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执手此生共偕老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乌云慢慢地笼罩了阿古达木城的夜空，不出一会儿便下起了大暴雨。马车驶到三皇子府门前，停了下来。李长风掀开车帘，扶着姬若水下了马车。饶是门房早已经拿了伞过来，奈何这雨太大，他们两人还是被雨淋湿了。 回到房中，高磊立刻吩咐奴仆打点热水，想让她好好地泡个热水澡。若水身体本就单薄，如此大雨，怕是受不住。 李长风拿起毛巾替她擦拭些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李长风放下了手中的毛巾，看向姬若水，想要跟她说话，却没想看到了一片旖旎的场景。 此时正直六月，衣衫本来就穿得少，姬若水头发散开，曼妙的身躯在湿透的衣裙下若隐若现，李长风喉咙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借着房中的灯光，姬若水终于发现了李长风的异常“长风，你盯着我看干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说罢，伸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 听到姬若水的话，李长风的表情更不自然，于是胡乱叮嘱了两句后，转身就走。 长风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姬若水低下头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儿。她素日听的才子佳人共鸳帐的话本也不少，这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这样的长风实在是少见，姬若水突然很想想逗逗他，于是她便叫住他“长风，要不要一起洗，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他们很小的时候，每逢夏季，长风的母亲就会带着他们俩一起去后山的清潭里游泳，那时候的他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和自己戏水，那样的日子，真的是无忧无虑。幸好，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说出这句话以后，姬若水的脸瞬间红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说出如此轻佻的话，于是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听了姬若水这句话，李长风如临大敌，更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不曾想竟然撞到了门框上去，他摸摸被撞痛的额头，停了下来。 听到声响，姬若水抬起头来，看着这样的长风，她既心疼，有觉得有些好笑。 李长风静静地看着她，笑道“若水，好啊，我们一起洗。” 听到这句话，姬若水终于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长风竟然会如此回答。她爱长风，愿意献出一切，但一起洗澡这种事，的确有些令人害羞。 许是看出来她的窘迫，李长风缓缓道“但不是现在。”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姬若水松了一口气，原来长风也会开玩笑。 书房内，顾若抒看着眼前负手而立李长风，不知道他深夜让李赶把自己请来，究竟是为了何事。但是，他今夜似乎有所不同，除了素日的淡然之色，眸中还带着丝丝喜悦。应该是好事，她松了一口气。 “燕北王妃，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李长风缓缓道“还望王妃莫要推辞。” “你我既是盟友，那么你的事也算得上是我的事。”顾若抒道“三皇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不遗余力。” “今夜，我想和若水成亲。” 听到这个消息，顾若抒并不惊讶，天底下有情人是该终成眷属。她只是淡淡地问道“所以，三皇子想要我怎么帮你？” “若水是皇朝人氏，我想要给她一个皇朝风俗的婚礼。”李长风低声道“虽然此刻，我不能为她铺上十里红妆，但该有的祝福也不能少。王妃，昔日你与燕北王成亲，这些婚俗你一定清楚。” 清楚吗？事实上，关于自己的婚礼，顾若抒的记忆不是很深刻，只记得很累，也记得宋乔那因为沾染了喜悦而显得格外英俊的脸庞。 不过，李长风和姬若水两人之间的爱意，顾若抒看得清清楚楚。那自己装作清楚婚俗，让他们先成了亲也无妨。 相爱的人成亲，可以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那样盛大，也可以一身喜服，一对红烛足矣。只要嫁的是对的人，其他都无关紧要。 “喜服和喜烛还来得及么？”顾若抒缓缓问道。 “刚来北漠时，我就让人备好了。” “既然如此，为何今日才想娶她？” 李长风淡淡道“我本想给若水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现在看来，很难。” “女人要的并不是盛大的婚礼，而是对的人。”顾若抒低声道。若是婚礼盛大，嫁的却不是想嫁之人，又有何意义？ “我知道。”李长风看了顾若抒一眼，道“所以今日，我要娶她。” “三皇子果然是知道把握的人。不过……”顾若抒顿了顿，缓缓道“有一件事我猜想三皇子心中应该是知道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画蛇添足地讲一讲。” “王妃请讲。”能让顾若抒主动开口的事，定然不是小事。 “我看若水姑娘身体单薄，似乎是……中毒之色。”顾若抒道“她这个情况，是不宜受孕的。若是受孕，恐怕会一尸两命。” “我知道。”李长风低声道，眸中却是痛苦之色，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若水何尝会中毒？ “若水不会怀孕，在彻底解毒之前，我不会碰她，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她为妻。” “其实也不一定要这样。”顾若抒淡淡道，“人生本就匆匆，春宵一刻更是值千金。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大事，三皇子倒是可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有一份贺礼，想要赠与三皇子和若水姑娘。”说罢，她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李长风。 李长风接过那个小瓷瓶，一脸疑惑地看着顾若抒，知道她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个瓷瓶里是避孕药丸，每五日服一粒便可保无虞。”顾若抒缓缓道“三皇子大可以放心，这药丸我服用几年，没有任何副作用。” 顾若抒这句话，更让李长风觉得惊讶。她和宋乔的感情，向来就好，怎么会长期服用这样的药丸？ 她知道他的惊讶，淡淡地解释道“这些年，我和宋乔身陷囹圄，不适合要孩子。” “燕北王知道吗？” “知道。”顾若抒低声道“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闻言，李长风倒是有些佩服起来燕北王夫妇，实在是冷静得有些可怕。试问，这世间哪对相爱的人不想生属于两人可爱的孩子，绕膝陪伴？像他们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李长风握紧了那个小瓷瓶，低声道谢，“多谢燕北王妃。” “举手之劳而已。”顾若抒淡淡道，“三皇子，你先让奴仆准备好新房和礼堂，我去帮若水姑娘梳妆。” “好。” 等姬若水沐浴完以后，却见顾若抒带着几名奴仆拿着一套大红色衣服并华丽的头冠走了进来，那分明是皇朝的嫁衣制式，难道……她的心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顾若抒对她笑了笑，道“若水姑娘，三皇子让我来送喜服给你，他会在喜堂等你，一起拜堂成亲。” 拜堂成亲？看来自己没有猜错，姬若水的那忐忑的心尘埃落，只是有极为不真实之感’“今晚？这么快？” 顾若抒点点头，道“就在今晚，难道你不愿意吗？” 她自然是愿意的，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喜服的样式繁琐复杂，姬若水在顾若抒的帮助下终于穿上。这喜服极为合身，李长风倒是有心之人。 铜镜前，姬若水肤如白雪，眸如星辰闪耀，樱唇鲜红似火，双颊绯红，极尽艳丽。她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开来，垂至腰际，宛若瀑布。 顾若抒拿起梳妆盒里的木梳，替她梳起发来。 “若水姑娘，本来成婚之际应该由一位有福气的老阿妈来替你梳头发，然而此时情况有限，所以我代劳了。”顾若抒缓缓道，“我曾多次死里逃生，也算得上好命之人。” “能得王妃亲自帮忙挽发，是我的福分。” “若水姑娘，你一定会幸福的。”顾若抒浅笑道。只要所爱之人，陪在身旁，怎么会不幸福？ 顾若抒不再言语，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替她梳着头，一边念着那亘古不变的话语，“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姬若水怀着满心的喜悦任顾若抒妆扮自己，终于，她可以嫁给自己所爱的人。 当姬若水盖着红盖头，在顾若抒的搀扶下袅袅婷婷来到喜堂时，李长风在看到她那一刹那，眼中满是喜悦的光亮。 眼前这名女子，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彼此知心意，哪怕自己因为父母之间的情事有了心结而多次拒绝于她，但她从来不气馁。依然陪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解语花。谢谢她的从来不放弃，他们才有今日的结果。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妻子，他会用自己的所有去爱她，保护她。 “一拜天地……”两人跪拜天地，愿天为见兮地为证，定不负昔日相思意。 “二拜高堂……”两人对着李长风母亲的灵位，双双跪拜下去。愿母亲泉下有知，赐福白首不相离。 “夫妻对拜……”李长风灿然一笑，先低了头，拜了下去。愿从此执手共偕老，恩爱两不疑。 看着眼前的两人，顾若抒的心里亦是满满的暖意。昔日，自己和宋乔成婚之时亦是如此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