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温柔的妾室
敬事房那里很快来了轿子,赫娅的确也没有力气走出皇宫,一路被送到家里,进门就倒下了,之后发了几日的高烧,连儿子哭闹她都没有力气哄。【】可就在七月二十八,新侧妃如期进门了。而那一****仍在病中,根本无力起身受礼。 泓昀与梁如雨行了礼,因知赫娅病着,便只说:“改日再行礼吧,一家人不必计较那么多。” 如雨自然一切都听泓昀的,她的卧房被安排在北边,比邻泓昀所住的后院,而照规矩这几日泓昀都要在她的卧房住下,泓昀也没有推辞。虽然照皇帝说的没有铺张办喜事,但宗室里的叔侄兄弟们还是会来相贺,故而王府里倒底摆下几桌酒席,却因赫娅不在列,竟是宾主皆欢。泓昀瞧如雨温文尔雅,心里倒也并不厌恶,更何况她是嗣音的堂妹,他不能太委屈她。 梁如雨顶着红盖头在婚房里等着,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地唤她主子,而刚才泓昀对她又那么温和,心里正是喜滋滋地想着外头酒席该散了,突然有丫头跑来,语气尴尬地说:“王妃那里要见主子,说这会儿就过去。” 梁如雨心里一颤,定了定神说:“是啊,本就该去请安的。”于是由喜娘搀扶,顶着红盖头过去。 正屋里赫娅已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厚厚的脂粉掩盖她的病容,但毕竟大病一场且未痊愈,整个人都瘦了几圈,脸上更是颧骨耸立,便又多了几分戾气。 如雨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可才起身,却听王妃病恹恹地对旁边的人说:“你们都退下吧,我和你们梁主子有话说。” 一时屋子里静了,如雨只觉得忐忑不安,袖子下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攒了拳头。 “你放心,我还剩半条命没工夫来折腾你,你也听说过定康亲王府里的故事吧,那位正妃主子把定康亲王的新人打得半死,结果亲王剁了她下人的手臂。我看我若这会子拿家法给你来个下马威,王爷他也会立刻拿剑指着我的。”赫娅气息恹恹,说话却依旧半句都不饶人。 梁如雨虽没有接话,但也不曾露出怯懦的模样,皇后对她说过“你是钦封的侧妃,不是侍妾奴才,你要懂得自己的尊贵”,所以她才会对夏菡说,她愿意在礼数上敬着赫娅,礼数之外她不会随意屈服。 “你晓得为什么吗?”赫娅冷笑。 梁如雨依旧静默,但摇了摇头。 “因为你姓梁啊。”赫娅笑得鬼魅,竟是带着满满的得意。 梁如雨不解,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可隔着红盖头她看不清赫娅的脸,也因看不清,更觉得不安。 之后她出乎下人们的意料全身而退,回到婚房后不久外头的宴席也散了,泓昀微醺归来,在喜娘的指引下掀开了如雨的盖头。新娘是如斯美丽,冲自己甜而羞赧地一笑,眸子里温和的目光,仿佛似曾相识。 泓昀想起来自己和赫娅大婚那晚,赫娅是自己掀的盖头,如此就好像少了夫妻间打破隔阂的举动,直直地互相面对,仿佛彼此猛地闯入对方的世界,于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好感。 喜娘又端来合卺酒,两人照规矩做完所有的礼节,泓昀有些累得靠在了床上,如雨自己脱了喜服,去绞了一把冷帕子给泓昀擦脸,冰冷的感觉激醒了他,便眯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梁如雨。”