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新兵的集训（五）
到了夜晚，除了营房里轮流值夜的战友，大家已经安眠，银白色的月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在营房的地面形成拉长矩形的光斑，宋离仰躺在床上，望着一处屋顶出神。 调到宋离上铺的斯坦利睡得极为香甜，间或发出几句梦中的呓语，也是关于吃的事情。 想着白天的女少校，宋离夜不能寐，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失眠了。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或者说这个女军官长得像谁，但是由于看过的时间实在久远，他对于之前的记忆又没有花费时间整理过，以至于宋离一时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由于练气的境界已经晋升至凝气中期，宋离每天即便不睡觉也能够精神抖擞，因上铺的斯坦利翻身的缘故，他收回视线，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地盯着上铺的床板，识海之中则对他的记忆进行了有序的整理，半晌之后，正当宋离想到一点线索的时候…… 整个营房响起了一片咚咚的声响，宋离扭头看了一下，发觉营房里的大部分人都悄然起来了，他们拿着分发的白毛巾和长方体的香皂，用毛巾将香皂一裹制成简易版“锤子”，迅速来到宋离的床边，其中的十个人分别抓住斯坦利的手脚，一人用一条毛巾勒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太大的声响，大家轮流用这种“锤子”一人一下将斯坦利打了一顿。 即将完了的时候，波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对宋离低声喊道：“尼奥，你要不要来一下？” 波诺背对着窗户，面上的表情晦暗难明，不过以宋离的视力，他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波诺嘴角边上勾起的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对于斯坦利，宋离认为他会成为自己来到美国之后的第一个好朋友，他自然是珍惜的。至于此次为什么不帮助他阻止别人的殴打，主要是宋离基于不想斯坦利因为反抗而被大家所排挤的考虑，最重要的是这种殴打不会太过于严重，而宋离也想送点礼物给斯坦利，但他又怕别人看出来，所以正好趁着这次群殴进行，可以起到很好的遮蔽作用。 宋离先是假装犹疑几秒，然后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他快速地包裹上肥皂，对着斯坦利的肚子连续锤了三四次，充分表现出了一个上等兵对于被自己辅导的劣等士兵的极大厌恶。不过在捶打的时候，宋离隐蔽地将一大股元气送进了斯坦利的经脉之中。 在宋离佯装动手打斯坦利的时候，他原本剧烈的躲闪动作一下听了下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宋离能够听出他的悲伤，但他现在不想作任何解释，以后或许会找个机会再告诉斯坦利，宋离相信斯坦利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一定能够明白他的苦衷。 ……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宋离发现斯坦利整个人显得异常沉默，眼神呆滞，但是教官教导的任何动作他却能一丝不苟的做下来，不知道是宋离送进他身体的那股元气的功劳还是因为如今的斯坦利心丧若死的缘故。 今天下午又要进行射击训练，中午吃罢饭之后，大家正在营房之中擦枪，宋离与斯坦利挨着坐着，在擦拭的过程中，宋离听到斯坦利在喃喃自语：“我的依莲，只有你对我最好……” 宋离想不到昨天晚上自己的举动对斯坦利的伤害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现在精神出了问题，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宋离只能忍着安慰的冲动，慢慢地去寻找机会。 下午在卧姿依托沙袋射击的时候，斯坦利射出了比较好的成绩，获得了高级教育班长布莱特射击上士的欣慰夸赞：“斯坦利，你终于发现自己的特长了，很不错，请继续努力！” 拍了拍斯坦利的肩膀，布莱特转身离开，他没有注意到斯坦利转头望向他背影时的憎恨目光，宋离却瞧得一清二楚。 …… 在训练课程即将完毕的时候，那一晚轮到宋离巡夜，他拿着一支黑色的皮质手电筒踩着水银泄地似的月光一圈圈巡逻着。突然，宋离听到营房公共卫生间里传出了一阵响动，他拿着手电，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斯坦利坐在一个马桶盖上，正眼神呆滞地往弹匣里装子弹，黄澄澄的子弹在手电炽白光芒的照耀下闪烁着一阵黄光，宋离心里咯噔一下，大致明白了斯坦利的打算。 他这会儿顾不得危险，身子一晃，出现在斯坦利的身侧，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喝道：“斯坦利，你想干嘛？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斯坦利红着眼睛盯了宋离一下，使劲儿将宋离的手扳开，可惜宋离的手劲儿奇大，他努力了很久也没有效果，一瞬间整个人颓丧起来。 “斯坦利，你在怪我跟着他们一起用肥皂捶击你吗？”