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向柯佩利亚的故事（上）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安娜·卡列宁娜 —————————————————————————————————— 如果被整个世界抛弃的话，那么，背叛它不就好了么？ 风在耳旁呼啸着，站在铁塔的尖顶上，少女静静的看着脚下的城市。 辉煌灯火像是一片繁茂的星河，集束的灯，游动的灯，各种颜色的霓虹灯被连成了一片，它们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目，连天上真正的星海都被遮掩住了。就像是脚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样，即使再怎样详细的观察，都已经无法看清他们真实的面目吧。 黎瑟……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血rou的话，是很难令我满足的，我的魔女，柯佩利亚” 说话的是一本装饰古朴的书籍，有若砖块大小的厚度却轻易的挂在少女的腰间，密集的书页不时淌下零星的血液，看上去像是刚刚进餐完毕。 “一会儿会再给你找一个的。” 淡淡的回答道，柯佩利亚将目光集中在天空之上，仿佛是在搜寻着什么。黑色的长发宛如一层浪花，被风高高的扬起，不时拂过纯黑的百褶裙，如同一朵深邃的花朵，只剩开在这无人能及的高耸之地。 “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祈祷么？啊，说错了说错了，你是闲的得无聊吧？找不到那个黎瑟的所在地，只能呆在这里吹凉风。” 一个人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吹冷风，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吧，更何况从日落开始，她已经连续享受了好几个小时。 柯佩利亚没有回答，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有若雕塑一般。寒凉的夜风轻易的吹透了她的衣衫，只是薄薄的百褶裙和长筒袜，竟不能给人提供一点温暖的，但是她仿佛没有感觉到，依旧是这样站在铁塔的尖顶上。 “……只是在计算所在的可能性。” 良久，她突然这样说道。 刚刚穿越到这条世界线上，黎瑟在哪里，并不是靠猜就能知道的，来去的跨幅太大的话，时间上就会错过一些东西。 “计算？是了是了，我还真是想了多余的东西，我的魔女会有那么闲的想法么，无聊啊，嫉妒啦这种凡人感情，会存在于我的魔女身上真是个乐死人的笑话，不过，就算只是计算，也不要错了啊，千万不能错过了。不然你再怎么被那个……那位“陛下”欣赏，最后也会被取消这场游戏的资格。” 想了一下那位至高的存在，书籍还是斟酌的用了一个比较礼貌的词语。 “不过，比起那种空口白诺，你还不如多向我献祭一点灵魂呢，说不定我会和你共享更多的力量呢。” 只是空口许下的凭诺，真的以为还能实现么？至高的存在是从来不需要对平凡有所守诺的，不光是因为没有约束的力量，还有那些强者的态度。 还是说……我的契约者，你还在做渴望天真的梦么？ “闭嘴，渣滓。”明明是充满不屑的斥责，但是从柯佩利亚的口中说出来，竟有种被寒冰刺穿脊髓的感觉。“否则我就将你扔进焚烧炉里。” “……哼，在你的愿望还没实现前，我是不会被销毁的，比起那位陛下来，还是从我这里得来的力量更实在一些……” 砰——！ 毫不犹豫的将书扔到半空中，黑色的长发有如利刃一般，只是轻轻的拂过书籍，就瞬间将其搅碎成一片碎屑，转眼间就融入了风中消失不见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划出了一道流星，虽然短暂，却足够醒目的了。 “时间确定……方位确定……” “啊呸呸呸……这些空气里飘着些什么啊，真是脏死了！”不知何时，书本重新凝结成了实体，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少女的腰间。 “那就继续你那愚蠢的旅途吧，我可怜的魔女。” “精神力勾勒……” 口中颂念着无人知晓的咒文，柯佩利亚张开双臂，宛如一颗流星从高塔上坠下，一道道绿色的光芒闪过，少女凛然的背影就化成一缕淡淡的幻影，慢慢的融化在无尽的霓虹之中。 —————————————————————————————————— 空寂的走廊里，响起孩童急促的跑步声。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快来看呐~人家成功了呢！” 黎瑟挥舞着手里玩具似的魔杖，兴冲冲的刚想要推开进入书房的门。却被一股突兀的暴怒吼声骇住了。 咣——！ 台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一本书轰然掉到地毯上。 哈恩斯的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眼中的红丝令他像头发狂的狮子一样，他死死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成果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绝对不会！” “请您好好考虑一下，哈恩斯·格林先生。”站在窗帘边的青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摊开手，仿佛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据我所知，您妻子更换魔偶肢体的费用已经令您不堪重负了，不是么？