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场外援助与辩论的乌龙
(这一章文言文有点多,就是小小地讨论一下技艺与道德之间的关系。并不涉及儒家和道家这两者的分辨。大家可以稍微了解一下袁枚这个清末才子~~) ……………………………… 辩论开始,要是老赵在我该托他去给我买二斤瓜子,不然看着多没劲啊。我耐心不是很好,我那二师弟什么德行大家也知道,我没听多久就心不在焉了。 薛鱼寿率先发难:“何为道?” 我愣了,这家伙不安套路出牌啊,直接就是这么高难度的问题,谁能答得上来啊? 你直接问康德什么是美?他能说出来吗? 你直接问海德格涅什么是存在,他能说的出来吗?《存在与时间》那么厚一本书,一大半说的就是没有人能够说明什么是存在好不好。 在场的诸位老头也都看向我师弟。 我师弟果然有武当山鸡贼传统,直接套用《道经》:“道可道,非常道。所以为道者,忘乎周身,是以得存者焉。” 我头大了,这种话听着实在是让人头疼。 我看到狗蛋飞到了我头顶,挥挥手把狗蛋给招呼了下来。 狗蛋扶摇而落,趴在了我腿上,我开始给他巴拉着抓虱子。这一举动成功抢镜。 伊云生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也懒得理会他们,这辩论实在是没意思,你要讨论讨论《奇葩说》里面的东西我还能装装小资凑合着听,但是讨论这种干巴巴的东西,我真是听不下去。 论道持续了一整天,狗蛋身上一个虱子也没有,我已经给他数了三遍的羽毛,整个人昏昏欲睡。 正要点头做梦见周公,突然间场上掌声大作。 笛丘满脸笑容,显然刚刚辩论占了上风。 只见薛鱼寿毫不气馁,摇头说道:“忘乎周身,焉以有存。人当得其根本,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笛丘说道:“人本于地,地本于天,天本于自然。所以天下者,皆本也,所以周身者皆道所生也。而大道冥冥,去其形方得其神,故而去其本方可得其道。” 薛鱼寿语塞,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伊云生这时候站了起来,说道:“昔闻淮南居士颜自知者,本一炊事,而庆于其本于炊。心无外物,本得道,所以道者,本而生也。” 颜自知微微一笑,他没想到自己的故事竟然被白衣圣人给论进去了,这以后肯定能入道藏了。 笛丘不言,看向我。 颜自知看向我,有个女的也看我。 石玉树也幸灾乐祸地看向我。 …… 这难不成就是护道?这分明就是场外求助嘛! 我懂个狗蛋呀你们看我? 伊云生也看向我。 我只好站起来了。 使劲地回忆,你讲了个颜自知,我讲啥? 那年高考题好像有一篇袁枚的文章,叫啥来着。 我努力回忆着,大家以为我在苦思冥想,都不出声,静静看着我,我亚历山大。 好,终于想起来,袁枚好像给一个医生写过墓志铭,也道道道地叨叨叨,我就改个名字乱背吧: “苏州一大夫曰瓢先生者,医之不朽者也。高年不禄。仆方思辑其梗概以永其人,而不意其子孙所托墓志无一字及医,反录其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呜呼!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朽矣!天生一不朽之人,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处,此吾所为悁悁而悲也。夫所谓不朽者,非必周、孔而后不朽也。曹兵象之剑,方央之符,俞跗之医,皆可以不朽也。使必待周、孔而后可以不朽,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孔哉!” 伊云生黑了脸,我没有意识到我不敬周文王《周易》孔子《论语》的行为犯了儒家的忌讳。伊云生道:“所谓瓢先生者,所以有医,赖以其本,所以本者,与陈文恭公讲学之周孔。若无周孔之论,何来其医术高庙之本?”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背:“夫学在躬行,不在讲也。圣学莫如仁,先生能以术人其民,使无天扎,是即孔子老安少怀之学也,素位而行,学孰大于是!而何必舍之以他求?文恭,相公也;子之大父,布衣也,相公借布衣以自重,则名高;而布衣扶相公以自尊,则甚陋。今执逮之人而问之曰:一瓢先生非名医乎?虽子之仇,无异词也。又问之曰:一瓢先生其理学乎?虽子之戚,有异词也,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得毋以艺成而下之说为斤斤乎?” 伊云生脸上的黑线慢慢下去,露出郑重的眼神,想了想,说道:“尔曹之言,本非于周孔之言,而流于微末之艺。然则本于艺,何求于道。所以艺者,苦于生也。所以道者,超脱于生也。苦者无心证道则为艺,超脱者有心问天则为道。是以焉?”
我很气愤,一篇文章你就不能等我背完吗?为什么非要打岔,万一我接着背的跟不上你的套路怎么办? 我撇撇眼,露出不屑的眼神,继续背诵:“尔曹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精求之,何艺非道?貌袭之,道艺两失。医之为艺,尤非易言,神农始之,黄帝昌之,周公使冢宰领之,其道通于神圣。今天下医绝矣,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何也?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子不尊瓢生于百无一人之上,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之中,过矣!” 场下猛然想起掌声。 我以为我胜了,正洋洋得意呢,但往场下一看,却发现颜自知黑着脸,陈志轩的眼睛里要喷出火。 我想了想,觉得他们对我应该是羡慕嫉妒恨。 听着这掌声雷动,看来我背的还行啊。 感谢父母,感谢高考文言文翻译,让我有幸能见到这篇文章。 伊云生瞠目结舌,看着我叹了一口,说道:“好一个何意非道,敢问道长出于哪家道统?” 我昂首挺立:“武当山卖丹道士。” 笛丘站了起来,对着我说道:“师兄,你这为什么帮着他们说话?” 我愣了愣:“有吗?我难道不是在帮你吗?” 薛鱼寿走过来,说道:“莫道长于儒道一途,实在恢弘,日后若要由道转儒,我愿奉为师兄。” 陈志轩站起身来:“武当山道统断绝五百多年,此次论道做不得数,需由正统再来论道。” 伊云生摇摇头:“誓约司已然公鉴,何须再论?不过你要是能驳斥莫道长的立论,我认输也无妨。” 我看了看这形式,好像真的搞了个乌龙啊! 我去,袁枚好像就是儒家的呀,早知道我背《逍遥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