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之所以支离破碎
艾瑞丝问我， “光线为什么会支离破碎？” 我看着她精致的侧脸，陷入迷恋。 当时的我刚结束了炼狱竞技场的魔鬼式特训，正惬意的躺在午后的草坪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与空气的清新。 我仰着头，天空澄净而透彻，光线耀眼而明媚，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这种熟悉而温馨的感觉，让我沉醉。 我疑惑的侧过脸， “为什么这么问，发生了什么吗？” 艾瑞丝精致的侧脸转了过来，一双明媚如星辰的眼睛充满了忧伤和愁绪，直直的看着我， “你知道的，我会预言。” 当她的眼神接触到我双目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经醉了。 艾瑞丝的美，让我惊叹。 她的美和所有天使族女性的美一样，带着精致，优雅与不可侵犯的神圣，却又有一丝不同，她美丽的双眸中，总是会透漏着一丝敏感和婉伤。 她的语气清淡而优雅，看我无动于衷，她回过头继续蹲坐在草地上，看着手中散发着些许暗淡符印的羊皮纸法术书。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至少，在遇到她之前。 那是一次骑士拯救任务，而不幸的是，我们的小队遇上了来自堕落之翼佛伦的阻挠，面对这个强大的堕落恶魔，没有人心中还能残存英勇，作为骑士小队的队长，作为一名光荣的战士，我选择了与死亡同行。 “剑盾与我共生！” 大声喊出这句誓言，我硬着已经发麻的头皮冲了上去，团队需要领袖，光荣与我共生。 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圣光洗礼了我的英勇，顿时，我感觉到了体内充斥的力量正在翻腾，咆哮，如同一条发怒的巨龙。 这是“强击真言”的加持效果，随着这股内心翻腾的英勇，我挥出了手中的利剑。 “剑斩” “风怒” “雷切” “破胆怒吼” 回忆着在炼狱竞技场中的修行，我手中的剑盾越加狂热。 堕落之翼佛伦竟然胆怯了，面对圣光和英勇，他畏缩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战友一拥而上，显然，英勇也是可以传染的。 恶魔佛伦恼羞成怒，颤动着发动了最后的攻势，漫天遍地的黑暗之箭，毫不留情的投射了下来。 “盾击” “盾墙” “反射盾” “防卫号令” 我紧攥着左手中的巨盾，只要坚持住，只要能防御下来，胜利就在眼前。 佛伦已经奄奄一息，这只是他临死前的挣扎而已。 而我的队友们也一样，面对箭雨，他们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手中的钢铁巨盾。 就在我焦急于如何上前给予佛伦最后一击时，我看到了她，艾瑞丝。 她全身泛着神圣的光芒，洁白的长裙在空中划出了优雅的弧线，她的明媚，如同太阳，就在我痴迷于她绝世的容颜的瞬间，她打开了手中闭合的法术书，紧跟着，一道咒术呼出。 “烈焰冲击！” 一道巨大的烈焰火球，在空中燃起了疯狂的能量，只一秒，这火球就冲上了佛伦肮脏不堪的身体，紧接着，嘣的一声，佛伦的身体爆开了，跟随着火球一同燃烧成了天空中飞舞不尽的灰烬。 就这样，我和她认识了，她是一个圣言法师，拥有着无尽的荣耀和无上的光芒，而她手中那一本古朴的法术书，是来自上古神圣的传承，她是预言中，那个可以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使者。 而我，则是一个剑盾骑士，剑盾就是我的双手，救赎与正义与我并行，在这片充满争斗与战火的大陆上，我们是最中坚的力量。 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就是这样一个美丽而娇媚的年轻女子，竟然肩负着拯救整个国家命运的重任。 “你又预言到了什么？” 我对她的预言一直都深信不疑，可这一次又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才能让她眉宇间露出如此哀伤。 “不能说，我已经向你透漏太多了，这样神会惩罚我的！”她有些嗔怪。 我躺在了草坪上，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一朵朵云彩，人生中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质疑。 “真的有神吗？” 做为一个圣殿骑士，我的剑盾受到过教皇的洗礼，这是做为一个骑士所能拥有的最高荣耀，可我依旧对这个世界不满。 所谓的诸神，所谓的光辉，我只在教堂中那些大理石塑的高大雕像中见过。 当我的兄弟们一个个奔赴在前线最惨烈的战场时，当我的村人受到黑暗骑士最猛烈的袭击时，当那些因为瘟疫不得不面临死亡的孩子们失声痛哭时。 神，你又在哪？ “神在每个人心中。”艾瑞丝的双眼炽热而坚定，她右手锤心，做出了那个原意为诸神奉献出生命的最经典动作--神之致礼。 我被她的眼神感染了，冥冥中，站在诸神雕塑前的誓言，又重新回到了脑海， “黑暗将至，现在，我们一起守望，直到我们生命离去，我将没有牵挂，我将没有荣誉，我将没有名字，我将一直守望在此，与我的兄弟们并肩，我将于黑暗永存，现在，我拿起剑宣誓，我是一名守望者，我站在诸神面前，风与我同行，雪与我同眠，我将燃烧寒冷，我将光明撕碎，我将一切赋予在剑盾之上，从此，吾之生即汝之命，如若我们死去，请将我们的尸体，凝铸于堡垒之上，无论黑夜或者冰寒，无论痛苦或者挣扎，我们都将守卫，至死不屈。” 那些激动的话语，那些翻腾的热血，那些燃烧的青春，它们充斥了我的人生。 三个月后，艾瑞丝的预言应验了，黑暗骑士军团，对人类的防线发动了最后的总攻，浩浩荡荡的黑骑士，铺天盖地而来。 