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兵行险招
管亥和张靖被数倍于己的贼寇围困在六泉坡，此时断粮，纵然百战精兵也要迅速崩溃，更别说郡府兵根本称不上精锐。 王旭不敢再深想，心里陡然升起怒火。 这种生死攸关的事竟然直到事发才得到禀报，刘先在搞什么？ 看来真是不能完全依照历史记载来判断人的能力。 人终究有成长过程，刘先刚刚从政，经验不足，从未接触过军事，目前仅擅长处理内政事务，倒是不能全怪他。 想不到我就离开几天，竟然出现这么致命的漏洞。 哎！ 终究是人才太少，如果早点有公仇称在中间协调，绝不可能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王旭对人才的渴望达到极致。 “杨凤，你确定他们已经断粮？” “末将敢用脑袋保证……我虽然无能，但也是久经沙场，这种事还是能把握。” 杨凤言辞肯定。 王旭思虑半晌。 “你有没有救援办法？” “这……” 杨凤迟疑片刻。 “暂时没有，目前贼寇有两座大营，一座在六泉坡南部，负责主攻，一座在六泉坡西北，负责截断管亥和张靖的退路，两路兵马把六泉坡重重围困。 我们目前的位置是六泉坡西北，通往六泉坡的大路只有一条，已经被贼军的西营截断，小路有两条可以通往南方，但都绕过六泉坡直抵南边，而且山路崎岖难行，粮草辎重过不去。 东边还有条官道，通过深水河直达零陵郡东南部的营浦、泠道和营道三县，也就是通往周朝和郭石的大本营，如果从这条路绕行，且不说时间来不及，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孤军深入，那……” 杨凤没有说完，但王旭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面色愈加凝重。 “绕道东边不可能，时间不够，兵力不足，更没有大量船只来横渡深水河，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办法攻破贼寇西北大营？” “确实没有。” 杨凤满脸惭愧。 “贼寇昨晚虽然遭受重创，但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和士卒战力，短时间很难攻下敌营，诱敌出战也不可能，周朝和郭石经过昨晚惨败，必定会不计代价夺取六泉坡，先打掉管亥与张靖麾下兵马，再回身与我们决战。” 冬夜的山风吹得树林“嗦嗦”作响，军营里的火把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王旭感受着山风带来的nongnong寒意，漫步走在营边，沉重的脚步踩到枯枝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杨凤紧紧跟在他身侧，除去铠甲摩擦的声音，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目光满布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 辕门外的巡逻士卒已经换成另一批人。 王旭停住脚步，望着远方深吸口气。 “杨凤，我有个任务交给你，只是有些危险。” 杨凤沉声回应。 “主公只管下令，杨凤纵然万死也绝不推辞。” “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王旭话音稍顿。 “听说你师承盗墓高手，我想应该难不倒你。” “嗯？” 杨凤微怔，略有些疑惑。 “不知是什么任务？” 王旭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我要你现在就从山中潜伏到六泉坡，给管亥和张靖带信。” 杨凤释然。 “这有何难，潜伏隐藏、探路追踪是末将的看家本事，传个信不在话下。” “你也别大意，独自翻山越岭，困难不小，而且你务必在明天辰时以前赶到，途中还有可能遇到贼寇探子，切记要万分小心。” “主公放心，虽然末将对这一带不熟，但我最擅长在山林里辨别道路，若被那些蹩脚探子发现，我师父的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非要找我这无能弟子算账不可。” 杨凤显得非常自信，他抬头看看天色，沉声接口。 “现在距离辰时约有四个时辰，为保万无一失，属下现在就得出发。” “好！” 知道时间紧迫，王旭不再啰嗦，匆匆带着杨凤回到主帐，把一份地图递给他。 “这是目前最全的地图，虽然在山林里没什么用，但可以帮你辨别大概方向，此去告诉管亥和张靖，务必在明日辰时末分反攻贼寇西营，若南营贼寇从他们后方夹击，也不要惊慌，只需挡住两到三刻钟，我必定前去救应。” “诺！” 杨凤郑重点头。 王旭凝视他眼睛。 “还有，让他们尽量利用地形优势抵挡，不要急于突围，努力激发士卒死志，我会设法破敌。” “末将定不辱命。” “此行关系大军存亡，切记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出错。” “末将明白。” “去吧！” 目视杨凤离开，王旭深吸口气，脑中再次推敲整个计划，确定没有遗漏，便火速召集军候以上的将官展开行动，没有做任何解释，只让众人依令而行。 王飞奉命率领五百骑兵留守大营，多设旌旗，带着士卒轮流在营内晃悠，负责迷惑敌军，让贼寇认为主力还在营内。 他当年讨伐黄巾的时候学到很多伪装经验，如今自是驾轻就熟，别说这些蹩脚的贼寇，哪怕精锐探子也难以发现端倪。 余下主力则连夜从大营后方潜伏出营。 为减小被发现的几率，将士们每百人为一批，依次行动，抛弃重物，只随身携带一餐干粮，轻装疾行，借助山林和夜色遮掩，翻越西边崎岖难行的山路，绕过六泉坡，直奔贼军南营身后。 这个计划极其凶险，容不得半点差错。 如今军候以上的将官没人能让王旭完全放心，即便军司马宋谦也是初出茅庐，完全没有经验，出于谨慎，他亲自率领第一批人为大军探路。 第二天清晨，辰时一刻。 全军主力顺利抵达六泉坡西南方的一处谷地，距离贼寇南营仅有数里路程。 王旭一面派遣斥候到六泉坡打探，一面令将士原地休息，把随身干粮吃掉，为大战做好准备。 此时的他极为忐忑，对于杨凤能否把命令传到根本就没底，如果到预定时间还没有消息，肯定要迅速撤兵，若贼寇发现蛛丝马迹，识破计谋，直接攻打空虚的大营，必然导致全军覆没。 这让他什么都吃不下，强自啃两口干饼也难以下咽。 他把干饼放回马鞍旁边的布袋，盯着贼军大营的方向久久不语。 宋谦与他朝夕相处两年多，早就从他的举动看出形势怪异，不过宋谦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啃食干饼，分析当前形势，猜测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山谷一片静默。 众将士知道大战在即，啃完干饼就躺在地上小酣，保存体力，不时还有轻微的呼噜声响起。 王旭越来越焦急，看着缓缓升空的太阳，感受到逐渐炽热的阳光，手心全是汗水。 “主公，差不多该撤了。” 宋谦悄悄走到近前。 王旭惊异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我想撤？” 宋谦笑笑。 “主公，我还不了解你，这次应该是管亥和张靖出事了吧，不然你不会这么急，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过了时辰。” 王旭默然片刻。 “他们昨天断粮，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密令杨凤潜入六泉坡，告知管亥和张靖攻打贼寇西营，诱使贼寇南营的兵马去夹击，而我们从山路绕过来偷袭空虚的贼寇南营，再从后方突袭南营贼兵，从而一举破敌，眼下前半部分计划顺利实现，唯独看杨凤是否能把命令传到。” “噢！”宋谦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再等两刻钟，如果两刻钟后还没有动静……那就撤。” 王旭近乎是咬着牙根说出这话，其中意味什么，他和宋谦心里都清楚。 撤！不是一个字！ 那是管亥和张靖的命！ 一千五百将士的命！ 庆幸的是，杨凤没有让人失望。 半刻钟后，一员斥候从树丛里钻出，连气都来不及喘，急得前言不搭后语。 “将……将军！贼军出……出营攻打六泉坡，一刻钟前，我赶……赶回这会儿，估计已……已经走很远，我们在前方都能听到喊杀声。” 王旭没能完全听明白，但得知敌军行动便已足够。 他猛得拔出插在地上的火龙枪，震声大喝。 “全军集合！” 众将士纷纷惊醒，互相呼唤着起身列队，速度非常快。 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王旭高高举起火龙枪。 “伏击计划已成功，诸位随我偷袭敌军大营，率先攻入的五十人，加赏黄金一斤。” 霎时间。 全军将士精神振奋，士气高涨，争先恐后地跟随他冲出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