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阴阳通灵人（上）
羊城第七人民医院，简称精神病院，人称神经病院。 这里四面环山，清幽静僻，在蓝天白云之下又有一片湿地，里面楼阁错落，生态优美，俨然是一处风景名胜，第七人民医院坐落在山脚下，正好与它隔了一条溪。 张不良乍听独孤纯阳念叨，以为要找的姜西雪也在火葬场，不过眼见曹木兰指着这座医院，稍稍宽了心，毕竟去火葬场这种地方，大多数人内心总会感觉压抑，何况是对于躺过火化炉的张不良来说。 跟保安打过了招呼，三人走进第七人民医院，这里不像别的医院那么人来人往，反而像处宁静的疗养院，但高楼里传出的一声哀嚎让张不良瞬间有了不良的预感。 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因为高楼里哀嚎声怪叫声开始此起彼伏，伴随着各种东西的摔砸声，好像这座高楼顷刻要坍塌，楼里面的人正陷入万分惊恐，让人听了发瘆。 不知何时，在保安室门口垃圾桶翻瓶子的独孤纯阳已经站在了张不良身边，全神贯注，眉心那道印子犹如充血般异常赤红，他神色凝重道：“小师叔，你的魂刚封在这副身体上还未魂魄相合，你要收神，不然这些可怜人都要失魂了。” 张不良原本就处于骇然状态，此时听独孤纯阳这么一说更是讶异，这还跟自己有关了？还什么可怜人？ “纯阳，失魂是不是就是失心疯啊，话说你小师叔应该不懂什么是收神。”曹木兰说道，看她神色应该也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给镇住了。 “哦！”独孤纯阳立即放下编织袋，身子挪到张不良面前，两手急急结了好几个印，还真有修道之士的架势，只听他口中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独孤纯阳右手竖着剑指，好像正蓄念不发，口里急道：“小师叔，你低头。” 张不良不假思索俯身向独孤纯阳，就被后者一剑指点在额头，只有一旁的曹木兰看到有隐隐金光没入张不良的额头。 张不良只觉清风拂面毫无特别的感觉，但高楼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独孤纯阳额头渗出几滴汗珠，呼出浊气之余对张不良面露惊叹之色，“小师叔你不愧是修罗，魂力就是厉害！” 张不良对自己身上诸多的未知已经麻木了，只关心问道：“你说楼里的是可怜人？” 独孤纯阳转过身望向高楼，点头道：“是啊，他们从小不是被鬼侵过，就是天生魂残，不能像常人生活，挺可怜的。” 这时曹木兰给了张不良一个浅显易懂的解释：“这里是精神病院。” 张不良听完心中感叹，这个姜西雪在精神病院还真是应景，阴阳通灵人天生能与鬼联系，生活中定然是诡异的存在，被送到这也能理解。这个世界更多的人是宁愿相信科学的，对于一切超自然的东西也竭力用科学去解释，而他张不良已经穿过了这道墙，也就意味着成了不正常人，如果他此时跑到大街上逢人就说自己转魂重生了，保证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神经病。 保安室应该联系了医院的负责人，可能是刚才先去处理发生的紧急状况了，这时候有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朝三人小跑了过来，体型富态一头灰发，半道摘下眼镜擦了擦汗，笑脸迎上道：“几位是社科院的同志吧？” 曹木兰扫了一眼对方的工作证，原来是七院的副院长，此时这位副院长也在打量眼前的三人，要说曹木兰除了年纪轻点，看气质还真像社科院的，只是边上两位就心里嘀咕了，高个子的皮衣皮靴，完全不像国家公务人员，边上另一位就更离谱了，道士头道士衣，还只是个少年，简直乱七八糟，但通知是省厅直接下达的，不会有误。 张不良心里赞叹，文化九部还真有手段，让他们直接成了社科院的人，更让他觉得有趣的是，社科院是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学术机构和研究中心，坚守社会科学的第一阵营，竟然让三个神棍混了进去。 曹木兰也看出了这位副院长的心思，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工作证，上面除了名字“曹可慧”是假的，别的信息想必暂时都能在社科院的系统里查到。 