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记忆篇章前奏：黑海中的德穆依兰岛
夜迷人而又危险，在漆黑的天空之下罪恶会不断的滋生，白日里道貌岸然的厚厚伪装也会在这一刻被狠狠撕扯开，露出最本质的欲望。 跌宕起伏的大海之上波涛翻滚，悠悠天地间唯有海浪碰撞之音传荡，丝毫不见一艘大船向着那最幽暗处驶去。 静谧的船舱中无光无色，囚徒们连时间都无法分清，更别提日夜轮转，有时候他们觉得自己在大海上已经渡过了数年。他们留存的本能就是口袋中的吃食，饿了吞下那发黑而又难闻的面包，困了就闭上双眸。他们不敢吵闹，也不敢争抢他人食物，因为胆敢如此做的家伙都被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艾克从睡梦中睁开双眸的时刻，黑暗瞬间侵袭了他，随之而来的还有在狭小空间中弥漫的酸臭腐烂味道。 摇摇晃晃的船体宛如一种折磨，足以让初次坐船的家伙吐掉胃中的一切。但是艾克不能如此，他必须咽回去，因为那些东西是身体唯一可以汲取的营养，至少斯卡纳留给他了生的渴求。 自格陵兰码头出发，船队事实上已经行驶了三天，终于穿越了无风区来到无尽之海的边缘地区，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无尽之海，占据了整个世界北方的巨大海洋！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从未有人穷极到海的尽头，仿若没有边际，这一切都跟第三纪元“大地巨变”有关！ 即使是经验再丰富的航海士也不敢在没有罗盘指针的情况下进入无尽之海，每年迷失在其中的生物更是数不胜数。 正是因为无尽之海奇特的构造，导致了各大海域的诞生，他们在无尽之海中拥有各自的规则，神奇之处简直超乎想象。比如最为出名的“倒悬瀑海”！那完全推翻了地心引力的规则，使大海冲向天空，勾通神秘的云海与云陆。 而在海域之间存在大大小小无数的漩涡，称之为漩涡道，一旦船只迷失，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下一个进入的海域会是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待着你！ 不过cao控海楼船的魔族显然驾轻就熟，在各个赫赫有名的海域之间穿行，征服了漩涡道，并最终驶入此行的目的地——恶魔墓地！ 恶魔墓地，这是埃尔洛正式资料上的称呼，对于恶魔一族来说黑海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黑海，位于无尽之海的中央区域，距离遗忘之地克洛泽斯科不远，亦是恶魔一族中巫妖掌控下的领地！ 原本的黑海湛蓝纯清，生活着无数海洋生物，但是在万年以前，这里便被恶魔一族攻占！他们占领的大大小小的岛屿，并分赐给巫妖们用来研究所谓的实验！此种实验对象为埃尔洛存在的各大种族，其惨无人道之处骇人听闻，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垂髫小儿，没有一个不是知道此处的。每当实验失败，死尸与药物残渣便会流入大海中，久而久之黑海形成了。 天空永远被黑暗笼罩，没有一丝光明，血色的雷弧如蛇游走，控诉着巫妖的暴行。海水粘稠漆黑且带有剧烈的腐蚀剧毒，假若有生物掉入其中，不出三秒便会血rou消融，连骨头渣子都留存不下。最为致命的乃是生存其中的海洋生物，在药物的侵蚀下他们嗜血而又狂暴，毫无理性，穿梭在海底之中，样貌丑陋不堪。 若不是各大海域之间有天地魔法规则的限制，黑海之水早已流传出去，破坏整个世界了。但也因为这一点，让巫妖的研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黑海如今留存的恶魔岛屿足有上千，其中近九成拥有了主人，而最大的数个都归巫妖族仅存的大巫妖所有。 船队经历一个月的时光越过黑海路程，最终的目的便是编号为731的岛屿！或者称为德穆依兰岛！ 无论是731还是德穆依兰都足以在埃尔洛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德穆依兰就是如今巫妖族硕果仅存的一名大巫妖，实力深不可测，最后一次出手的时候便是拥有九阶史诗级强者实力！同时被巫妖王赐予根源“亡灵意志”的子体，称霸一方！ 德穆依兰岛整体犹如一个小王国，占地广阔，但在近万年的改造之中成为一头钢铁巨兽。整个岛屿的外围被漆黑的特种钢铁围筑浇灌，足以抵挡九阶魔法的轰击！而在城墙之上每隔十数米便架起一座巨大的魔导炮，黝黑的管口如同死神的镰刀，悄悄等待来犯之敌！而每隔百米竖立起的战争巨弩更是一架架生命收割机，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十字架形状的德穆依兰岛只有一处自南方延伸出的人造码头，纯粹由特殊金属打造，两旁分布着大大小小近百架小型魔导炮，通过严苛的魔法阵与纹路相互连接支持，足以成为第一道防线。 