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S市的秋天很短暂，十一月中旬气温突然来了一个大降温，最低气温一下子降到三四度，同学们都纷纷的穿起毛衣跟羽绒服来，班级里连着四五个同学都感冒了，还有几天就是高一的期中考试，班主任李老师每天都叮嘱大家，注意保暖，注意休息，认真复习。

    第二级课，课间十分钟，箫雨和陆絮两个人上厕所去了，莫离右手撑着下颚，双眼看着不远处的枫树林，枫叶都已经发红了，在微弱的阳光照射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炫目而耀眼。

    看着这片枫树林，她下意识的想起一句词来，不直觉的就念了出来，“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刚一说完，突然耳边就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

    “这是徐再思的《水仙子秋雨》开头前两句的词，但是此刻用来形容枫叶并不恰当”。

    莫离一下子惊讶了起来，那个声音太熟悉了，下意识的转过身。

    他左手撑着下颚，棱角分明的侧脸，那般近，却又那般远，目光深邃而悠远，并没有看她，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虽然她坐在藤枫的前面，但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流，她从不敢回头看他，甚至是害怕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她总是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其实她是在用余光偷偷的看他。

    藤枫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大多的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沉默和低调似乎是他的标签，那张五官分明的脸，好像一成不变。

    但是他的人缘似乎很好，班上的同学有什么难题，像是物理和化学不会的，都会拿过来问他，而他总是坐在那里，安静地，思绪清晰的帮同学解决难题，在男生关系中跟班长阮靳翎最要好，说的话也最多，但是在女生中说话比较多的是沐嫣然，甚至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熟。

    沐嫣然无疑是漂亮的，聪明的，她总是巧笑嫣然的站在藤枫和阮靳翎身边，那是莫离和很多女生都做不到的，有些时候，她其实是羡慕那个女生的，羡慕她的自信，羡慕她可以自然而然的和藤枫说话，讨老师和班上同学的喜欢，那份美丽大方的热情也许是她永远也学不会的。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莫离知道那是描写初秋到来的句子，但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听见了自己说的话。

    她看着藤枫，她很想告诉他，她知道那是描写初秋的句子，但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藤枫，莫离，你们在说什么呢？”突然沐嫣然走了过来，目光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

    莫离转头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藤枫，他依旧看着窗外，并没有因为沐嫣然的到来而收回视线。

    看着那个侧脸她淡淡的开口道，“梧桐叶的开始，枫树叶的结束”。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他转过头一瞬之间对上她的目光，那一刻心跳像是快要跳出来，紧张的快忘了呼吸，他的脸就这么近距离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眸子平静的看着自己，泛着迷人神秘的色彩，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他看着她，面无表情。

    沐嫣然看着他们两个，不明白莫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那句话只有他们两个明白，一时之间让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莫离知道他明白她说的意思，梧桐叶寓意着秋天的开始，而枫树叶的凋零象征着秋天的结束。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很多年后，每当莫离想起这场对白时，竟然成了她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