不然您也不会和妻女搬入这栋祖传的老宅了，格林先生……魔法的研究是为了造福人类……以您的声望和地位，恕我直言，您并没有足够的能量将这套理论宣传出去，只是凭借您在学术界的地位，想要引起轰动，可能，不，是真的很不容易……” “这是我的事情，而且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请你出去！菲特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哈恩斯的声音中蕴藏着nongnong的怒意，但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保持了足够的风度。 见这次来的目地无果，青年的面色只是微微暗淡了一些。 “……是么？这就是您的选择的话，我们并不会勉强，【完全世界】只会吸收志同道合的人……未能邀请您入席，真的十分遗憾。” 轻声道歉之后，青年的目光转向门口，看到了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和哈恩斯的银发萝莉，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是您的女儿么？真可爱呢。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离我女儿远点！” 哈恩斯一转身，站在了青年与黎瑟之间的地方。 “我警告你，不要想对我的家人出手！” “请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您和您的家人……不过，如果您有想要重新考虑的意思，我们随时欢迎。” 青年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永远也无法看透的笑意。 “而且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微微欠身告别，青年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变的透明，如同一阵环境，忽闪了几下就从书房里消失了。 而反观哈恩斯，仿佛也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重重摔坐在厚重的沙发中，疲惫的用手遮住眼睛，低低的叹息着什么。 【完全世界】………… 就算他再怎么孤陋寡闻，也还记得那个十多年前，震动整个世界的恐怖组织。没想到会被他们盯上啊……真是麻烦了。 哈恩斯也想求助魔法师的政府，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不要说他们想不想管了，只是这个名头就足以让他们考虑再考虑，为了一个魔法师而换取一个恐怖组织的sao扰，究竟值不值得呢？ “父亲……父亲大人……” 黎瑟怯生生的拽着哈恩斯的裤脚，小心，而又轻声的问道。 “那个叔叔惹您生气了么……” 算了…… 看着女孩害怕又担心的神色，哈恩斯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忘记掉。 “不……没什么，黎瑟……来，让爸爸抱抱。” 移开手，哈恩斯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张开父亲特有的怀抱，将自己的女儿抱起来，轻轻的搂住，放在膝盖之间的沙发上。 “黎瑟，来找爸爸有什么事么？” 突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银发的萝莉突然活泼起来。 “哦，父亲大人你看你看！我可以点出火焰了啊！你看你看！真的呦~！”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黎瑟挥舞着玩具魔杖，口中还念念有词着“普拉提克·比其·纳尔，燃烧吧！火焰！” 一缕比火柴大不了多少火苗嗤的一声从魔杖上蹿了出去，在半空中跳了跳就熄灭了。 “呐~！呐~！快看呢，父亲大人，黎瑟成功耶！是不是很厉害呢！？” “真是不错呢，黎瑟，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已经能够释放出魔法了呢。” 自己这个年纪，恐怕也做不到吧。 哈恩斯慈爱的摸着女儿那头银色的长发，绷紧的神经舒缓开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那么，想要什么奖励呢？mama做的rou汤么？还是说……” 半是调笑的问道，哈恩斯已经能够猜到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想要什么了。 新的魔杖？还是魔药？…… “不要……黎瑟不要那些东西……” “那么就是玩具或是蛋糕么？要不然就是……” “都不是呢……父亲大人……”伸出纤细纯白的小手，软软的贴在哈恩斯的眉心，轻轻的抚去那拧成一团的咒文。“不要生气了呢，父亲打扰呢……答应黎瑟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那柔软的触感带着强烈的温暖，哈恩斯只觉得烦恼与忧郁瞬间被一扫而空了。 是啊，生气和担心有什么用呢？该来的，还是一样回来的，只是在这里穷担心有什么用呢？ 此刻哈恩斯感觉自己幸福极了。 