咚！ 船体前方的金属挡板撞击着礁石，也引起阵阵剧烈摇晃，刹那间两侧十数根巨锚落入水中，溅起浪花朵朵，也顺带彻底稳固了船身。 “好痛！”船舱中好不容易入睡的艾克此时龇牙咧嘴，不停揉着额头红肿之处，显然是被刚才的冲击所影响。 斯卡纳锐利的眸子遥望着外面过道上匆忙行动起来的恶魔轻声道，“看来咱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传说中的德穆依兰岛！” “德穆依兰！”艾克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这臭名昭著的地方别说是他这个流浪儿，就是两三岁的儿童也知道！ “斯卡纳，真的是德穆依兰岛吗？”艾克回忆起流传在街头的言语，身子冰凉无比。 “就是德穆依兰岛！”斯卡纳可以体会到艾克的心思，但他却无法隐瞒真相。 “那我们会死的很凄惨，很痛苦喽？或许连完整的尸身都没有！”艾克沉默着，心不知为何静了下来。 斯卡纳低头凝视着艾克，忽然探出大手摸摸他的一头乱发，“艾克，相信我，神无处不在，希望也无处不在，只要你坚持下来，必定会收获！” “哈，别欺骗自己了！斯卡纳，这里是德穆依兰！是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地方！是那恶魔都不敢踏入的境地！是巫妖们疯狂的实验室！”艾克情绪十分激动，沉默之后终于迎来了大爆发。 斯卡纳一把搂住这个苦命的孩子，笑容就是他安定心灵的最佳武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艾克！一定！我保证！” “是真的吗？”艾克双眼忽然唰的一下红了，他再装冷漠，再表现的老气横秋，但说到底终归是个孩子，是个流落街头体会人生百态的孤单孩子，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悲惨遭遇以及死亡威胁之时也只能显得无助。 斯卡纳收起那笑容肃穆道，“我不会骗你的，咱们拉钩！” 面对那根小拇指艾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你不准骗我，斯卡纳！” 大手指与小手指在这一刻相互缠绕，仿佛签订了某种誓言，也让小艾克抱憾终生。 码头上，散发出浓烈金属光泽的地面震动起来，叮叮当当的酸牙声飘荡过来。那是一队身穿棕色盔甲的骷髅兵士，骨骼呈现出银白色，有莹润光泽流转，两团的碧绿色的灵魂火焰在眼眶深处跳动着，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骷髅族，原本乃是不死生物之一，是死灵法师从死灵界召唤出来的生物，后来在巫妖们的实验下重获新生，拥有了一定程度的智力，成为巫妖族的下属种族。 “啪嗒！”地精卡尔比矫健的从船板上滑落，高大的礼帽在空中转了个圈圈后稳稳落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 “嗨，古尔斯，好久不见了！”卡尔比摘下礼帽十分绅士的鞠躬道，但在其他人看来却又那么不伦不类。 “卡尔比，不得不说你这个样子真是好笑！”一名明显比其他骷髅战士还要粗壮强健的骷髅站了出来，满是骨骼齿类的下巴闭合之间阴森可怖。 “像你这种没有血rou的家伙又怎么能够理解我们的思想呢？”卡尔比无所谓的耸耸肩。 古尔斯也不恼怒，继续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询问，“三千人够数了吗？” “预计三千，不过你懂得，斯科恩那个家伙管不住自己的嘴！”卡尔比斜瞥了一眼正在指挥驱赶奴隶的斯科恩道。 “真是浪费！该死的狱魔！”古尔斯深陷的眼眶中灵魂火焰急速跳动着，预示出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算了，赶紧带他们去西城！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们浪费！”古尔斯冷哼一句后转身离去，他的职位仅仅是核实奴隶数量罢了。 “如你所愿！“卡尔比打了个响指，小手一挥，三千奴隶便在喝骂斥责之下跌跌撞撞的从船舱中被驱赶出来。 他们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即使外界依然被乌云笼罩，但猛然出现的光亮还是刺痛他们的双眼，让他们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抵挡着。 