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脱牢受命缘诛策(上)
南亓无端进攻的消息传来时,顷刻之间就震惊了乡野满朝。项鸿枭于朝堂上即是拂袖大喊怒骂:“想我车玥也乃是泱泱大国方圆数百里,守城士兵竟松懈至使南亓突袭,不足一月连陷三城,实乃国之大辱!尔等只知禀告形势急迫城池失守,军情告急,朕又何尝不知形势急迫?眼下燃眉之急便是即刻派出可当大任的武将领兵作战,击退南亓!” “皇上,微臣愿领兵作战,保我车玥河山!”大将军萧儒翰闻声即刻上前自告奋勇先行自荐,陈词慷慨。 是日,项鸿枭便封大将军萧儒翰为元帅,后败,萧儒翰被斩首级。 项鸿枭后封大都督谢轶为元帅,败,谢轶被俘。 项鸿枭再封中军大将军韩猎为元帅,不多时,败,韩猎降。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对敌南亓!不能得胜绝不回朝!”项奕宸见到兵败频传,朝中大臣却是低头不语再无人敢站出来,便再按捺不住想自行奔赴战场厮杀守城护国。 怎知身居高位的所谓大臣虽是没有能自告奋勇作战指挥的胆量和才能,此时劝谏倒是开始前赴后继你言我语,口若悬河讲得头头是道。 “皇上,臣以为,断不可派太子只身前往。眼下败绩连连,民间早已是惶恐不已,太子身为储君,如若战败有个闪失抑或不慎落入南亓手中,必定更会使得人心大乱啊!” “皇上,臣也觉得太子出战甚为不妥,请皇上三思,请太子三思!” “请皇上三思,请太子三思!” 满朝文武,此刻方异口同声,共执一词。 项鸿枭心中早已明白断不可派项奕宸前去,一来为着他的太子身份,二来恐怕他的武艺胆略虽然尚可,却缺少作战实践,也不足以对抗此番来势汹汹的南亓。 然而他眼下思虑许久,却似乎再无人可用,项鸿枭激动得挥袖站起身来怒喊:“难道我整个车玥就再找不出一个能敌南亓的勇将来吗?死的死,降的降,俘的俘,城池不断落入南亓手中,甚至有的城门守将不攻自降,怪不得朕也听闻民间穿得沸沸扬扬,说我车玥已有亡国之相!” 项奕宸立在台下自然是早在心里把一切数了个明白:自己父皇于治国不肯广施恩泽,于贤臣不肯委以众任,于外朝不肯广结友好。此次司空云澈之事一出更是举国闹得沸沸扬扬,军心民心皆已不在了项鸿枭身上,守将怨声四起,士兵疏于对外防守才弄得车玥如今陷入惨败节节败退。而南亓,怕是在司空云澈谋反一事上为制造混乱添油加醋地下了不少功夫,对车玥更怕是早已虎视眈眈暗中做了不少准备。倘若放任如此下去,车玥外无强援,内无能臣,恐不得胜。 然而项奕宸仍然像是茅塞顿开地想起什么来,故而胸有成竹地缓步走上前向显然已经龙颜大怒的项鸿枭进言:“父皇,儿臣以为,整个车玥唯有一人作战,方可阻止强敌入侵,更可收复失地,重整河山!” “哦?你且说来听听,朕还真想知道,满朝文武,谁还有这般能耐?”项鸿枭闻言渐渐有些平静,但还是轻蔑斜视过一眼垂首不言的朝中百官。 “启禀父皇,儿臣口中之人,此刻并非位于朝堂,而是,身处死牢!” “你说的这人是” “父皇,儿臣举荐二品骠骑将军司空云澈为元帅,领兵作战!” “荒唐!”还不等得项鸿枭发话,聂尹却抢先一步走上去反对,“父皇,儿臣以为,司空云澈犯下的乃是谋反大罪,不日将会问斩,怎能派此等死囚担当领兵大任?” “聂将军在举国危难之时未曾挺身而出自荐护国,此时有能将可担大任,聂将军却最先站出一力反对,莫不是存心要看我车玥亡国不成?”项奕宸冷眼一撇,拂袖一挥,就是一阵嘲讽。 “太子殿下,你”聂尹被堵得哑口无言,却仍恨恨着不愿让步,“皇上,司空云澈身负谋反大罪,若此次将大权交付与他,难保他不会趁机叛乱,甚至临阵倒戈,通敌南亓啊!” “司空云澈一向对我朝忠心耿耿虽并未有实权也已是美名远扬甚得军心,且谋反之罪也怕是查无实证,有人刻意诬陷所得!这件事,聂将军心里,该比谁都清楚!”项奕宸扫过聂尹霎时有些惊惧失色的脸,“司空将军的勇略皆是我朝之最,无人能出其右,更是武状元出身武艺高强,聂将军如有更好人选,何不趁此时举荐?” “你父皇,万不可让叛臣带兵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请父皇以国事为重,下旨令司空云澈为元帅领兵,如若将失地收回,更可证明司空将军乃是一片赤胆忠心,谋反一说岂非不攻自破?如此一来,更是令我朝不必白白折损了一位将才啊!” “请父皇三思啊,此事万万不可!” “父皇,眼下只有司空云澈能救我车玥啊!” “父皇,无论如何,不可重用叛臣啊!” “父皇” “父皇” 满堂之上,只有项奕宸和聂尹争执不休针锋相对的声音你言我语,越来越激烈不肯退让地对峙着。怒目四对,唇枪舌剑,就如同*点燃一般在朝堂上炸开。
“够了!朝堂上如此争吵,成何体统!”项鸿枭被嚷得头痛,一言发出,喝断两人的争执声,他却也似有所思忖地握住龙椅扶手,“宸儿,聂尹,你二人下朝后随朕去元德殿!来人,去死牢将司空云澈宣入元德殿!” 又像是经过了许久,久到像不知是几世轮回那般没有尽头。牢里终日昏暗,司空云澈早已数不清记不得自己还能活多久,还有多久要行刑。本来唯一可以让他算计日子的便是聂尹每日带人前来的严刑拷打,只不过最近似乎聂尹也是安生了些,不知为何,竟放过了折磨他来取乐的大好机会。 身上的鞭痕已经结痂快要脱落,火烙的伤那般烧灼着挠进心窝都已是不痛了,还有聂尹捅下的那几刀,纵然是后来有些流脓溃烂,也已经大好。当然,夏日天热,伤口是会愈合得快些。不过也真的证实了,聂尹真的有些时日没来“拜会”自己了。 想到这儿,他又自嘲似的笑一笑,叹了口气,这世上,哪还会有人愿吃苦受刑的? 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项矜惜,她从那天被带走后就被没有再来。当然,他是心里清楚的,聂尹已经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出言“父皇已经给项矜惜下了死命令,如若她再敢来看你,就要即刻杀了你。所以,你怕是临死都见不到你爱的小美人一面了”,从聂尹无耻jian邪的笑面中他似乎看到了项矜惜整日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哀恸。每每想到时,他都感到一阵心被狠狠撕扯的揪疼,拼命捂住胸口都毫无用处。 死牢一向最为消息不通,司空云澈自是无从得知,他所设想的一切,都已随着南亓太过猝不及防地攻打车玥被全盘搅乱,他想护的人,也已一步步陷入即将逼近的危难。 察觉到有人来时他才从床上懒懒起身转过来,没有睁开眼就平淡地笑道:“怎么,今日便是我司空云澈人头落地的日子了吗?”然而他定睛一看时,却见来人乃是项鸿枭的贴身公公,不由得心头掠过疑惑。 “老奴给司空将军道喜了,司空将军大喜啊!”公公躬身走过去向着坐在床上尚有迷茫的司空云澈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