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催的统帅
“我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对，没有粮食可以抢啊，再说了，整个维安森林资源那么多，光是打猎也能抗一段时间吧，还有就是，我们军营里面不也有不少粮食么？”龙啸天觉得徐一二的思路有问题，如果敌人真的背水一战，不顾其他，完全有可能冲破防线，一但冲破防线，后面就是一马平川的维安内地，粮食问题以战养战就可以了。 “参谋长，来之前你不会没有对这一带做一个详细的了解吧？”徐一二觉得，上面的话不像是龙啸天应该说出来的话，作为一个军营当中的首席参谋，了解周围地形环境，以及城市情况，是最基本的，可是显然龙啸天好像并没有做这个工作。 “说实话，军队下达命令太突然，我的确有很多工作没来得及做，关于战场情况，我只知道我们面前的范围，身后的范围还没有具体了解过，怎么，这中间还有什么猫腻么？”说出这话，龙啸天自己也觉得脸红，龙啸天虽然义无返顾的主动请缨来到维安境内参战，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彻底的赤龙主义者，虽说和维安也算是世仇，但是对于维安国内的一些情况，他也只知道个大概，赤龙人天生不喜欢打听别国内政，只是固守自己的本分。不过现在想来，既然自己已经到了维安国内，就应该去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说到底，他本人还没把心思真正的放到维安国内。 “倒不是有什么猫腻，只是我们这些防线比较特殊，整个维安国内七道防线，大体形成一个略带弧度的直线，不管从哪条防线突破，后面都有一个非常广阔的隔离带，以莫维特的行军速度来看，即使是只用先锋部队急性，也至少需要五天才能看到村庄，如果是大部队的话，恐怕要至少八天才能到达最近的村庄，你想啊，让一个人五天不吃饭，骑马狂奔，谁受得了？就算真的受得了，等到达村庄的时候估计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吧，况且在那里还有维安的第二道防线。” “原来如此。”徐一二一句话的功夫，龙啸天原本的羞耻心也散的差不多了，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如果莫维特真的破釜沉舟，攻破了我们的防线，到时候我们就把防线的储备粮食也给毁了，什么都不留给他们。” “不止如此，后面的广阔森林也要点一把火烧掉，如果真的在必要的时间之前被攻破防线，焦土政策是必须要执行的。”徐一二想了一想，继续说道，“甚至可能的话，我们还需要在路径上的所有水源地投毒。” “有没有必要这么狠啊。”龙啸天心有余悸的说道：“要是真的投毒了，维安本地人怎么办？” 徐一二笑了笑：“不是，我说参谋长，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的角色对调了啊，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你出主意然后我反驳你么？”不知不觉当中，谈话的主导地位被徐一二占据了，龙啸天反而成了陪衬，不过就算最终做决断的是龙啸天，他也绝对要往最坏的打算上靠拢，“这是战争，种族之间的战争，没有任何缓解的余地，防线一旦被破，维安人将面对灭国的危险，到了那种时候，再极端的事情也可能发生。” 龙啸天也无奈的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对，可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虽然这里不是赤龙，可是唇亡齿寒，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守好这道防线，即使付出再多，也要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 望着远处一片平静的莫维特军营，徐一二心中也是波澜不惊，或许真的跟方奶奶，龙参谋长他们说的一样，自己更适合当一个参谋，当站在城墙上的时候，一切繁杂的情绪都会消失，心中只留下最单纯的思考，何为利，何为弊，如何做才能做到最好，甚至是如何用少量的牺牲去换取更大的利益，徐一二忽然觉得这不应该是自己，冰冷无感情的世界不适合自己，自己还是去老老实实当个小兵吧：“我先下去了，如果再有短兵相接的时候，请允许我出战，我毕竟还是一个大头兵。” 夜晚，莫维特军营里没有任何动作，除了少部分负责守夜的人以外，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但是整个军营高层，却是无比紧张，夜色越来越浓，炸弹的阴影也开始笼罩住他们，虽然会议上大家为了真假争论不休，很多人嘴上都说这肯定不是真的，可是不管怎样，紧张的情绪还是会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们，自己的脚下可能埋着一颗即将要爆炸的炸弹，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安心的睡着呢？ 索安没有时间紧张，他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稍微一松懈可能就会耽误的地步，人员伤亡的报告还没整理好，明天进军的计划也还需要进一步确认，部队的士气需要再一次稳固，这就需要一个足以鼓舞士气的动员演讲，可是到现在，他连演讲稿的开头还没写好。索安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会调动士气的军官，他最出色的地方是他的稳重，如果在一般情况下，防守可能更适合他，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战线需要一个可以稳扎稳打的将领，而他正好当选。