能够有爱着自己的家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好……爸爸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生气了。你满不满意~！！嗯~~！？” “真的么？” “真的呦。” “拉钩~！” 一根大人的尾指和一根小孩的指头勾在了一起。大力的晃动了几下。 “违背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呦~~！！” 哈恩斯快乐的大笑起来。 “爸爸绝对不会骗人呦~！” —————————————————————————————— 窗户外，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柯佩利亚微微有些触动。 “父亲大人……” 尽管知道不属于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无法当做完全忘记。看着那只可爱的银发萝莉在父亲的怀里撒娇，一种淡淡的嫉妒涌上了心头。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是没有rou体的我也不禁心痛啊，可怜的魔女，完全没有被那份温暖的感情所眷顾，是不是很嫉妒啊？那充满父爱的怀抱，被另个一【自己】独享，是不是感到心里很愤怒啊~！不要再压抑了，冲进去吧，将哈恩斯抢回来吧不就行了么？” “这个‘我’……没有被激活碎片，所以没有危险。《格林童话》，不要再想一再挑衅我的底线……” “真的吗？对手可是【完全世界】啊，我的魔女殿下的信心膨胀了，这种渣渣碾碎起来真是太容易了……” 魔道书声音在这个时候显的越发刺耳。 “不要太天真了……我狂妄的魔女啊，就算是被那位陛下赐予了参加游戏的资格，也不代表了你是最强的，以你们这些【玩偶】的特性，就算是出现一个动辄毁灭世界的存在，也并不奇怪。嘛~~我也不是在关心你，只是不要那么容易就挂掉了，再找一个契约者很不容易……” “时间……差不多了，那些人，已经来了。” 柯佩利亚竖起两根手指，在魔道书的脊背上一划，一道黑色的火焰就油然而生，瞬间点燃了围绕在老宅的黑色丝线。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迅速拉起，将围绕其中的宅邸保护的密不透风。 而柯佩利亚的脚下的泥土，也泛起了黑色的涟漪，以双脚间为中心半径一米的土壤，都被一种黑色粘稠的泥浆所覆盖，形成了比阴影还要漆黑的一个圆，在圆环外围的边沿上，则摇曳着若有若无的火焰。 黑色的百褶裙随着渐起的风，微微摇曳着，渐渐吹起的风中，送来了不详的味道。 “……来了就不要躲藏起来，浪费时间是很没有效率的想法。” 这种有如机械般的叱问终于让对方有所反应了。 “……说着高高在上的话，你真是黎瑟么？这么自信的话，难道用的不是【此世之恶么】？假正经的家伙……真是令人作呕。” 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了另一名少女。 如同火焰般燃烧着，绯红的魔术礼装上密布着诡异的花纹，脖颈上的银发还挂着残留的血渍，鲜红的眸子半是含笑的看着柯佩利亚，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屑溢于言表。 只是看两人的相貌的话，没有人不会认为她们是姐妹。 “你……是想要护着里面的那个小不点么？” 银发的少女舔食着指尖上残留的血液，妩媚的问道。 柯佩利亚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恰好封住银发少女前进的方向。 “她还没有觉醒，所以……不会有危险。” “那你是要庇护她喽？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单独偏爱她呢，反正再过不久，她也会体会到家破人亡的绝望……。就算什么也不做，她也迟早会和我们一样，说着什么没有危险的话……你这个家伙……究竟明白什么啊……” “你这种自以为书…………” 低低的呢喃道，猛然间，柯佩利亚发现眼前多了一头跳动的银发，身体本能的向边上一闪，凌厉的风伴着尖锐的指甲擦着少女的脸颊，削断了一缕黑发。 “真是伪善的令我作呕啊！” 银发的【黎瑟】笑着，低低的嘶吼，有如野兽从喉部发出低吼声。 “否定！” 黑发少女的眼中闪着无机质的光泽，手中的动作越发快速起来。十几个淡绿色的魔法阵迅速在周身旋转展开，将对面激射而来的数道血箭反弹了回去。 “你的说法，我无法认同。” “呦？还不错么？居然能够反弹我的魔法射手，看来你碎片蕴藏的部分还真是完整呢。” 舔舔嘴角，银发的【黎瑟】竖起尖锐的指甲，轻轻的在手腕上一划。 顿时，绯红的血雾喷涌而出，如同一张幕布，铺天盖地的将视线内全部染成血红。 “但是，我的也不差啊————” 【呦？还真是难得一见的黑魔法呢，这种程度的血魔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使用的如此轻松，我的魔女呦，看来你被比下去了呢。嘛，算了，反正只要杀掉对方就可以了。】 格林童话轻蔑的笑了笑，在黑魔术总典的它面前摆弄，真是愚蠢到要死啊。 【记下我的话，然后照着做！】 “嗯。” 柯佩利亚低低的应道。 —————————————————————————————————————— 这座僻静的老宅，已经被数个【异形】所包围， 无论看了多少次，无论于此手结果掉多少条性命。那黑红的血液，还是令人从心底感到厌恶呢。 这些，都是曾经名为“黎瑟”的存在。 无数条世界线中，穿越而来的“残渣” 一刀两断。 没有多余的动作。 银白的双刃翻飞，柯佩利亚慢慢的行走在颓然倒地的尸骸之间，在她身后飞起的则是一颗颗银白色的头颅，奔涌而出的血柱将少女冷然的身影渲染的更加肃穆了。 