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006章 摇头
天气晴朗，阳光格外温暖。 皮尔洛图，扎尔达男爵的第二个儿子，自懂事起从附近农民的言语以及父母既爱又恨的眼神中得知自己并没有家族十几亩领地的继承权，幸运的是，他拥有一份并不出众的魔法天赋，因而加入希第波斯郡的魔法工会，可是由于没有家族背景、足够的财力以及出色的人际交流沟通能力，在魔法工会只是个若有若无且备受排挤打压的三流角色，一气之下，他愤然摘掉胸前的3阶丁香花徽章，彻底脱离希第波斯魔法工会。 离开之后的生活，皮尔洛图固然颓废，却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终而在某个傍晚决定选择魔画师作为自己的职业，自由自在的游荡在鹿特丹港的大街小巷，田野村落，没有什么忧愁，所以他的画作中总是少不了一些明媚的色彩，同时又让人感觉不到鲜艳，清新自然。或许，这就是郎宁选择他的理由。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皮尔洛图再次仔细清点了一下所有的涂料以及可能用到的魔法试剂，如水清姸草研磨而成的“水清墨”以及三尖桦星树树皮炼制的“琥珀泪”，没有缺漏，可以开始动笔，按照之前与撒克逊少爷商量的结果，他的这幅画将以暇多丽庄园西部的大海与天空为主背景，不仅要展现出大海的浪花，还要表现出天空中朵朵白云的变换，至于人物的姿态究竟该怎么样，到时具体再说，值得一提的是这幅画中必须要有亚撒，这也是撒克逊最坚决的要求。然而，对于皮尔洛图来说，大海中的浪花与天空的白云这并没有太大的难度，毕竟在之前，他已经为贵族画过类似的画。 撒克逊与亚撒该以何种姿态活跃在画面之上？ 皮尔洛图盯着三角画架上的尼古丁胶画布，紧锁眉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此时，撒克逊与亚撒正坐在海岸边的一整块凸起的石头上，亚撒的右脚搭着左脚向前伸，脚后跟着地，脚尖翘起，眼睛盯着地面，一只蚂蚁在寻觅食物，弓着身体，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腹部；撒克逊的左手搭在亚撒的右肩膀，之前偶尔还挠挠其金发，嘴里咀嚼着一根杂草的茎，眼神微微眯着，大概是因为阳光有些刺眼，注视着波澜起伏的大海，海风撩起其黑发。 皮尔洛图忽然抬起头，脑海中赫然闪现一丝灵光。 毫不犹豫，皮尔洛图拿起画笔沾了沾马利牌的涂料，随即又放下，换上一支中号的羊毛画笔，之前他已经在画布画上一层能够强烈支持将来的油画薄膜的画底，因为这样才能使最终的油画色彩饱满。 一小滩浓艳的涂料猛然出现在画布的中间偏上的位置，并且皮尔洛图手中画笔不断的向下一拉，紧接着又换上一支小号的羊毛水粉笔，手指在画布上不断游走，勾起一些令人摸不着边的线条。随着画笔的不断变换，皮尔洛图沉浸构建画布上的新世界之中，手指的动作娴熟飞快，没有丝毫凝滞，偶尔停下来的时候，眼神在早先布置在画布四周的镜子上扫几眼后，略微沉思后，便又继续。 在欧迪亚大陆，魔画师作为一种稀罕的新兴职业，目前并没有固定的条条框框，一般而言，都是按照先将油画中不需要动态效果的部分先画出大概，然后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给画面中必要的部分增添魔法符文使其“动”起来。这步，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相当困难，魔画师首先脑海中必须明白要形成如何的动态效果，比如人物是微笑还是轻轻挥手，其次选用何种魔法符文才能达到这种效果，而后接下来还要考验魔画师的耐心。 亚撒耳朵竖起，放佛听到了皮尔洛图挥动画笔的声音，右手中指轻轻颤动着。 撒克逊吐掉了口中的草茎，想重新找根叼在嘴里，尽管这种行为在那本厚重的《贵族必知的1250个细节》一书中，是一种没有丝毫绅士风度的行为，但撒克逊依然乐不此彼，猛然回过头，发现皮尔洛图正在全神贯注地画画，尤其是从侧脸看，脸颊微微凸出，下巴上冒出细小胡须，眼神专注。难道绘画也如此有魅力？撒克逊的心头有些疑惑，不知是否应该打扰他。 “抱歉，尊贵的撒克逊少爷！”皮尔洛图慢慢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右手托着腮帮，左手转着画笔，盯着初步完成的画布思考着有没有疏忽之处，回过神的时候蓦然发觉撒克逊正观察着他，诚挚地说道，“刚才是我太过入神，忽视了您的存在，对不起。” “皮尔洛图阁下的敬业，是我的幸运。”撒克逊温和一笑，稚嫩的脸庞上那对眼睛十分迷人，一只手撑地摇晃着站了起来，“皮尔洛图阁下，请继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站在一旁观看。” “这个没有问题，因为现在我已经完成了初稿，等到色彩干透才能继续。”