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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十章 出兵(上)

    四月的清晨总是能让瑞恩希安感觉到在略带凉意之外的一种舒适。

    瑞恩希安喜欢春天,对他来说,带着丝丝暖意的春天就如同令人着迷的美女般令人陶醉,虽然他的注意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美女的身上停留的过久,但是这种对美女的欣赏,却成为了他喜欢春天的原因。

    一条透着清冷气息的小河上刮来的凉风灌进了瑞恩希安的衣领,这让他觉得身上的袍子似乎完全涨开了似的。

    从温暖的床上被叫起来对瑞恩希安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却并不生气。长久以来,在整个君士坦丁堡人的眼里,这位特拉比松将军完全是一个喜欢享受生活的花花公子,虽然不论是在特拉比松还是在其他地方,瑞恩希安也都曾经带领军队在战场上残酷厮杀,但是君士坦丁堡人却始终无法把他与一位真正的罗马将军相提并论。

    每当人们提起他的时候,更多的是关心这个人为了款待某位诗人或是戏剧家,而召开了多么盛大的宴会,或者是为了博得某位名妓的欢心,花费了多少他那看起来似乎总是花费不完的金钱。

    但是这一切却都在曼齐克特之战后完全改变了,做为百年来第一个进入曼齐克特的罗马将军,人们知道瑞恩希安已经注定会被写入罗马厚厚的史书之中,而人们这时真正关心的,是这位与艾萨克二世皇帝有着同父异母血缘的将军在罗马的权力之路上,究竟能走多远。

    而这个疑问随着在清晨就从皇宫里传来的命令得到了证实。

    就在君士坦丁堡城还沉浸在彻夜狂欢后清晨的沉寂中时,瑞恩希安奉命进入了圣宫,不过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让他等待,而是早早的就在寝宫中等着他的到来。

    看着艾萨克二世微红的双眼,瑞恩希安知道这一夜对艾萨克来说显然是十分难熬的,特别是看着皇帝身边的桌子上散乱摆放的一堆希腊和保加利亚地图之后,瑞恩希安就知道,皇帝心头的烦恼可能要比他想象的重的多。

    “我没有睡好,”艾萨克揉着额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似乎并不想在瑞恩希安面前掩饰他心底的沮丧“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要知道我给色雷斯人送去的是一大笔足够让我们快活很久的黄金,我想整个君士坦丁堡里也没有比我更大的蠢货了。”

    “陛下,您没有必要这样自责,色雷斯的叛乱并不十分严重。”瑞恩希安没有想装着不知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在君士坦丁堡,只有一种人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自作聪明的蠢人。

    “也许并不严重,但是这里面牵扯到了保加利亚人,”艾萨克无奈的把手肘放在扶手上支着下巴“你不用安慰我,我想那些黄金应该已经足够阿森为他的军队购买像样的装备,想想这实在是种讽刺,一想到我可能会在某次战斗中,被用我的钱买来的武器杀死,我就觉得上帝已经抛弃了我。”

    “陛下,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如果您派我去色雷斯,我会给您带回一个令您满意的胜利。”

    瑞恩希安小心的向皇帝保证着,他知道眼前这个有着暴躁、鲁莽甚至是粗俗名声的人,绝对不象他在外面被形容的那样愚蠢,相反,所有熟悉艾萨克二世的人,都不能不承认这个人多少有着常人所无法揣测的小狡猾。

    “这正是我期待的,”艾萨克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探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幅地图看了看,然后把地图递给了瑞恩希安“我曾经想过让我的儿子和阿森的女儿结婚,至少这样对外面双方都有好处,不过我没有想到那个野蛮的保加利亚乡巴佬居然敢侵入罗马的领地,愿上帝的雷电狠狠敲碎那个野蛮人的头!”

    似乎早已忘记不久前依然是罗马领地的保加利亚正是在他的手中丢失似的,艾萨克狠狠的诅咒着他的敌人。

    “所以我的兄弟,我要你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阿森,至少要让他老实的退回到他的乡下去。”皇帝气愤的在地图上用力一指“我也许对他太仁慈了,居然还想让我的儿子成为他女儿的丈夫,看来那个保加利亚人需要的不是橄榄枝,而是一个可怕的‘保加利亚屠夫’!”