他带着姓氏唤她的名字,心里头荡起微妙的感觉。 “是。”如雨轻声应,嘴角的笑依旧那么温和,她怯怯地伸手来解开泓昀的扣子,心里突突地跳着,红晕迅速染满了整张脸,更加显出羞花闭月的美丽。 泓昀一把将她拉到面前,贴得极近得看她的脸颊,她的肌肤是那么细腻,即便如此近的距离,已然美如白玉。淡淡的脂粉香带着诱人的气息沁入鼻尖,他不由自主地吻上她的脸颊,随后一路滑到肩颈,忽而大手一伸扯开了她的衣襟。 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并不丰满却也娇俏的胸脯隐在红色小衣下,这年轻美妙的身体充满着诱惑,泓昀轻然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带着几分醉意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陷入进去。 蜕变的疼痛让如雨落下了眼泪,可是身上那个男人是她的天,她不能抗拒他任何的要求,今日如此,未来亦是如此,他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她要为他也为自己好好活着。 正妃说的那些话她不是不信,只是那些仅仅只是话语了,而现实却是她成了泓昀的妻子,所以她不要像赫娅那样为往事和几句话活着,她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泓昀的心里可以装着别人,但也可以容得下她。她是梁如雨,不是梁嗣音。 “如雨。”泓昀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捧起她的脸颊亲吻,更温和地问,“弄疼你了吗?” 梁如雨泪如泉涌,窝进他的怀里呢喃:“没有……如雨不疼。” 第二天,病中的赫娅正吃着药,被她派去打听新人那里情况的小丫头回来禀报说:“王爷才刚带着新主子出门了,今日贤王府娶世子妃。” 赫娅一口药呛住,咳了大半日才缓过来,脸上的凶戾之气将一干人都唬住,果然不久她便发作,咆哮着叫所有人都滚,众人才离屋子便听到她的哭声,竟也十分凄惨。 一个丫头忍不住说:“她也可怜,偏偏这时候病了,想折腾那新主子都不成。嫁过来竟是没有一件称心的事,京城里也半个亲人也没有,出了什么事上头都是偏着王爷,叫她找谁去依靠。”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即便有心可怜她,可这个人张牙舞爪又叫谁敢亲近,四散了去,只让赫娅一个人在屋里哭泣。 这一边,贤王府里人来人往沸反盈天,因是晏璘做新翁,彦琛不似约束儿子那边,而是大大的赏赐颁下来,皇后贵妃们又赏了孙夏菡诸多嫁妆,一路从宫里抬出来,浩浩荡荡风光无限。 晏珅见泓昀身边带了新人,众人围着他道喜时,脸上还露出几分羞涩腼腆,竟是十分欢喜。而那梁如雨举止优雅、大方得体,十足王府女主人该有的姿态。不免对晏璘道:“皇嫂那么做,竟是好事。” “你别高兴得太早,府里那个正病着呢,等她养好了不定要闹什么出来。”晏璘却摇摇头,并不乐观,忽而问道:“周桃呢?怎么不见出来喝酒?” 晏珅尴尬地一笑说:“她身子不爽,且又怕生人,那么多人在,别吓着他。” 晏璘又是摇头说:“你这样可不行,众人瞧在眼里看着,传出去你那几个家里不是更加有话说了?她不懂你也该教教她。” 晏珅饮了杯中酒,笑道:“不碍的,她乐意就好。” 婚房里,丫头们拥簇着梁如雨过来,孙夏菡一袭喜服端坐床上,见她来了忙起身道一声“嫂嫂”,如雨乐不可支,忙道,“前日还叫我meimei,这会子倒成嫂嫂了,且往后一辈子都是嫂嫂,到底我占了便宜。” 