索安并不是一个出口成章的人，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讲话都需要有一个演讲稿的支持，这些工作本来应该交给手下的参谋去做，可是索安坚持自己来写，因为别人写的东西，他很难投入感情进去，而一段无法投入感情的战争动员，又能得到多少人的共鸣？索安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敢尝试。 索安不算太聪明，他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靠的都是稳扎稳打，一份战争动员演讲的草稿，足以让他脑筋打结，苦思冥想没有后续的他，不得不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他走出自己的帐篷，看见外面一片安静，心中有些好笑，已经接近午夜了，整个军营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看样子所谓的炸弹应该是骗人的吧，也对，赤龙防线方面准备时间并不充足，到底能埋多少炸弹，而恰巧又有两枚炸弹在自己的军营下方的几率又能有多少，估计是赤龙方面某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想出来，紊乱军心的吧。 索安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一下自己乱成一团的脑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来，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是炸弹，不过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和远近，估计不在自己的军营之内，索安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正准备回帐篷继续自己的工作，忽然感觉脚下的大地正在震动，即使是他这个高阶骑士，也有些站不稳，反应飞快的他心想坏了，刚想有所动作，爆破的火光已经冲出地表，一下子将他淹没。 该死，我的动员报告还没写完。这已经是索安最后的思绪了。 连续的轰鸣声，整整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一旦有一枚炸弹开始爆炸，后续就好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所有的炸弹一枚接着一枚，接连不断的产生轰鸣声，两个小时之内接连三十多枚炸弹连续爆炸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问问如今的莫维特人就知道了，炸弹的爆炸间隔就没有超过五分钟过，等轰鸣声彻底结束以后，很多人都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脑海中只剩下爆破的声音循环往复。 整个营地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内，布满了炸弹，相对来言，他们营地的范围之内，还算不上炸弹密集地区，仅有两枚，字条上的话是真的，这是绝大部分莫维特高级军官心中的第一反应，然后接下来的第二反应就是，幸好没迁营，否则可能炸弹更多，再之后的第三反应才想起去查看部队的伤亡情况。 总体统计下来，部队的伤亡并不多，开始的分散扎营这时看来，显得尤为明智，伤亡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比起第一次一枚炸弹陷阱炸死三百多人的情况，伤亡人数几乎小到不能再小了，可是不得不说，赤龙人的运气相当不错，营地下方一共两枚炸弹，一枚炸死了莫维特这支部队的总统帅，另一枚炸了半个法师营，不幸的是，作为法师的第一参谋杜克，也在这次炸弹事件中牺牲，因为他身处的地方正是法师营。 凯文在这种情况下，接管了部队，本来就毫无表情的冰山脸，此时更是黑的快赶上锅底了。他当时的应对不能说是错的，至少伤亡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可是谁又能想到，作为统帅和第一参谋，运气竟然这么背，直接躺着就中枪了，不到一百人的伤亡，相比将近三千人的部队，人数并不算多，三十分之一的几率就正好把统帅和第一参谋全部包含了进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看着其他军官们垂头丧气的模样，凯文脸色更黑了：“现在，去集合所有部队。”既然已经接任了统帅的位置，就必须做出统帅应该做的事情，现下士气如此低落，在凯文参军的这些年当中，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他必须把军队的士气重新带动起来。 几位高级军官浑浑噩噩的走了，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把部队全部集中起来。 凯文仔细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们，他们情绪不一，有的悲伤，有的愤恨，有的慌张，有的沮丧，甚至有的绝望，凯文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可是他必须说些什么，如果让这种情绪持续下去，那么就真跟他之前说的一样了，这仗不用打了，直接撤退，撤回莫维特国内，那里最安全。 “我知道昨天的事情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这支部队刚分出来的时候，我和你们一样充满信心，我们虽然人数少，出来的时候也就只有三千五百人，可是我们是精英，整只部队没有一个初阶职业者存在，再看看对面的杂牌军，整个军营加起来，中阶以上的战斗人员还不到五分之一，甚至连人数都没有我们多，他们只有三千人，可就是这三千人，他们在一人未退的情况下，消灭了我们将近一千人，我们甚至连敌人的一个照面都没碰到，甚至连我们的最高统帅都牺牲了，于是你们就胆怯了么？