    听着艾萨克毫不脸红的把自己与巴西尔二世相比,瑞恩希安不禁为眼前这个人的狂妄感到愕然,不过他的脸上却始终是一副恭敬倾听的样子,直到艾萨克二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问他:

    “米蒂戈罗斯也许已经对你说了,如果你能很好的完成这次对色雷斯的平叛,我会任命你为首都近卫军的统帅,不过如果你能让那支救赎骑士团成为忠于罗马的军队,你得到的奖赏也许会更多。我对那支军队的确很有兴趣,而且为了能让他们效忠与我,我并不吝啬为他们从我自己的钱库里多掏些黄金,要知道能够与萨拉丁对抗的军队,完全值得这个价。”

    “陛下,我想这并不是件容易事。”

    瑞恩希安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虽然他在听到色雷斯的消息后立刻就想到了这将是皇帝重新重用自己的重大转机,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艾萨克居然会有这这样的想法。

    而一想到如果自己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瑞恩希安就不禁为艾萨克那过于贪婪的性格感到无奈。虽然他也想到这个人那种令人厌恶的贪婪习性不会随着色雷斯的危机而完全消失,但是让他感到愤懑的是,即使是在这种时候,这位罗马皇帝的贪婪也已经到了使他感到惊诧的地步。

    看着艾萨克似乎兴趣盎然的样子,瑞恩希安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陛下,救赎骑士团虽然还不能与圣殿或者是医院骑士团相比,但是他们依然是用虔诚的信仰和狂热的忠诚凝聚起来的,如果我们对他们贸然行事,只可能会引起他们的不满,甚至敌意,要知道贡布雷子爵……”瑞恩希安想了想随后微微摇头“他似乎总是能在别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听起来也许有些过于奇怪,不过我相信这一切肯定是真的,甚至有时候会让人怀疑,他是否得到了上帝赐予的预言的奇迹,在耶路撒冷是这样,在曼齐克特也是这样,所以陛下,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想到我们对他的企图,不过如果这种事情被他发现,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将是十分被动的,毕竟这种事情是很让人不快的。”

    “你是说,那个人不但是个上帝的宠儿,而且还是一个神奇的先知?”艾萨克有些不快的看着瑞恩希安,他为自己的想法居然被拒绝感到不快,同时对瑞恩希安居然为那个人吹嘘,艾萨克从心底里感到厌烦。

    “陛下,一切都要小心,而且请原谅我提醒您,就在昨天,贡布雷子爵在元老院就曾经说过,罗马的危险来自我们的兄弟,现在看来他的‘预言’的确应验了。”瑞恩希安无奈的向艾萨克解释着“所以陛下,我会为您进军色雷斯,至于救赎骑士团,我们应该庆幸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有机会进入色雷斯地区。”

    瑞恩希安的话让艾萨克在感到不快的同时,也有些奇怪,虽然君士坦丁堡人对这个人并不了解,甚至有很多不切实际的传言,但是艾萨克却自认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分熟悉。

    或者完全是因为他那多疑的天性使然,艾萨克从很早的时候起就对瑞恩希安颇为注意,他几乎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一切事情,甚至连他那些多姿多彩的风流韵事也堪称耳熟能详,可也正是因为这个,艾萨克对瑞恩希安居然会对那个贡布雷如此的小心翼翼感到不解,或者说在他的心目中,瑞恩希安更应该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

    不过这些话却也让艾萨克的确更加小心的看待那个贡布雷,回味着瑞恩希安所说的话,在打发走了自己的兄弟之后,艾萨克二世开始在心中臆想该如何利用眼前这种看起来似乎不并有利的局面…………

    色雷斯发生的变故,让君士坦丁堡人在议论纷纷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与之前任何时候的都颇为不同的变化,至少民众发现自从艾萨克皇帝登基以来,似乎已经变得越来越可有可无的元老院开始变得异常活跃以来,不论是不久之前那让罗马人为之振奋,险些导致帝国再次出现一位共治皇帝的政变般的变故,还是之前对伦格近似指控般的咨会,这一切都似乎在向整个君士坦丁堡甚至是整个帝国的人宣布,元老院依然是罗马不可或缺,更是不容忽视的一部分!