慢慢的，倒地的尸体融化成一团团或大或小的污泥，她们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是在找什么。 她们的头么？（向学姐致敬！） “你们的过去，现在，连同未来……我已经收到了，所以，安心的去吧。” 每一只【异形】的消失，都代表着其过往的岁月被承担起来。 黑泥越来越多，但因为失去了凭依的意识，所以只是一堆诅咒的泥团罢了，对于柯佩利亚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看。 远远不够。 脚下的黑色圆环，变成了一张贪婪的大嘴，将四周蠕动的黑泥都吃了下去。 柯佩利亚手臂之间，诡异的花枝，黑色的蔷薇又绽开了一片小叶。 啧啧—— 格林童话不由的惊叹道。 “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是这么令人恶心呢，我的魔女呦，如果你死了的话，也只能变成这个样子啊，很可惜啊，啊啊————” 黑色的书籍被柯佩利亚若无其事的踩在泥土中，只能发出嗡嗡的闷声。 “……衣服弄成这样，根本没办法出去。” 柯佩利亚摸摸浑身是血的自己，垂下眼眸。 她身上只有小腹的刺伤流过血，可是从头发到鞋子都沾满了她们喷出的血花。 “弄得全身脏兮兮的——真像个笨蛋。” 比起方才激烈的战斗，她似乎更无法容忍这身血汗。 一会儿就会下雨了，这个时间，再过几个小时后天也会慢慢发白。现在是秋季，即使淋雨也不必担心会冷。不用她清理，天气会帮她做的干干净净，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该走了呢。 这样一来的话，她大概就会平安无事了吧。 最后一眼回望着还在散发着温暖的，橘色光泽的老宅，柯佩利亚如此呢喃着。 无论你将来是否会走上和我们一样的路，只是希望那个时候的你，不要忘记这份温暖……不要忘记那些爱过你的人。 不要丧失人类的心呢，否则—— 整个人都会被黑暗吞噬殆尽的…… 留下的最后的祝福，少女的身影慢慢的，融化在即将坠落的雨珠之中。 慢慢的，淅淅淋淋的。 从天而降的，寒冷的雨水。 终于坠落下来了…… —————————————————————————————————————— 柯佩利亚 这是她现在用的名字。 当然，一开始她的名字并不是这个没有姓氏，如同玩具般的名字。 她的存在是一个意外。 当然，神会说，每个宝宝的出生都是一个意外，但是她比较不同。 从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未来绝对不会平庸。或许一个婴儿有这样的想法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在未来等着自己的……会是一场灾难。 什么样的灾难？ 不清楚，只是这样感觉到的。 扬尘的碎片，不光令她拥有超人一等的早熟，也含有令人恐惧的绝望与憎恶。从脱离母体的一刻开始，她就能感到那碎片在身体里跳动不息。 是的，就像是心脏一样，只不过碎片是在灵魂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里面。 黎瑟 黎瑟·格林。 睁开眼，温暖的粉色发丝垂在她的脸上，一种很温柔，很好听的声音将自己唤醒。 “黎瑟，黎瑟·格林，喜欢这个名字么~！” “mama，我也要抱meimei！” 艰难的转过头去，在摇篮的另一头，略有些婴儿肥的粉色头发的女孩正睁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自己。 “不行呦，黎格，meimei还小，等长大一些再让你抱好不好？” “呜噜~可是meimei真的很可爱呢！” 发出沮丧的鼻音，可爱的小萝莉脸上满是沮丧，但是眨眼间又好奇的打量着婴儿床中的自己。 这就是我的家人么？ 黎瑟笑了，胖胖的小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扬尘那里，继承的记忆带来阴霾被一扫而空，小小的心灵里，被填满了小小的幸福。 我也爱你们呢…… 所以，为了预感中，会到来的灾难。 尚在襁褓中的她就开始努力的接触着魔法，即使有着碎片中的记忆，她也在贪婪的学习着，以惊人的速度，她成长着。 别的孩子在喊mama的时候，她说出的第一个词语点燃了魔杖的尖端…… 别的孩子在村庄里玩耍的时候，她捧着书在树荫下苦读着，身边大大小小的魔法阵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告诫着闲杂的人不要过来…… 天才，神童，百年难见的人才，令人恐惧的天赋…… 这样或褒或贬的溢美之辞，充斥在她的身旁。 但是渐渐的，周围肯和她说话的同伴，一个一个的消失了。很快连一个肯和她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了，那些与她年岁无几的孩子，都在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 她不在乎。 因为这些都不是她所需要的。 或许是被碎片所影响到了吧，她的思考越来越理智，与之相对的，精神集中的她魔法能力也愈发突出起来。 到了入学的年纪，学院向她展开了更为宽广的大门，她可以学习更多，更高深的理论和技巧。废寝忘食，悬梁刺股，她像一只忙碌的松鼠一样，不停的充实着自己的“库存”。 连家也回的少了，当然，父母也能理解，并为之骄傲，因为看着好学的女儿，哪个父母不为之自豪呢？ 冬去春来。 终于，命运之日来临了。 她失败的一塌糊涂。 父亲为了保护她而死了，母亲和meimei失踪了。整个村子的居民，都做了陪葬品，大半的建筑物，都在浩劫中被摧毁干净。