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蛊咒
人各有命,蝇营狗苟,或是飞黄腾达,但谁都不知道自己命运接下来会怎样,因为一辈子都在不停地做着抉择。 …… 张不良很庆幸,因为在面临生命终结的时候,莫名其妙去了趟火葬场,在经历一些诡异的事和见过一些奇怪的人后,近乎奇迹般拥有了一副全新身体,此时正站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而里面躺着的就是没有灵魂的自己,还有陪护在床沿的爸妈。 短短一天的时间经历这样的人生变故,说实话张不良现在还有做梦的感觉,但这个世界的唯物主义已然在他的内心世界崩碎,因为什么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这样的观念已经无法解释他的存在。 张不良将手按在玻璃上,老妈正偷偷抹着眼泪,女人都这样,无论有什么情感都懂得表达,而老爸只是轻抚着自己的额头,那份感情始终如山般沉重不易表露,但他的头发白了不少,背影已不再魁梧。 张不良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他出生在一个特别的大雪天,据老妈回忆那天黄昏天空特别黄,半夜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他就在那时候来到了世上,卫生站的医生为了称重可不管秤盘有多凉,直接扔了上去,老爸说当时他着实心疼了一把。 命运就是如此,那年亲手迎接张不良降临世间的人,而今颤着手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 不过在今时同样特别的大雪天,世上又重生了一个张不良。 监视器的声音滴滴萦绕,玻璃上那个手印还未褪去,张不良却已经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也是黄昏,跟出生那天应该很像,只是雪转小了。整个世界白雪皑皑,医院外的大街上停着一辆灵车,正是这辆灵车送张不良去的火葬场,当下又送他回来与爸妈告别。 开车的正是狐狸眼,张不良通过那个叫曹木兰的宅女知道,狐狸眼全名叫王真央,一直在火葬场工作,而那个御姐,却有个与外形荤素不搭的名字,唐浅。 张不良坐进副驾驶,狐狸眼一言不发启动车子,倒是坐在后排的曹木兰笑问道:“哭了?” 灵车带起一阵雪风驶离医院,张不良点起一根烟,没有回答曹木兰的问话,右手搭在车门窗沿,任凭雪花落在脸上,凝望渐渐笼罩下暮色的天空。 所有发生的一切不会是梦,因为这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到无法否定。 在九号火化炉前,曹木兰告诉了张不良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他和他们张家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一个叫文化九部的单位有关,而张不良今日在火葬场见到的所有人都隶属这个部门。 它的全称叫社会安全局文化九部,国字号保密部门,历史悠久。 在革命时期,它叫九里铺。 在民国时期,它叫中华镇国卫。 在清朝时期,它由雍正帝创立,与大清第一特务机构粘杆处平级,吸纳了当时天下大批能人异士,被雍正帝钦命为扶龙天罗卫,与粘杆处在明处巩固皇权肃清朝敌不同,扶龙天罗卫专司斩妖除魔诛灭鬼怪之职,以正国祚。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那些至今无法解释的现象就是佐证,只是现今的我们被一面称为科学的墙挡住了那个世界,而张不良从火葬场开始,将正式踏入了这个真正的世界。 而张不良的张家,源自于天师道创始人张道陵一脉,只是与龙虎山同脉不同属,在咸丰年间,张家那代先人主动加入扶龙天罗卫,从此张家每隔一代也就是孙子辈就为其效力,张不良的爷爷,在抗战时期就是九里铺的一员。 这与张不良打小所了解的大相径庭,他爷爷当年投笔从戎,虽然扛枪上过战场,转战南北,被国家授予了几块勋章,奖状也不少,但军旅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勤文化部,并无什么辉煌功勋。退伍之后回到家乡小县城,因为年纪太大也没什么家产,就娶了瞎了一只眼但也算地主闺秀的奶奶,从此在国家分配的岗位上平淡度日,一瓶酒一把花生打发余生,直到张不良出生那年,他患疾而终,享年正好是六十岁。 至于张不良的父亲就更普通了改革开放做了几门子生意,算是白手起家攒了点家业,别说有什么修道的天赋异禀,就连迷信的东西都半点不沾,家里面别说翻出什么道门典籍,连一本老黄历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师道一脉的后人。 再说张不良,小时候戴红领巾,长大了端手机,这二十几年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八字特别硬,摔不死淹不死,当然没那些奇人厉害,连雷也劈不死。要说奇怪那就是经常会做一些梦,见到一些似曾相识的人,去一些根本没去过但很熟悉的地方,除此之外,不知道这辈子从没挂过点滴算不算。 好像张不良爷孙三代人不管是与天师道,还是文化九部都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但命运总有一个交集点,便是张不良如今的绝症。
在曹木兰的故事里,张不良之所以要患绝症,最多只剩一年阳寿,是因为被下了鬼蛊咒,因为张不良确实八字太硬,歹邪之物无法直接害他,所以在他还在娘胎时,此咒施在了张不良的母亲身上。 所以在故事的最后,文化九部找上了他,在火葬场通过超自然的方法将他转魂,那一号和九号火化炉,其实不是真正的火化炉,而是爷爷当年联手几位高人打造用于转魂,另外张不良现在所用的临时之躯,正是爷爷没有使用的最后一副。 灵车飞驰,张不良手上的烟燃了大半,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走出火化楼前的一幕,那是他与唐浅的对话。 “是不是还不相信?” “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磨蹭,这个世界也许正等着你去救。” 这个与唐嫣同姓又差不多同脸的御姐真的有读心术,当时张不良正心念开什么玩笑,还这个世界等着他去救,也太扯了,岂料她当即戳穿,很是认真道:“这不是开玩笑,其实我也怀疑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当你从一号火化炉进去,再从九号火化炉出来,这就是证明!”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你们张家这支怪胎,我想没人能做到转魂了……” 念及于此,张不良将烟头在车门上掐灭,在雪风中火星绚烂。 他望了一眼狐狸眼,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所以转问向曹木兰:“花木兰,什么是鬼蛊咒?” 曹木兰“欸”了一声,扶了下方框眼镜,反驳道:“不良兄,跟你说好几遍了,我叫曹木兰,不是花木兰。” 张不良放下所有思绪,这一刻神情终于放松,但也只是极其轻微的笑,因为他很少笑,甚至于天生不擅长笑,尤其这些年在经历一些事后就更加不会了,这时发觉眼角还有泪痕,趁机擦了擦,回道:“哦,草木兰。” “这是最后一遍,记好了。”曹木兰说完打开笔记本,咬开钢笔盖子,挨到窗边借着夜色在上面快速写了几行字,从火葬场开始她就一直在记录张不良的状态,现在大抵是在写张不良记忆力还未恢复,有待确认。 “那鬼蛊咒是什么?”张不良神色变得格外认真。 “不知道。”曹木兰摇着头回说道,“不过等你回了师门,自然有人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