而我被提拔为圣殿骑士，掌管着整个圣殿的安危与荣耀。 我看着我的战士们一个个无所畏惧的冲锋上去，他们是勇敢的，他们是无畏的，他们的英勇应该与世长存，可等他们死后，谁又能记得他们的功绩，谁又能让他们记起曾经的誓言。 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我身边的队友已经所剩无几，纳维亚圣城，这个已经在这方大陆屹立了几千年的人类堡垒，迎来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挑战。 城下，数以万计的黑骑士正建设着攻城机具，看来他们的首领对这场战役势在必得。 艾瑞丝一直奋斗在最前线，她不断的为战士们加持着圣光和勇气，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职责，而我，则和我最精锐的骑士们，守护着纳维亚圣城的核心，诸神大厅。 可不断传来的噩耗，让我的内心已经完全沸腾了，身位圣城最杰出的剑盾骑士，我却窝在圣殿里，守护着几个冰冷的雕塑。 这个世界，神真的存在吗？ 第二次，我对信仰失去了信赖。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我的士兵在前线奋战，流血，牺牲，他们甘愿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去抵挡黑骑士前进的炮火，而我，却躲在城堡里。 “你是圣殿骑士，圣殿的荣耀，不容侵犯！”在我不断的申请去往前线时，教皇厉声的呵斥我。 “为了几个狗屁雕像，为了所谓的荣耀和信仰，为了不存在的诸神，你告诉我圣殿不可侵犯，我的战士在前线流血牺牲，我要去救赎！” 我咆哮着拿起心爱的剑盾，冲出了圣殿。 前线，我来了！ 士兵们，我来了！ 城堡的大门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而打开，我找到了艾瑞丝，她双眼震惊的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捍卫圣殿吗？” 我一把把她拉上了城墙，指着城墙外正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看到了吗？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奋战，而你所谓的诸神又在哪？如果真的有神，你他妈告诉我，在我的战士临死之前，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 我的嗓子已经喊哑，她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仿佛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我已经顾不得她的眼神， “给我加持圣光，我要下去！” 一道圣光闪过，感觉着全身的温暖，我从二十米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如同一只发疯的猛兽，我高喊着冲进人堆，战士们需要领袖。 “剑斩” “风怒” “盾击” 我手中的剑盾已经变成了正炽热燃烧的火焰，前线的战士们也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们的将军，终于和他们并肩在了一起。 一剑穿刺过一个黑骑士的胸膛，拔刀的瞬间，我竟然又想起了曾经的誓言， “我将没有牵挂，我将没有荣誉，我将没有名字，我将一直守望在此，剑盾就是我的使命，至死不屈！” 我高喊着宣誓，疯狂的冲杀着，而随着我的号召，呼喊声此起彼伏， “至死不屈，至死不屈！”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我已经冲杀到完全看不到队友的敌军腹地，身边全是身穿黑甲的黑暗骑士，我的剑，舞动着，如同流光，我的盾，撞击着，震撼人心。 渐渐的，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天空已经不再湛蓝，战火阻挡了光线的传入，阴沉沉的天空，如同末日的黄昏，我的剑刃已经断裂，巨盾也已经出现了伤痕。 一切都好像要结束了，一切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人们会记得我的英勇吧，就算遗忘，我也心甘情愿。 一阵剧烈的刺痛涌上了胸膛，鲜红的血液，从胸膛处巨大的裂口流了出来。 原来撕心裂肺是这种感觉，疼痛而幸福。 我用最后的力气将剑盾插入土壤，至少这样，我不会倒下，身边黑压压一片的黑暗骑士已经完全将我保卫。 黑骑士中，一个带着黑暗王冠的巨大身影出现了，他手中拿着的宝剑赫然就是尘埃之尽，那把充斥着暴虐和黑暗的绝世神剑。 而面前的人，就是真正的黑骑士-埃流斯。 能在临死之前，见一面伟大的黑骑士，未尝不是一种荣耀。 我艰难的呵呵一笑，嘴角边，抑不住的血液疯狂的喷涌而出。 埃流斯举起了尘埃之尽，能死在这把剑下，是对我此生最大的奖赏了吧。 就在我闭上眼睛，享受死亡之时，异变发生了。 一道巨大的圣光划开了天空，光线开始不断蔓延，辐射。 我抬起头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模糊中，是艾瑞丝的身影，她正飞舞在天空中，手中的魔法书，发出了璀璨的光芒，那是，那竟然是， 神迹。 巨大如同太阳的圣光从天空坠落，一下子，整个的光球支离破碎开来，巨大的光波开始从中心向外无限的扩散，所到之处，所有的黑暗都消失殆尽。 沐浴在圣光中，我已经倒了下去。 最后的最后，我笑着睁开眼，原来，光线，真的会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