美好的家庭就像是泡沫的浮影，被真实轻轻一点，就破裂不见了，只剩下残余的渣滓能够倒影出曾经幸福的影子。 就算资质再好，魔法再强大又有什么用？魔法的世界里，从来就不缺乏高手，饶是红色之翼那般惊才艳艳之辈，也最终被世界所淹没。 【完全的世界】，协会，元老院…… 她的敌人几乎是整个世界。 原因？理由？ 已经多到她记不住了。 恨么？ 后悔么？ 崩溃了么？ 长发被灵魂深处涌现出来的黑泥玷污了。亮丽的银白色变成了暗淡的纯黑。天然的笑脸消失了，只是一夜间就成熟了起来。 从血脉深处觉醒而出的，属于格林家独有的魔术。被这魔法唤醒的魔道具《格林童话》……还有那辛苦学习，却没有起到多少作用的魔法。 都成为了支撑她没有倒下的支柱。 复仇吧……用自己作为筹码，向黑魔术的总典，《格林童话》定下契约。然后，化妆成了一名雏妓，杀死了第一个敌人。 凭借最残忍的黑魔术，将敌人的尸体化成诅咒，杀空了小半个元老院的掌权者。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背叛了我，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爱着这个世界呢？ 因为这个世界是我的亲人曾经爱过的世界么？ “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全都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允许死，也不要想能逃离契约的束缚，从你签下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已经不属于你了，我给你复仇的力量，你给我新鲜的灵魂与血rou，疯狂的欲望，这是一个对等的契约，所以……用你的余生取悦我吧，黎瑟·格林。” “不，这个名字已经……不属于我了。” 雨中，黑发的少女在父亲的墓前如此呢喃道。 “哦？是么……反正没差，想叫什么都无所谓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摆脱了这个名字后，想要叫什么呢？” “……柯佩利亚” 黑发的少女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水渍，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就是柯佩利亚。” “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既然它已经背叛了我，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再手软的……” “……是么……柯佩利亚，真是个好名字啊。” 头上淅淅淋淋的雨水消失了。一柄黑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上。 谁？ 柯佩利亚猛然回转过身。 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站在她的背后，为她挡去一波波侵袭的风雨。 是你！？ 她惊讶的几乎要叫出声来。 “你恨我么？” 少年的声音很轻。 秀美的脸庞上虽然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但是柯佩利亚却能感觉出，那一缕淡淡的哀伤与惋惜。 摇摇头，柯佩利亚低垂着头，尽量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 “如果恨我能让你感觉好一些的话……” 蹲下身，少年看着少女的眼眸。 “你在不甘，对吗？” “…………” “不，我才没有！”柯佩利亚突然站起身来，与少年那双无机质的眸子相对视着大声喊道。 “你算我的什么人！我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我为什么要恨你！为什么？！！……” “是这样啊……” 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你！” “喂！我的魔女呦，我可以吃了这家伙么？！看上去魔力不低的样子啊，味道应该很不错呢。” 说着，也没等柯佩利亚同意，《格林童话》张开扉页，整个书面瞬间化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朝着少年吞噬而去。 “……等等！住手，格林童话！” 对面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最清楚不过了，与其相比，格林童话就好像是一颗沙砾，想要同恒星这样的存在比对大小一般不自量力。 “……不要紧。”张开手，少年轻轻的接下那张大嘴的上颚，然后很轻松的将之捏碎成一张纸，重新递给了柯佩利亚。 黑魔术，如此轻易的被破坏回原状，这令《格林童话》吓的不轻。 “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在自己无法理解的领域，都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无法抗拒的怪物。 “看来，这个世界线的你，并不是我的作品呢。” 扬尘淡淡的感慨道。然后他看向柯佩利亚。 “你的不幸，的确是有一部分原因在那块碎片身上的，但是更多的，则是出于你们的选择……你的选择……你的家人的选择……还有这个世界的人的选择……你的不幸，只是建设其上的不确定因果。”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因为这个既定的因果，终于可以被打破了。” “柯佩利亚，你知道么？