女眷们皆笑,亦觉得和郡王的新人是可亲可爱的,夏菡见如雨心情甚好,待众人散去后便问:“王爷待你好吧。” 梁如雨满面春风,得意道:“自然是好的。” 见如雨过得好,孙夏菡自然是开心的,她也新做人妇,就算是图个吉利也是好的,之后二人说些闺阁私房话,叫夏菡听得面红耳赤,如雨嗔笑她:“傻子,你怕什么,总有那么一回的。” 夏菡羞赧不已,娇滴滴不敢说话,不久外头有人来催,是泓昀那里找如雨要回府了。这又叫她得意几分,临别时还对夏菡说:“咱们可要过得好才是,你别害怕,世子他会心疼你的。” 夏菡红透了脸,驱赶着叫她离去。而泓昕本就是温和儒雅的少年郎,因听过夏菡不少故事,对这个直率爽气的女子也充满好奇,酒宴散后入得洞房,一切规矩礼仪作罢,众人散去,**一夜对娇妻亦是诸多体贴。夏菡这才知道,如雨所言一点不假,自此心有所属,只一心一意要同泓昕白首偕老。 翌日拜见公婆家眷,夏菡的得体大方温柔可爱,也叫晏璘夫妇俩很是满意,云葭等几个女孩儿也欢喜这个新嫂嫂,缠着便要去玩耍。叶容敏却道:“泓昕你先带菡儿去西院见过你十四叔。” 泓昕领命,带着妻子往晏珅这里来,彼时宿醉的晏珅才醒不久,正穿戴衣裳,小俩口便在门外等着了。周桃端着水盆正要出来,见两人手牵手笑如蜜糖,你侬我侬那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头竟是十分感慨。犹记得与晏珅婚后那段岁月,也是如此甜蜜,可现在为什么却变了呢? “婶婶。”泓昕见周桃出来,忙行礼,又拉了夏菡说,“这是十四婶婶。” “婶婶有礼,侄媳给婶婶请安。”夏菡娇滴滴地行礼来,周桃那里因端着水盆,竟有些局促,廊下小丫头忙过来接过去,她才欠身道,“世子妃有礼,你十四叔还在洗漱,要你们等会儿了。” “不碍的,婶婶请便吧。”泓昕乐呵呵地,又忍不住瞧一眼夏菡,谁知夏菡也来看他,小俩口四目相对后均甜蜜而尴尬地笑起来,周桃看在眼里,连自己都跟着觉得幸福。 回房来,晏珅已穿戴整齐,她上来替他理一理衣襟,笑道:“世子和世子妃郎才女貌,真是太登对了,瞧着她们我都高兴。” 晏珅也欢喜,忙笑着喊他们进来,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周桃将准备好的礼送上,夏菡好奇地看了几眼周桃,泓昕便嗔她:“这么这样看婶婶?真没礼貌。” 晏珅嗔泓昕:“才做新郎官就充大人教训媳妇儿了,她瞧瞧你婶婶怎么了?” 泓昕憨笑,夏菡亦娇羞一片没有说话。后来夫妻俩从西院出来,她才对丈夫道:“在宫里就听过婶婶的故事,心想那么坚强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原来竟和我一样的个头,那将来我也要那么坚强才好。” 泓昕噗得笑出声,嘲笑她说:“你可是我的正室夫人,除了娘亲谁敢打你,怎么傻乎乎的想这些。”
二人甜言蜜语自不必多提,梁嗣音总算促成一桩好姻缘。而这一边和郡王府里,正是泓昀与如雨婚后第三日,两人一早起身打点,赶着要进宫向帝后及贤妃请安。如雨正替泓昀束腰带,忽而有小丫头来说:“主子病重得厉害,王爷请太医来瞧瞧吧。” “怎么又病重了?”泓昀皱眉。 丫头忙支支吾吾将昨天赫娅哭了一整日的事情说了,梁如雨听罢皱眉对泓昀道:“我就不该出去,该留在家里照顾jiejie才对,人一生病就会想家,jiejie孤身在这里,身边若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更可怜了。王爷不要担心,往后我会照顾好jiejie的。” 泓昀倍感安慰,便叫丫头照看好赫娅,随即带着如雨进宫去,路上却还是对她说,能不去招惹赫娅就别与她太亲近。 