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相遇
第二天一早，宿醉未醒的墨言正在船舱中补觉，老鹰来见他了，说杭州知府请他们去府上听戏。 “这杭州知府是何人？” “杭州知府汤正，就是现在江浙水师提督的侄子。平日里为人还算不错，与我也有数面之缘。” 墨言知道汤正请的是老鹰，自己属于附带关系，去不去也不打紧，他道：“那你去便好了，我不喜欢赶这场子。”老鹰看了看墨言，也没有在劝，点了点头，离去时道：“我们今天都会在汤府，公子你没有事的话，过来就好了。”墨言点点头，又仰身躺下。墨言沉沉睡了一会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实在闲极无聊，就想去有名的西湖看看。墨言从舱中牵了一匹战马，沿着江边缓缓向城外行去。在郊区，一路上看到了许多难民，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成簇成簇地拥在一起，看见路人就争先恐后地上去乞讨。“想不到繁华之处也有这样苦难人。”墨言感慨道。因为墨言的坐骑披着甲胄，高大威猛，所以大多难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墨言此时也没有带多少银子和食物，所以也没想着要给予施舍，这时一个老妇突然冲到墨言跟前，把马惊地直立而起，战马性烈，瞧不得眼前这灰不溜秋的妇人，尖嘶着往妇人身上踏去。众人大惊，墨言更是惊地面色苍白。眼见妇人就要为她鲁莽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是墨言是岂是常人，只见墨言虎腰一沉，就把战马压得瘫坐在地。周围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无不为墨言善举喝彩。墨言跳下马，扶起眼前佝偻的妇人，那妇人面色吓得惨白，双手一直揣在怀里。 “你没事吧？”墨言问道。 那妇人摇了摇头，艰难地从怀中捧出一个包裹，举到墨言面前道：“大善人，求您买了我的儿子吧。” 墨言一看，顿时一惊，包裹里面俨然是一个未满月的婴儿，墨言慌忙摇着手道：“这怎么行？” 妇人顿时急了，眼泪不住掉下，道：“公子，我不要钱，只求求您行行好给他口饭吃。” “为人父母，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墨言疑道。 “公子，允儿真的是我亲生的。您要是不收留他，我们娘俩都没活路了。求求您发发慈悲吧。”妇人说着就给墨言磕起头，可是没磕几下就晕倒过去。墨言一惊，连忙扶起她输入了少许真气。妇人幽幽醒来，见到墨言，连忙感谢。 “夫人，你身体虚弱还是少说话为好。”墨言扶着妇人来到一颗棵柳树下，又从旁边买了些吃的给妇人。妇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些，然后把剩下的食物放进怀里。 墨言辛酸地看着妇人，问道：“你们都是哪里来的？” “封域。我们这边的人都是从那边逃过来的。” “封域？不是在珣城附近吗？” “是的。自从雨神发怒后，每天水祸不断，阴云蔽日，再也住不了人了。” 墨言没想到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想到神兽的威猛，墨言的头皮就一阵发麻，墨言问道：“赵家没管这事吗？” 妇人闻言疑惑道：“这事与赵家有什么联系？倒是听说，珣城的难民大多受了赵家的恩惠，都被赵家安置在太丰城。” 墨言知道赵家隐瞒了真相，但是只要除去蛟龙，一切又会恢复如常。墨言把妇人扶上马，道：“你随我去，我帮你找安置之所。”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墨言牵着马，掉转方向，往知府府走去。墨言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兵士看到马上的妇人，四五个人立马拦了上来，横着长枪道：“杭州城内，禁止乞丐进入。” 墨言感到妇人明显有些害怕，他也不想惹事，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子，悄悄递给带头的兵士，笑道：“小小心意，兄弟们拿去喝杯茶。”那几人本来见战马甲胄，还有些忌惮，可是见墨言谄媚的样子，马上落下了一块石头。那带头的一挥手掌，掸去了墨言手中的碎银子，喝道：“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们，当我们乞丐啊。快带着你的丑娘回去换身衣服，不然小心拉你去做苦役。”墨言摇了摇头，转身去捡回银子，自嘲道：“看来我还是做不了这低三下四的行当。”然后，抬起头，对那人道：“你乖乖收了银子，让我们过去便是，为什么要生这么多事？” 那些兵丁见墨言如此嚣张，顿时怒气横生，横枪向墨言双膝扫来。墨言却是不闪不避，脚步虚踢，四条长枪应声而断，四个兵丁也被掀翻了开去。这时城墙上的军队发现了底下的异样，一声鼓响，几百支长箭对准了墨言。城墙上一个将军喊道：“限你十息，速速离去。” 墨言背着双手，傲劲又上来了，冷冷看着城墙之上。周围众人见状远远避开，站在远处看热闹。 “七，八，九，十！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几百支羽箭朝着墨言落来。墨言也不见他动作，只是衣衫有些微微鼓起。羽箭射到墨言一丈处却再难前进一步，就像射到泥墙上一般，纷纷掉落。墨言身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清白色的人影，箭是插在人影上，然后再掉落在地。 “凝气成形，意动气转！是启元位！”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 这时人群沸腾了，城墙上的兵士也惊讶地忘了射箭。墨言修长的身躯，在他们眼中慢慢放大。 “我们走吧。”墨言拉着马匹，很快消失在城门口。 知府府内，此时正摆着酒席，帮老鹰他们接风洗尘。十桌酒席围着院中小湖而设，湖心观景亭内，一个红衣女子弹奏着美妙的琴音。众人喝着小酒，听着琴曲，怀中抱着美人，甚是惬意。汤正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坐在老鹰身边使劲地套着近乎。正尽兴时，一个家丁跑了进来，道：“大人，城守张大人到了。” 城守张平主管军政，平日与汤正交情也算不错。 片刻，一个健壮高大的中年男子就带着一个士官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见到众人，抱拳问了声好。