你是所有世界线中，唯一的一个，名为【黎瑟】却又在否定其存在意义的孩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改名字了，柯佩利亚。”扬尘用最简单的语句解释道。“因为你改变了你的名字。” “所以世界的命运将不再由你所背负，你被不幸的厄运放弃了，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只是改变了名字，就能改变自己的厄运，就能改变为家人带来不幸的结局么？扬尘！”柯佩利亚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你是个混蛋！最差劲的混蛋！” “光是改变名字是不够的，是要从心底不承认自己的命运，从选择上，做出反抗世界的决定……这一点，其他孩子做的并不如你好，她们只是在不停的与自己的厄运反抗而已……从没想过去否定整个世界。所以，你是所有人中最特殊的。” 扬尘并不否认自己混蛋，如果这能让对方多听他说明白一些。 “我现在，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做事！”冷哼了一声，柯佩利亚满脸冰霜的看着扬尘，即使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升华成了概念的存在，但是也不能影响她对他的反感。 扬尘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柯佩利亚的反感。 “如果你能改变所有世界线上，名为【黎瑟】这个存在的悲伤的结果，我将会给你一份特殊的礼物，一份，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的礼物。” “任何……都可以吗？” 柯佩利亚心动了。 “可以让我爸爸回来么？可以让mama和jiejie回来吗？可以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吗？这些事情……你做的到吗？” “可以。”扬尘点点头“如果你能改变所有黎瑟的命运，这个愿望并不过分。” “你当我是傻瓜么？所有的世界线，有多少条世界线，只有阿克夏才知道吧，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而已，不是神。这种事情，恐怕连你自己都做不到。” “是的，所以，完成这件事情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还会其他世界线上的【黎瑟】参与其中……这样，无穷的改变也会变的有限起来。” “你答应的……” “那个约定并不改变……我不会插手你们选择解决的办法，但只要能结束了这份既定的命运，最后活下来的人，无论多少，我都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扬尘将雨伞交到少女的手里。站起身来。 “那么，我赋予你穿越世界线的权利——！” 一时间，清冷的男声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凝固在了少女的身上。柯佩利亚只感觉身体变轻了很多，脑中的记忆也瞬间暴涨了许多。 “这……这是？” “我的碎片中所蕴含的真理，每个黎瑟获得的都不一样。” 知识既是力量……柯佩利亚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她看着扬尘的脸，却发觉怎么也看不透他的笑容。 为了能够完成这份任务所需要的力量……可以从其他的黎瑟身上掠夺…… 你这个混蛋！是在挑起所有“我”之间的战斗么？ “不是你呵……你已经不是【黎瑟】了。” “我说过了，只要能结束这份因果，我不会在意你们用什么方法的，柯佩利亚，在所有黎瑟当中，我很看好你的，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只要完成目地，不在乎手段，只需要计算出通往最后结果的，最短的方法，即使是最不合理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扬尘用你明白的目光继续补充道。 “如果你每多一份力量……足够多的话，在最后向我许愿的时候，我会多给你一个许愿的机会。” “我会选择狠狠揍你一顿，混蛋！” “希望你能做到……柯佩利亚，祝你好运！” 带着无法捉摸清楚的目光，扬尘如风般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她手里的，这把黑色的雨伞。 “呐，《格林童话》，你都听到了吧……” 少女声音很冷，却比方才蕴藏了更多的生机。 “听，听到了……” 能说不么？其实它现在很想装听不见，但是似乎不太可能了。 “我们的契约仍旧有效……你帮助我完成复仇，我帮你找到更多的的食物……”少女的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更多的，像我一样，污秽的灵魂，好不好？” “好……” 脱口而出，《格林童话》立刻同意了。 一想到这么美味的东西能够吃到无数次，它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嘛~前提是它有口水这东西。 “那么——契约成立！” 柯佩利亚从父亲的墓前站起身来。 请等我一下，父亲……很快…… 我们一家人又会团聚在一起的……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