这位副院长也是精于世故之辈，当然不会冒昧的拿过工作证仔细看，蜻蜓点水般扫了一眼后就让开身子表示欢迎，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犹如醍醐灌顶，这三人是特地为那位来的，看起来不对就是对了，尤其那小道士更是在理，他虽然是正经医科大学的教授，在精神病领域颇有建树，但经过这几十年与病患打交道下来，也开始相信某种神秘的存在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附身符就是最好的印证。 有省厅的提前打点，关于姜西雪的出院手续办起来就很简单了，在副院长办公室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三人被安排在医院内的招待所休息。 张不良终于明白曹木兰这一路为什么要先坐动车再坐公交了，因为姜西雪是阴体，喜欢昼伏夜出，每晚八点才会正常醒来，所以来早了果然也是等。 在曹木兰的要求下，副院长为他们安排了工作餐，到了饭点会有人来接待，三人这就各自回房休息，曹木兰一间，张不良师侄俩一间，不过独孤纯阳向曹木兰申请去外面一趟，不为别的就是找个垃圾回收站卖瓶子。 从日本回来后就没有好好歇脚，张不良躺在床上听隔壁曹木兰洗澡的声音睡了过去，当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但独孤纯阳好像还没回来。 走出房间张不良发现曹木兰的房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灯光幽暗，正看到独孤纯阳坐在地上捧着一碗饭狼吞虎咽，曹木兰则正在用笔记本，不是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子，而是电脑。 独孤纯阳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大汗淋漓的样子，嘴上粘了不少饭粒，怕是刚火急火燎赶回来，见了张不良憨笑着喊了声小师叔。 曹木兰盯着屏幕，嘴上说着：“睡那么死，我只好让他们把饭菜送了过来，赶紧吃吧，快到点了。” 张不良没想到自己竟睡了好几个小时，拍拍昏沉的头，可能是因为相互熟了，所以开起了曹木兰的玩笑：“你还会用电脑？我一直以为你是古墓派的。” 曹木兰的脸被屏幕的光映着，她正认真盯着，嘴上回道：“那是因为电脑已经无法证明我存在的意义，所以我喜欢用手写下字，那是我独有的源代码。” 对于曹木兰这句尼采式的装两口，独孤纯阳正自顾自吃着饭压根没听，而张不良在刹那间有种完全听不懂的恍惚，所以曹木兰再说了句浅显易懂的话，“这么说吧，我不敢说我用电脑有多厉害，但只要你随便说出一个在这个世界厉害点的黑客，我都可以介绍你认识。” 张不良再次刷新对眼前这位宅女的印象，其实转念一想，文化九部都是能人异士，宅女怎么会只是宅女，这时候他满心敬重的回了句：“你好，黑客曹木兰。” 张不良这会肚子也饿了，走到独孤纯阳身边就拿碗去盛饭，但发现小脸盆大的饭盆里没多少米饭了，就先给独孤纯阳加了点。 独孤纯阳正嚼着满口饭菜，此刻捧着碗愣了楞神，眼眶忽然有点红，但马上收了情绪含糊说着：“小师叔，这精神病院果然有奇人，你瞧我撞见啥了，嘿嘿，我居然撞见了一个开了天眼的小女孩，不过是个哑巴。” 曹木兰在一边说道：“她叫宫月，如果成年之后这个能力还不丧失，我们会给她一次加入文化九部的机会。” 师侄俩好像没听到曹木兰说话，两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张不良给独孤纯阳夹了一口rou问道：“瓶子卖完了。” 独孤纯阳点点头，放下碗筷从怀里摸出一张二十元，笑道：“就是远了点，来回走了差不多四五十里路。” 独孤纯阳又小心收好这二十元大钞，满心欢喜的继续吃饭，等两人吃饱后，曹木兰将收拾好的密码箱交给张不良，三人走出只有几盏过道灯亮着的招待所，发现外面更是漆黑一片，不止是整个医院，方圆百里感觉在连绵远山的包围下变得阴森。 张不良耳畔响起独孤纯阳初到此地时的那两句话，聚阴锁龙，四气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