张平在汤正旁边坐下，举杯饮了一口。汤正见他面色有些不对，低下头问道：“张兄，发生何事了？” 张平把酒饮完，沉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手下的几个人触了点霉头。” 汤正知道张平的性格，知道这个霉头肯定不小，他亲自帮张平倒了杯酒，问道：“到底是何事？让张老哥这么烦躁？” “小力，你把事情说说吧。”张平示意身后的青年。 青年见众人都看着他，挺起胸道：“是这样的，刚才有几个瞎眼的兵士得罪了一个启元位高手。” “什么？启元位！”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此时琴音也突然断了，众人却没有发觉，都看着说话的青年。 汤正苦笑道：“这可真是小霉头，要是这个人在杭城发起飙来，估计全杭州都没人能制得住他。只能等他杀累了，才会离开。” 张平狠狠敲了一下桌子，道：“这几个不长眼的小子，给老子惹这么大麻烦。哎，罢了，还是希望这个煞星赶快离开杭州吧。” 这时，刚才那个家丁又跑了过来，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个青年，自称是孙大爷的朋友。” “哦？老鹰贤弟，您还有朋友没有来啊，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快快请进来。” 老鹰此时站了起来，道：“还是我亲自去接吧。”说罢，转身走了。汤正见老鹰对来人如此尊敬，不由疑道：“来人是哪位高人？让孙老弟如此重视。” 众人微笑不语。 不多时，老鹰领着一个青年进来了。来人面容清秀，体态修长，左手提着长剑，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徐徐朝这边走来。看到众人，抱拳道：“在下墨言，打扰大家了。”那墨言眼神微移，看到亭中女子明显有些错愕。老鹰热情地领着墨言在他旁边坐下，道：“汤大人，这是我的兄弟，也是我孙家的恩人，您多关照。”汤正什么人没有见过，一看到墨言，他就知道这个男子必有其出众之处，所以汤正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吩咐加了碗筷，并叫上十数个美丽女子，对墨言道：“这位少侠，这些人虽然姿容一般，陪酒却是不错的。您客随主便选一个吧。”墨言刚想推辞，却看到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女子作陪，也不想扫大家的性，就随便点了一个。被点中的女子好像很高兴，因为以她对男人的了解，墨言绝对算得上是个好男人，至少也是个老实人。可是那人没高兴多久，亭中的女子却说话了，只听她道：“这位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让奴家来陪公子吧。” 众人惊奇地看着亭中女子，对墨言都有些艳羡。被选的女子有些不高兴，但是却不好发作。汤正咽了咽口水，红衣女子的柔媚让所有男人都会垂涎三尺，他道：“来时，琴心姑娘可是和本官约法三章不陪酒的，现在怎么变卦了？” 红衣女子正是琴心，只见她款款从亭中走出，眼睛毫不忌讳地注视着墨言，道：“突然有些口渴想喝点酒水，不知道大人舍得不？” 汤正看得出琴心和墨言是认识的，现在自然不好当个拦路虎，碍着老鹰的面子，这个老好人是当定了。汤正哈哈笑了几声，让人在墨言身边安插了个位子。墨言有些尴尬，直到琴心身上的香气窜进自己的鼻孔，他的心绪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老鹰说话了，他道：“这次我兄弟带了个远房亲戚过来，希望能在贵府找个差事，某个生计，不知道汤老哥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事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老吴，你去安排下。”汤正转身吩咐了一下身后的管家，然后拍了拍张平的肩膀，道：“来，别想事了，喝酒。”随着汤正举杯，场上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墨言看着琴心一杯一杯喝着酒，心里挺不好受，终于忍不住夺过琴心的酒杯，道：“这可不是‘青玉挽歌’。你想喝死吗？”琴心一听“青玉挽歌”，种种回忆浮现了出来，喃喃道：“你现在是不是和赵家小姐好了？” 墨言听着琴心幽怨地语气，心中有些难受。但是他知道，琴心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他点了点头。 琴心见状苦笑一声，猛地夺过酒杯又喝了起来。 “既然你想喝，我帮你倒。”墨言拿过酒壶，暗运功力，把酒气都蒸掉了，倒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清水。琴心此时心中凄苦，全然不知杯中滋味。 “今天这酒怎么怎么喝都不醉啊。”琴心有些纳闷，而旁边的人早已被她的海量所深深折服了。 酒到三旬，众人的话又开始多起来，话题自然是“雨神”和今天出现的启元位高手。说到今天出现在城门口的高手时，琴心饶有深意的看着墨言，墨言有些尴尬，低下头不敢看众人。 “我要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们。”琴心酒气涌上来，竟然威胁墨言道。 墨言闻言一惊，连忙拦住琴心，琴心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道：“墨言，墨言，是个大坏蛋！” 墨言无奈，其他人却是一阵哄笑。 “我先送你回去。”墨言扶着琴心告别众人，离开了知府府。 “你的马车在哪里？”墨言问琴心道。 “我要你背我回去。”琴心拉着墨言的衣袖撒娇道。墨言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只得背起琴心，朝城外走去。墨言刚走没多少路，就感到有几个人或远或近地跟着他们。墨言人影一闪就到了其中一个人后面，那人突然见墨言消失了不由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一个人制住了。身后那人道：“干嘛跟着我？” “少侠饶命，小人只是帮着城守大人跟着您，没想打扰您的。”一想到对方有启元位的身手，头皮就一阵发麻。 “别再跟着我，不然小命不保。”墨言知道现在城里布满了监视他的人，虽然对他不能造成威胁，但是有尾巴跟着也让很是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