    但是让元老们真正觉得自己依然是罗马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则是重新召开的针对伦格的陈情咨会。

    和之前那次充满敌意的陈询不同的是,当伦格的队伍在民众的簇拥下刚刚出现在元老院前的大广场上时,一队早已等待的元老院卫兵已经高举旗标迎面而来。

    他们一边按照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高喊着:“以高贵的元老院的名义,让路!”一边飞快的走到伦格面前,其中两个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的罗马军人随着战马踏着的优雅的战步缓缓向前,他们头上红色的羽翎随着前进不停的抖动,而战马头顶上相同颜色的羽毛更随着战马高昂的头颅迎风飘摆。

    这种美仑美奂的样子看上去颇为令人着迷,不过这一切却似乎突然惹恼了比赛弗勒斯,伴着一声暴躁的嘶鸣,比赛弗勒斯有力的前肢猛然在地面上用力一顿,随着它平低头颅向前豁然一冲,刚刚来到伦格面前的两匹战马霎时被冲得嘶叫着向两边逃去,而正试图向伦格按照习惯宣布元老院命令的两个军人,立刻被晃得一阵惊慌!

    “哈哈……”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人们看着那些狼狈的罗马军人不住嘲笑着他们,同时一些老人则不停地摇头,为罗马军人的狼狈感到气愤和无奈。

    “看起来很漂亮的军队。”

    赫克托尔低声向旁边的汉弗雷说着,说起来这还是汉弗雷第一次正式跟随伦格进入罗马。在其他人还在为入城式的辉煌兴奋不已的时候,汉弗雷却被伦格派到了位于君士坦丁堡北面的木门外地军营之中。

    尽管对于不能享受到罗马人疯狂的崇拜而略显遗憾,但是汉弗雷还是遵照伦格的命令一直坚持停留在军营里面,同时按照伦格特意的吩咐,他在罗马人颇为不满的抗议中,独自在军营与停靠在金角湾里的塞浦路斯舰队之间,设立了一个个传递命令的临时驿站,这曾经让木门军营里的罗马将军十分不快,但是汉弗雷却始终对罗马人的抗议置若罔闻。

    “的确很漂亮,”听到白化病人的话,汉弗雷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嘲笑“不过也只剩下漂亮了,我不相信这样的军队能与异教徒战斗,我现在已经开始明白为什么罗曼努斯皇帝会在曼奇克特败给比他的兵力少得多的亚尔斯兰了。”

    “不要嘲笑罗马人的骄傲,要知道罗马的辉煌是千百年来延续下来的宝藏。”

    赫克托尔忽然模仿着伦格的口气说着,不过他脸的上同样透露出能让四周的罗马士兵感到异常明白的讥讽。

    “不要讥讽,赫克托尔,”走在前面的伦格忽然掉转马头,他看着旁边那些因为白化病人的话异常气愤的罗马士兵,眼睛中闪动着严肃的光芒“罗马的荣耀还没有消失,即使现在的罗马并不尽人意,但是罗马的精神依然还在,这个你可以从最普通的罗马人的身上看到,甚至可以从每一块石头里看到!”

    伦格严肃的望着自己的手下,他再次慢慢掉转马头,看着眼前的每一栋房子和雕塑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罗马能够存在千年,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这种精神始终不曾消亡,而且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所有人,我同样拥有着这种最普通的罗马人所具有的精神!”

    说到这里,伦格的声调慢慢平复了一些,他向着那两个重新来到他面前的罗马军人微微点头,随即催马迎着已经站在元老院门前台阶上的那些罗马元老催马迎去。

    “真没想到我们的大人居然会如此讨好罗马人,”赫克托尔无奈的轻轻摇头,事实上他不但不为伦格之前的话感动,相反在他的心目中,早已把罗马人视为了一群可怜的羔羊“也许罗马的确会再次迎来辉煌,不过我想这一切一定是由我们带来的。”

    “我也这么认为,”汉弗雷呵呵一笑,和赫克托尔一样,博特纳姆伯爵丝毫不认为眼前的这些罗马人还能做出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就如同这座奢侈、繁华却完全如一个随时可能会被人侵犯的城市一样,罗马人骄傲的外表下究竟还留下多少值得自豪的东西,这让汉弗雷实在感到好奇“不过也许这就是伦格带我们进入这座城市的原因吧,罗马的骄傲大概需要我们来继承了。”

    刚刚在元老院外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其他谣言一样,早在伦格进入原型大厅之前,就已经在元老们中间流传开来。