皮尔洛图身体微微向前倾着，目光平和地注视着撒克逊，谦逊有礼地答道。 撒克逊走到画布的左右，四面镜子非常独特，用途也各异，其中一面是普通的镜子，可以反过来发现毛病和错处，一面是背面涂黑的镜子，帮助归纳概括出画作的柔和度，一面是缩小镜，可以观察整体的布局，一面是凸面镜，方便魔画师及时了解画布的色彩变化，诚恳地说道，“您能向我大概讲解一下您所画的东西吗？我想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 “非常荣幸。”皮尔洛图表情放松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整个画布的中心是大海与天空的交汇处，也即是这个亮点，往上是天空与白云，往前便是您和亚撒。关于大海，我待会会使用魔法构纹使其能够形成一波波可以流动的浪潮，而且我最近发明了一种新的魔法试剂‘仙野迷踪’，它随着温度的变化而使画布上的色彩产生相应的变化，我目前可以用它达到昼夜变化的效果。” “不错。”撒克逊认真听完皮尔洛图的介绍，语气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先前他已经说过想要完成一幅油画时间、材料，绘画技巧以及灵感，都必不可少，如今他似乎什么都不缺。 “谢谢撒克逊少爷的夸奖。”皮尔洛图躬身说道，或许对盎格鲁家族荣耀的敬畏此时都转移到了眼前这位七岁的孩童身上，挑剔苛求完美，是大贵族继承人抹不去的标签，看来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亚撒抬起头，注意到海面上蹿出一条青色的大鱼，忽地站了起来，朝着它的方向冲去。 “咦？”撒克逊顺着亚撒的目光眺望着大海，发现了那条青鱼，大概三米多长，鱼肚泛白，头部略大。 皮尔洛图疑惑，这么大一条青鱼似乎从来没有在鹿特丹港附近海域出现过，按照渔民们的说法，青鱼rou细嫩鲜美，适宜脾胃虚弱，气血不足，营养不良之人食用。正思虑间，他眼睛睁大，表情颇为惊讶，小亚撒，怎么居然一头扎入大海中，彻底没了身影：“这……” 撒克逊面带微笑，与皮尔洛图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可以稍微等下，很快就会有结果，我相信亚撒不会让人失望的。” 一名孩童跳进凶险的大海会没事吗？皮尔洛图困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忧虑，联想到刚才亚撒在沙滩上健步如飞的身影，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带来一个惊喜？ 半个小时以后，亚撒在波浪间露出了一个头，脸上似乎还挂着灿烂天真的微笑，随即又沉了下去。 撒克逊收留亚撒的时候，就发现他的体质不一般，不畏惧寒冷与炎热，从来也没有生过病，而且力气很大，可以抵得上一名正常的12阶骑士。神祇在为你关上一扇门时，必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或许就是神祇对亚撒不能说话的补偿。 “这怎么可能？”皮尔洛图吃惊不小，因为他发现亚撒正在与那条青鱼在进行搏斗并且似乎占据了上风。 没有多久，亚撒再次浮出了海面，只不过这次似乎驯服了那条青鱼，骑在它背上，一只手抓着鱼的背鳍，一只手兴奋地朝着海岸挥舞着。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皮尔洛图绝对不相信一个小孩居然能够完成这一幕“奇迹”，随后跟着撒克逊来到了海岸边，再次被震撼了一把，亚撒从鱼背上跳了下来，大青鱼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尾巴轻轻摇摆着，不敢游走。 亚撒奔跑到撒克逊的身边，右手中指与无名指不停地颤抖着，像似在向撒克逊禀报这条青鱼居然不听他的话，竟然想要吃他，在他狠狠“教训”它一顿后，它便愿意随他摆布。 撒克逊微微一笑，真心真意的赞赏道，“亚撒，你可真厉害！” 亚撒挠了挠头，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要不，我们今天中午吃了它？”撒克逊建议道。 亚撒猛地摇了摇头，手指再次颤抖着，在撒克逊面前比划着什么。 “什么？”撒克逊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远处的青鱼还在轻轻摆着尾巴，徘徊在原地，“它说它不好吃！？” 皮尔洛图嘴巴微微张开，惊讶万分：难道亚撒能够与这条大青鱼交流？ 如此小小年纪，太可怕的召唤师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