宋离将手伸进迷彩，从中掏出一盒还未开封的红封万宝路，慢条斯理地撕开递给他一根，自己点燃之后将打火机扔给他。 斯坦利如今的状态令他完全没有询问宋离在军营怎么搞到香烟的欲望，他木然接过，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什么话也不说。 “你以为我那天晚上是打你？” 宋离盘腿坐在地上，嘴巴里叼着香烟，在烟气的熏绕下，双眼眯成一条缝，呆呆瞧着厕所墙上的一排窗户。 “尼…恩，你…你还要骗我吗？” 斯坦利蓦然抬头，咬牙切齿地质问宋离。 没有多说话，宋离右手握拳，快速地在斯坦利的胸前不轻不重地击打了几下，他掐着烟蒂，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受到皮肤下面有道热流？” 斯坦利没有说话，只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是中国的中医技术，也是练中国Kungfu的根本。那个夜晚，在大家的注视下我无从选择，而且我正好想找个时间为你的身体补充一下能量，免得你进行训练的时候掉队，所以才捶了你几下——不然你以为我和你之间的友情是假的吗？” 宋离故作深沉，口中大吹法螺，反正骗死人不用偿命，更何况为斯坦利输入元气确实对他身体素质的提高有极大的好处，宋离骗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斯坦利激动起来，他将手中的弹夹一扔，一个熊抱将宋离抱住，声音哽咽：“尼奥，我…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宋离一手抄起即将掉在地上的弹夹，在斯坦利圆润的后背拍了拍，玩笑道：“斯坦利，我喜欢的是杰西卡，可不是基佬，你搂得太紧了，快松开……” “嘿嘿嘿……”斯坦利傻笑着，脸上再次出现乐观的笑容。 “把弹夹里的子弹拿出来，免得危险！”宋离将弹夹递给斯坦利，想了一会儿，安慰道，“其实，我是蛮理解布莱特上士的，斯坦利！” 顿了顿，宋离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们海军陆战队参加的任务大多在海外，遇到危险的可能非常大。现在布莱特上士对我们要求那么严格，有时候甚至是用侮辱得极强的单词形容我们，无非是激发我们不服输的精神罢了，最终我们学会本领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你说是不是？” 斯坦利在这个时候全身都放松下来，他附和道：“好吧，尼奥，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斯坦利，你应该区分侮辱人背后的动机。”宋离轻叹了一口气，“布莱特教官之所以对我们这样，于他来讲没什么坏心，他只是通过他的方式让我们印象深刻地记住他教导给我们的战场杀敌之术与自保之术……” “尼恩，你真的这样想吗？咳咳咳……” 可能是不经常抽烟，斯坦利说完话之后，抽到第二口的时候，被呛得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卫生间里回响着。 宋离听见，赶紧用神识隐秘地布了一个隔绝声音传播的微型阵法——绝音阵，以免住在对门的教育班长听到声音，宋离可不想因抽烟的事情受到惩罚，也不想因为擅自离岗而被惩处，而且斯坦利偷偷将子弹带回营房，也是严重违规的，更何况他还打算用来报复战友和教官，虽然最终被宋离成功阻止。 “当然啦，不这样想还能怎么办？唉——！”宋离轻叹了一口气，屈指将香烟从厕所的玻璃百叶窗弹出，“斯坦利，后天的野外生存训练和我一个组吧，我会帮助你的。” “尼…奥，我…我怕我会连累你的毕业成绩，你知道我太胖，走不快的……” “不要有心理负担，朋友之间如果计较这些，那大家就不是朋友了。——不要忘记了，我还要用中医帮你增加体力，这样的话，今后你也能身轻如燕的。” 宋离从地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拍了拍屁、股，随手解除绝音阵，在出去厕所前，低声嘱咐：“一会儿悄悄回床上睡觉去，我先去巡视了。” …… 第二天 随着起床号的响起，第3019排的海军陆战队新兵洗漱完毕之后，立刻在布莱特上士的带领下，沿着固定的跑道跑步。 布莱特上士念了一句跑步歌，要求大家跟着念一句。 “我喜欢为山姆大叔工作！” “我喜欢为山姆大叔工作！” “让我知道我究竟是谁！” “让我知道我究竟是谁” “1——2——3——4，美国海军陆战队！” “1——2——3——4，美国海军陆战队！” “1——2——3——4，我爱这个海军陆战队！” “1——2——3——4，我爱这个海军陆战队！” “你的、我的、大家的海军陆战队！” “你的、我的、大家的海军陆战队！” …… 杰西卡的办公室，布莱特上士端立在杰西卡的桌子前面，昂首挺胸，器宇轩昂。 站在窗户前面，杰西卡背对着布莱特，犹豫了半晌，她直接命令着：“布莱特上士，在接下来的沙漠和丛林生存训练之中，我希望被编入尼恩那一个小组。——当然，我只会成为一个组员，而不是组长，你明白么？” “是，长官！” “这样，今年的生存训练，男女兵混编吧，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你说呢，布莱特上士？” “明白，长官！” “嗯，你下去吧……” 杰西卡心神有些疲乏，她伸出纤指揉了揉眉心，拿起办公桌上布莱特刚送过来的关于尼恩训练成绩的表单仔细看了起来：“想不到这个混蛋成绩居然这么好，看着瘦瘦小小的……” 话说到一半，杰西卡省起FBI反间谍小组在对自己进行简单培训之时讲的话，她赶紧停下。既然要接近他，那就不能对他有反感的情绪，这可是对卧底人员的第一项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