    尽管伦格的那些话并没有让这些“铁石心肠”的罗马元老过于感动,但是当他走到讲坛前向他们致意时,还是得到了一些人颇有礼貌的回应,同时之前那些冷漠的望着他的元老们的眼神中,这时似乎也融入了几丝还算温和的神色。

    “罗马的元老院毕竟不是皇帝的宦官。”这句之前赫克托尔用来讥讽元老院的话,这时在伦格的心头匆匆闪过,一时间米蒂戈罗斯似乎看到了伦格嘴角浮现出的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过这时的米蒂戈罗斯却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猜想那丝微笑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含义,随着一个罗马元老站起来开口询问,第二次针对伦格的元老院陈情咨会再次开始。

    “贡布雷子爵,你是不是认为罗马人更需要一个如同你一样的英雄来拯救?”依然是昨天那个咄咄逼人的年轻元老,当他站起来时,伦格甚至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毫不掩饰的敌意,而且这个人也好像根本不屑于掩饰对他的敌意。

    “大人,我相信罗马是一个并不缺乏英雄的国家,”

    伦格一边在心中暗暗奇怪着这个人对他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一边平静的回答,他知道这次新的咨会对他来说意味深长,或者说在将来,他是否能真正在君士坦丁堡站稳脚跟,这次咨会都有意无意的发生着重大的作用。

    “同样我也相信所有罗马人都渴望成为英雄,而现在在色雷斯发生的一切,正说明着一个缺少了英雄的国家是多么可悲。”

    “你是在暗示罗马统治者的无能吗?”那个看起来似乎精力旺盛得令人讨厌的元老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忽然兴奋起来,他微微侧着头斜眦着伦格,同时他的眼神不住的瞟向米蒂戈罗斯。

    “我是在为罗马荣誉的衰败叹息,就如同我刚刚在广场上对别人说的,罗马的精神从来没有消亡过,但是长期的安逸已经让罗马人失去了锐气,当色雷斯的暴动出现时,罗马人想到的不是平息叛乱,而是希冀用黄金来换取暴乱者的妥协,可是这只会让敌人看到罗马的懦弱而不是宽宏大量。”

    “你果然是在暗示,你这是在公开指责……”

    “够了!”

    那个元老兴奋的大喊忽然被米蒂戈罗斯严厉得令人胆寒的怒斥打断,他站起来冷冷的看着那个年轻元老,在停留一下之后他才冷冷说:“米奇坦尼,我相信你肯定不是要在这里指责什么人,或者你更关心的是色雷斯正在发生的事,不过我希望一切还是尽量简短一些。”

    说完,他根本不管那个叫米奇坦尼的元老脸上出现的愤怒,回头望向伦格:“子爵,我以罗马元老院的名义要求你在这里做出解释,你要诚实的说出你提出向色雷斯派遣你的武装教团的合理理由。”

    “当然,这正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伦格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进入君士坦丁堡之后第一个关键的时刻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大人们,尊敬的罗马元老院的元老们,我在这里向你们所有人证明我所说的一切,而这一切原本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到,至少不应该由一个两年前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农兵的我来做……”

    ………………

    法兰西斯不快的看着正站在门外的仆人,他的好脾气在教团里被人称颂,不过这必须是在他并没有写作的时候。

    法兰西斯讨厌思考写作的时候打扰他,特别是在为伦格整理那些看来枯燥乏味甚至前言不答后语的散乱文稿时,法兰西斯总是一个人一待好久,这个时候的教团精神领袖十分危险,至少对于所有试图打扰他的人来说,好脾气的法兰西斯这时是不存在的。

    “上帝把亚当夫妻驱逐出伊甸园,这似乎关于残忍甚至无情,但是若不如此,世人是否能真的理解上帝的恩赐呢?”

    他的手里这时正要掀开一份从伦格那里刚刚得来的手稿,这是伦格在从塞浦路斯的海上航行时写下的,这段看似没有头绪的话,却让法兰西斯陷入了一阵难以名状的兴奋,但是仆人的到来彻底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有什么事情要在现在打扰我嘛?”法兰西斯不耐烦的问着。

    “有客人来拜见子爵大人,”仆人看着法兰西斯阴沉的表情小心的说“他说他是从耶路撒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