放弃了么？” “没有。”下面的人喊了出来，可是看得出来由于士气的原因，那声音并不大。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就这点声音，什么时候伟大的莫维特人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没有。”声音终于大了起来。 “再大点声，你们是好几天没吃饭了么？” “没有。”声音终于突破了天际。 “很好，就要有这种气势，我们是精英，是精英就应该做精英的事情，眼前只是一个脆弱的防线，我们有能力把他们攻陷，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时准备，我们要让对面的杂牌军看看，什么是精英。”凯文看到士气终于恢复了一点，心里总算是略微松了口气，“我知道，很多人，甚至包括国内的一些人，都说我们现在的行为，是强盗行为，大陆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是却始终保持平衡，我们在这里攻城略地，将必然会有很多人失去家园，流离失所。没错，我们的确是强盗，可是强盗又怎样，看看眼前的维安，即使我们不进攻，他们每年又有多少人死于内战，他们没有一个强力的统治者，整个国内一片混乱，他们没有信念，不知何为理想，他们甚至没有信仰，一个如此混乱的国度，我觉的他们没有必要再继续存在下去了，我们是强盗，可我们也是为了解救这里始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让他们知道何为理想，何为信仰，我们是在帮助他们。” 莫维特军人都是最狂热的信徒，一旦提到信仰，每个人心中都火热了起来，心中的沮丧一时一扫而空。 “只有在伟大的光明圣教的领导下，这里的人民才能真正的幸福，就让我们，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来解放这里的人民，让光明普照大地。”说实话，凯文并不是一个光明教狂信徒，作为帝国首辅的后代，他知道君权神授的背后到底存在多少血腥的画面，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别的信徒，他确实非常善于利用这些信徒的心里，这种时候说其他任何话都是白搭，只有提及信仰，才能真的把部队的士气拉回来，甚至超过之前，至于对于光明教徒的利用，凯文并不在意，大不了以后下地狱就是了，他倒想看看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开始，所有人员进入战时状态，让后面的人把投石车组装好，我们连夜开始攻城。” …… 站在城墙上留守观察的季思雅，看到爆炸以后敌方营地变得灯火通明，军队迅速开始集合，心里警钟大响，她赶紧派人让龙啸天和徐一二上到城墙，她觉得事情发展的不对。 龙啸天和徐一二上来以后，看到了对面军营的动态，同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龙啸天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对面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 徐一二看了一会，然后闭上了眼睛，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我们估计中了头彩，对面的统帅换人了。” “你的意思是……”季思雅有些吃惊的问道，“对面的统帅被炸死了？”想到这里季思雅直接乐了。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对面前后风格差别太大，不可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肯定是统帅换人了，之前的统帅太过沉稳，作战风格以稳扎稳打为主，这种人物更适合这个战场，现在的统帅多少应该有些激进。”徐一二分析道。 “那这对我们是好是坏？”龙啸天更关心的是今后的局势。 “先别管是好是坏了，赶紧下令全军集合吧，看这样子对方是要攻城了，是好是坏等熬过这一波再考虑吧。”说完就要走下城墙。 “下令全军集合的事情我会去，你这是要去哪？”季思雅急急忙忙的拉住徐一二，说道。 “我是一个士兵，既然是全军集合，我当然是要去集合了，还能去哪？”徐一二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在这里呆着吧，这次战斗不需要你参加。”季思雅为了把徐一二留在参谋部，想尽了办法，可是并没有一个太好的，于是她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徐一二说到底是个士兵，士兵就要服从命令，她是这个兵营的最高统帅，让不让徐一二参加战斗，她说的算，既然不能让他参加参谋部，干脆就不让他参加战斗，这样的话可以更好的保护徐一二。 “不行，季姐，这次战斗我必须参加，我的后续计划，在这次战斗中必须要提前布置，整个计划关系到防线最终能不能守住，你千万别拦我。”徐一二紧张的说道，自己是个士兵，不让自己上战场那还得了？ “让别人代为执行不行么？非要自己去？”季思雅听到季姐两个字，心里立刻软了一半，不过还是不愿意放手。 “必须我自己去，让别人去容易出问题，放心吧，季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徐一二暗自心急，可是季思雅还是不放手。 “让他去吧，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让他上战场吧。”龙啸天无奈的冲着季思雅摇了摇头，“他有自己的主见，该怎么做他心中有数，我们就不要cao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