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发怒
苏蕊一进门就看到了苏喜妹,下巴一扬斜睨了她一眼。 “七meimei,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母亲不是说平日里你都不用来问安吗?” “那是母亲体恤我身子不好。”苏喜妹笑了笑,说道,“现在已经大好了,理应前来向父亲、母亲问安。” 苏蕊撇撇嘴,听说这丫头说话利索了,她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从苏喜妹身边走过,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嗤了一声,然后上前向苏德和郑氏行家礼。 刚曲下膝,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惊讶的响起。 “咦?四jiejie,你头上戴的这支兰花翠凤头钗不正是嫡母送给七meimei的吗?”苏婷眼中带着一抹戏谑地询问,“怎么会在四jiejie那儿?” 方才她过来的时候,就见陶管事带着中庭院的几个仆从和一小队护院神色匆匆的经过,她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只是她还真没料到自己的这个四jiejie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这头钗来问安了。 苏喜妹回头看去,苏婷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木槿妆花百褶裙,衬着她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如同玉雕一般好看。方才问安后,她就挪到一旁的最末,仿佛对眼前的这些繁文缛节厌倦了似的,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却是在这个时候一脸的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 其实从苏蕊进门的时候,苏喜妹就注意到了她头上的那支发钗,只是还在想寻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把话头引出来。 而她这个五jiejie的一句话,倒是把事情变得简单了。 “什么兰花翠凤头钗?”苏蕊回头瞪了苏婷一眼,一张娇俏的脸蛋微微胀红,“这明明是李姨娘送给我的,五meimei你不要胡说!” 苏德一听,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郑氏轻轻一叹,苏馨也是摇了摇头。 原本李氏贪些小便宜,却还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郑氏先前有意拉拢她,只因为苏家和李家的关系密切,况且李安吉握有兵部的实权,大老爷也是煞费苦心的维持着两家之好。 正因为如此,郑氏打从心底也是十分厌恶李氏的。 郑氏的父亲郑弘是正三品太常寺卿,主管皇族的祭祀,论官职品阶,并不低于兵部侍郎李安吉。但郑弘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自己的嫡女身上,郑家和平武侯府李家因为联姻的关系亲密如同一家人。 而在朝堂上,平武侯李玳素来与丞相苏德的政见不合,郑弘也公开支持过李侯爷,这样下来,身为相府大老爷夫人的郑氏就有些里外不是人。 而大老爷却是和李侍郎情同手足,郑氏原本心里就有些怨气,加上李氏平日里小家子气的本性显露无疑,郑氏就更看不上李氏的为人了。 苏蕊见屋子里的气氛有异,再看父亲和郑氏的脸色都不大好,便觉得是苏婷在背后说三道四,成心要她难堪!苏婷却是翻了一个大白眼,一句话都懒得再说了。 苏喜妹倒是露出了一脸的惊讶,忙着向苏德行下一礼。 “父亲,可能是女儿记错了,那些头面是女儿借给四jiejie的。”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但说出的话还算是条理清晰的,“四jiejie说过两天就还给女儿,是女儿记错了。”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不过七丫头这么说也是为了维护苏家的颜面。 苏德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有些欣慰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儿。 多少年了,他都没好好的关心过这个女儿。说到底,生成这幅模样也不是她的错。 而是她命薄担不得贵气。 或许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她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他记得七丫头五岁之前还是粉雕玉琢般乖巧可爱,生了一场大病后,才一年不如一年的。 苏蕊忽的上前推了苏喜妹一下,顿时面容狰狞地大叫道:“你说什么呢!这明明是李……” “住口!” 苏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整个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苏蕊吓得一个哆嗦跌在了地上,生生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来人!”苏德沉声说道,“四小姐身体不适,将她送回院子,再把李氏从七小姐那儿借的首饰发钗全都拿过来。” 苏蕊被中庭院的仆妇搀扶着送了回去,她的丫鬟一路哭着跟在后面。
李氏住在锦园东北面的沉香阁。沉香阁的布置极尽奢华,窗户是用南洋的玻璃装饰,床是上好的拨步床,桌子是雕刻繁复的牡丹花红木桌,屋子里没有一处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李氏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但她在府里的待遇却是连郑氏见了也会眼红。 苏蕊被吓得腿脚发软,根本就不能自己走路,硬是被两个仆妇兜着胳肢窝一路拖行到了沉香阁。李氏见状,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受了这两个仆妇的欺负,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一人扇了一个大巴掌。 “谁给你们的这个胆子!”她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那两个仆妇被扇得晕头转向,就那么愣在了当场。 谁能想到李氏会突然出手,她们都还没来得及躲开! 其中一个仆妇镇定了下来,压着心头的火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大老爷让奴婢送四小姐回来的。” 是大老爷? 李氏一愣,显然是不相信。 “大老爷让奴婢来取七小姐借给李姨娘和四小姐的头面。”那仆妇声音不起不伏地补了一句。 李氏的尖酸刻薄在相府里是出了名的,为人小气又斤斤计较,在沉香阁服侍的丫鬟婆子隔三差五就有被打伤的赶出来,奈何大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下人也就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自个儿肚子里吞了。 李氏瞪了一眼一旁哭哭啼啼的丫鬟,那丫鬟结结巴巴说了大半天才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李氏的脸色一沉,这才转身进屋子取来从七丫头院子里顺来的一个小锦盒。 李氏盯着那个锦盒满眼的不甘心。 那个贱丫头死都死了,怎么又活了过来? 何况生成那副模样,这些名贵的簪子发钗戴着还不得糟蹋了! 那两个仆妇一声不吭,先前说话的那个接过锦盒,两个仆妇神情漠然地施了礼,就匆匆离了。 李氏见她们出了院子,一扬手愤愤地掀了桌子,桌上的瓷壶琉璃杯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个事儿没完!”她怒道,一双桃花眼似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