天下午，宁静的王都贵族圈突然开始流传出一条谣言，五天前的那个人已经乘坐卡尔斯滕家的马车抵达王都。一时间，王选的风气骤然开始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