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夜尽天明
听得柳如烟一番叙说，周少白忍不住说道：“她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这可不行！” 柳如烟也是点头不止，叹息道：“我不忍心看见慕姑娘自此将大好年华，全锁在一方石室之中。只是我好说歹说，却总是说不动她，还得你去试试才行。只是她说了不许我告诉旁人，周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好好想想该怎么劝她，莫要说漏了嘴，叫她对我生厌。” 周少白点点头，他瞧着柳如烟，见她眼睛微肿，神情憔悴，显然是昨夜受惊过度，一夜未眠。 见佳人如此楚楚可怜，他本想出言安慰几句，却又想起之前在梁家花园中，正是因为自己的关心之举，反让慕凝之生了误会，于是此番生生忍住，只是淡淡说道：“我待会便去好好劝她，柳姑娘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柳如烟一宿未眠，早上本来想梳妆打扮一番再见周少白，让他说几句体贴的话来，如今却见周少白神色淡漠，语气也平常，心中甚是失望，正想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可是你们在里面？” 二人一愣，这声音正是慕凝之。 周少白忙应了一声，前去打开房门，只见慕凝之微微往里瞧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慕姑娘，方才我只是……”柳如烟正想解释，忽然想起慕凝之叮嘱过她的言语，于是只得说道，“我只是听说你们昨夜见到了皇上，甚是好奇，于是找周公子问问当今天子龙颜究竟是何模样。” 周少白心中暗叹：这说辞漏洞百出，还不如说实话呢。 慕凝之摇摇头，对周少白说道：“我只是来告诉你，皇帝差人找我们。” 周少白忙接过话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咱们快去吧。” 半盏茶的工夫后，周少白与慕凝之来到了昨夜酣斗过的广明宫。 二人站在殿前，只见此时广明宫前清净不少，那些尸体都已被移走，还有很多人在冲洗血迹，然而立柱墙壁上的密集箭痕，以及地面还未冲洗干净的血迹，分明提醒着二人，昨夜的一切，还远远未散去。 须臾，有人从殿内步出，将二人引入宫中。 “周公子，还有这位姑娘，又见面了。”皇帝精神抖擞地走到二人近前。 周少白与慕凝之打量着这皇帝，只见他眼睛血红，显然是一夜未曾合眼，但是面容却甚是兴奋，笑容甚是志得意满。 “见过皇上。”周少白与慕凝之一齐拱手。 旁边的太监大怒道：“放肆！见到圣上居然不跪！” “诶！”皇帝不以为然地一挥手，说道，“这二位义士于朕有救驾之功，不必拘礼。” 那太监见此，也只得闭嘴静立一边。 “昨夜幸得周公子拼死护驾，朕才得以安然无恙。想起此前中秋之夜时，朕与周公子曾有过的一面之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皇帝感慨万千。 周少白拱手说道：“圣上言重了，您龙颜天威，自有神灵庇护，能安然度过此劫定是天意使然。” 皇帝哈哈大笑：“说的好！天意使然，天意使然！你们二位的及时出现，便是天意使然！” 他笑得甚是开颜，似乎多年来虽然身居皇位，却只是傀儡的郁结之气，尽在这一笑之间，烟消云散了。 “这位姑娘，昨夜在周公子现身之前，如不是你奋力护驾，朕眼下还不知会是什么结局。”皇帝收敛笑容，郑重说道，“你救驾有功，朕答允过你，不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更会帮你查出你的身世。” 慕凝之眼皮一颤，淡淡说道：“多谢陛下了。” 皇帝笑笑，又注视着慕凝之，问道：“你到现在，还未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周少白瞧着皇帝的眼神，忽然觉得这眼神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终于记起这眼神与皇帝在天香院时望着柳如烟闺房时的眼神，竟然别无二致。 他微微一惊，慕凝之开口答道：“我叫慕凝之。” 皇帝一听，不禁点头说道：“知好色而慕少艾，则心神俱凝之，慕姑娘真是好名字。你放心，君无戏言，既然朕开了口，就一定会帮你查出来。” 慕凝之开口道：“若是如此，那多谢陛下了。” 皇帝笑道：“对了，还未请教二位的师承？” 慕凝之与周少白对视一眼，周少白心道，卷进这宫廷剧变之中，本来不宜报上门派。只是如今自己与慕姑娘的样貌身手俱被人瞧见，若是皇帝派人查起来，倒也隐瞒不住。还不如大方说出来，给溪云门增几分光彩。 于是周少白开口道：“回陛下，我们都是溪云山的弟子。” 皇帝闻言一震：“溪云山？” 他面皮微微色变，但是眨眼之间便恢复如常，笑道：“原来是修仙高人，难怪本领非凡。” “我们只是学得一点皮毛，此次能有幸助得陛下逢凶化吉，心中也是欢欣鼓舞，终于没有辱没师门清名。”周少白谨慎地说道。 皇帝瞧他一眼，说道：“周公子，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文才武道却俱有一定造诣，朕以前说你必定会是大燕栋梁之才，而今观之，果然不错。眼下阉党虽然尽皆伏诛，但是天下还远未平定，那乾坤教更是四处作乱，实乃朕心腹大患。若你肯留在京城助朕一臂之力，那真是朕大燕之幸，更是万千子民之幸！” 周少白不禁一凛，忙拱手正色说道：“陛下厚爱，愧不敢当！我周少白只是山野草民，布衣白身，怎敢担当如此重任？更何况我辈修道之人，心中从无名利富贵之想，只存修仙证道之志，还请陛下明察！” 见周少白语气铿锵，毫不存疑，皇帝也只是叹口气说道：“如今寰宇待清，正是用人之际，只可惜你志不在此。不过朕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不迟。” 周少白正要回绝，旁边慕凝之忽然说道：“你不是说待两年之后，你满十八岁便要下山回乡么？到时候可以再考虑考虑。” 皇帝听得眼睛一亮：“真有此事？” 周少白只得说道：“确有此事。” 皇帝喜得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周公子，既然还有两年之期，那还请你多多考虑，到时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