进了宫,皇帝自然是不见他们的,只是让方永禄带了话到皇后这里,正逢各宫前来定省,梁如雨一并向所有人行了礼,唯独符望阁那位因安胎而未到场。但泓昀生母是四妃,梁嗣音只是淑媛,倒没有必要特特过去行礼,众人不提,便作罢了。 梁如雨很是落落大方,因皆是女眷泓昀不方便说话,她便把赫娅病重想请位太医出去看看的事说了,又提要早些告辞回去照顾jiejie,众人自然称赞她稳重得体,容澜便让御医馆派出太医,也早早叫他们回去了。 小两口才走,年筱苒就笑道:“那会子三殿下带赫娅进宫请安,却不是这光景的,今儿瞧他脸上红光满面的,竟是换一个人似的。”转身对李子怡似笑非笑道,“恭喜jiejie了。” 贤妃心里本就得意欢喜,故而懒得去推敲年氏的诚意,但转念又惦记承垚,便对容澜说:“那孩子病成这样,如何能照顾承垚,臣妾想把垚儿接进宫来照看几日,娘娘看是否妥当。” 本来这样的事不必总过问皇后,但贤妃因上次皇帝的警告后就变得有些做作,容澜本懒得搭理她,此刻便道:“既然如雨新进府,正是用她的时候,想必她能事事妥帖,你何必插手?如今昀儿妻妾皆有,你该放手就放手,他们好的时候你叫抱了承垚来玩是好事。这会子忙乱你去做好人,却不知道孩子们心里要怎么想?岂不是枉费你的好心。” 李子怡被皇后如此抢白,心里很是悻悻,口是心非地答应着,将目光避开众人。之后散了,年筱苒与舒宁一路回去,提到梁如雨,年氏叹:“我不过好奇把她弄进来瞧瞧,谁晓得成全了她做侧妃,她和梁淑媛根本就是不同的人,你瞧她多会做人说话,不撒娇也不卖乖,平平淡淡地就把话说到人心里去,嘴里没有半个字是浪费的。” 舒宁笑道:“也算是缘分吧,一环扣一环都定下了。会做人也不是坏事,她若能让三殿下过得比从前好,也算是造化。” 年氏忽又道:“听说昨夜梁淑媛害喜厉害,连夜宣了太医瞧,我这里过去她又要行礼什么的麻烦得很,你过去瞧瞧吧。为了敦敏夫人的事,我瞧见她就提心吊胆的。” “早就派人过去问过了,宣太医是淑慎大惊小怪,没什么事呢。”舒宁笑语,但还是说,“本就答应暄儿今日带他过去的。” 年筱苒那里略安心几分,不过仍幽幽地说一句:“隐隐觉得敦敏夫人的事没那么简单,皇上那里竟是不打算查了?” 舒宁不语,继而回到景阳宫,略歇息片刻,便抱了泓暄去看嗣音,她那里果然是没什么大事,除了精神懒懒的,一切安好。 两人聊到梁如雨,她能有这些表现嗣音一早就猜到了,说她梁嗣音性格乖僻也好、对人有偏见也罢,总之第一眼在宫道上瞧见这个孩子,就觉得她绝非泛泛之辈,若给她一片天地必能有所作为,而她的作为能否在正道上,就不得而知了。 舒宁道:“您说和郡王妃会不会告诉她一些没必要的话?” 嗣音纤眉微微一耸,冷声道:“说了又如何,梁如雨不会那么固执那么笨,浩尔谷赫娅她明明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有心拉她一把,她都会推开的。” 正说着,初龄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摇摇晃晃跑过来一头扑进舒宁怀里,因父皇再三关照她现在不可以纠缠娘亲,初龄记得牢牢的,平日撒娇也有了分寸,此刻不知怎么了,窝在舒宁怀里嗯嗯呀呀。 泓暄撅着嘴跟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瘪着嘴也要哭的样子。 舒宁抱了初龄亲了又亲,问她怎么了,初龄当然不会讲话,就是指指泓暄而后满面委屈。舒宁便问泓暄:“你欺负meimei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