当一段适应后，他们在此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这些奴隶来自四面八方，但多数都是穷困的贫民罢了，哪里见过如此壮观可怖的景象，尽皆被吓的瑟瑟发抖。 艾克与斯卡纳也混在人群之中，艾克眼珠提溜着，似有哀愁，对接下来的命运一无所知。而斯卡纳的表现与那些奴隶相似，但眼底深处却十分镇定，反而悄悄打量着四周布局。 此时，船舱上的恶魔也与岸边的骷髅进行了简单的交接，他们并不想停留在这个疯狂的地方，交托完奴隶后便准备离开，返回克洛泽斯科复命。 哗啦哗啦———— 当海楼船重新远航的时刻，奴隶们也将开始人生中最可怕的时刻。 “啊——”一声惨嚎石破天惊，顿时引起所有奴隶的侧目。 在最前方之处，一名骷髅兵士死死箍住某名奴隶的双手，另外一名骷髅兵士则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胸膛烙印上一个徽记！一个碧绿色的骷髅头，四周环绕着雾气，眼眶出猩红如血！ 艾克明白那是什么，那是奴隶的标志，一想到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情，他的双腿都开始软化了。 “坚强，艾克！”斯卡纳心中一颤，眼神出现波动，似有不忍，但最终还是抓住艾克的两肩安慰着。 人流逐渐前进，一个个奴隶遭受着烙印苦痛，即便有胆小懦弱者，在冷血无情的骷髅兵士面前也毫无反手之力，顶多在烙印完后昏死过去。 “抓住他！”终于快轮到艾克了，近在眼前的狰狞骷髅族兵士让他蠕动着嘴唇，目光惧怕。 呼呼—— 烧的guntang的烙铁红彤彤的，一股股热流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艾克下意识的抓紧斯卡纳的衣角，目光躲躲闪闪。 “不要！不要啊！”正在接受烙印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骨瘦如柴，面如枯槁。他想要挣扎，但被死死箍住，烙铁逐渐靠近着··· 滋啦！ 一阵白烟冒起，紧紧伴随的又是一声惨嚎，却已然引起不了他人注意。有的事情做多了，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艾克皱起鼻子，不忍的闭上双眼，一股烤糊的rou香飘散过来，令人作呕！ “下一个！” 这一声宛如死神的宣判，那男子被随意的丢弃一旁，骷髅兵士一下子将艾克拉扯出去。 “斯卡纳！” 斯卡纳攥紧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豆响声，整张脸面红如血，青筋暴露，但最终松出了憋着的那口气。 艾克无异是恐惧的，他求救似的望向斯卡纳，斯卡纳嘴唇不停蠕动，传达的只有两个字————坚强！ “艾克不怕！”艾克比起同龄的儿童已经好过太多了，他自小饱受风霜洗礼，甚至为了一口食物曾与一群野狗争斗。但那火红的烙铁却足以引起人心底深处的恐惧，更别提巫妖的烙印，那是深入血rou的特殊存在，将跟随人一辈子！ “真是个丑八怪！这个模样估计巫妖大人也不会喜欢！哼！”行刑的骷髅兵士絮絮叨叨。 滋啦！ “啊————” 一切都结束了，艾克咬着嘴唇，带有腥味的血液顺着喉管滋润着早已干燥的管道。苍白的脸颊上冷汗直冒，宛若虚脱。 斯卡纳快步向前，烙印的更快，愣是一声未响，恍若这具身子并不属于他。完成仪式之后他快步抱起艾克，不停安慰着。 “走！”骷髅兵士挥舞着皮鞭，狠狠击打在斯卡纳的背部，留下一条浅浅血痕。 斯卡纳低着脑袋不敢反抗，搂着艾克快步跟上。 “还真是懦弱的人类！”骷髅族兵士不屑道，冷冷注视着这些已经与死神签订契约的奴隶。 顺着开辟的过道，越过码头区域，入目的是一座巨大的城门，足有三十多米高，两旁刻画的形象也是传说中的巫妖王！ 此时大门微微打开，里面的世界拥有自己的主宰者，那便是巫妖！ 德穆依兰岛乃是十字架形状，最核心的力量便是位于中央区域的巫妖塔！底座巨大，犹如宫殿一般，高耸入云，越往上越是尖细。整座巫妖塔被划分为百层，每一层都是自由旋转，有一至多个出口，与四周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悬空通道连接，复杂而又精准，沿着某种既定规则连接、脱离、再连接！ 而在巫妖塔的西方，乃是占据了足足三分之一面积的西城，也是用来关押奴隶的地方，或者称之为奴隶集中营更为合理。与炼金工程产物的心血结晶巫妖塔相比，奴隶集中营仿佛还停留在石器时代，每个牢笼都是由简单的巨大石块搭建，土地贫瘠而又荒芜。 巫妖塔的东方是重头戏，那里是整个岛屿的禁地，是巫妖们的乐园！亦是巫妖的实验室！每一天都会有一辆辆马车从中行驶，而在上面堆积的是一具具死状可怖的尸体。生命有时候就是如此脆弱廉价，被简单的计数着，在巫妖的账簿中留下一个个死板冰冷的数字。 巫妖塔的南方是恶魔兵营，驻扎着来自克洛泽斯科的恶魔种族，也是守卫德穆依兰岛的中坚力量。 北方就是生活区了，不仅有酒馆和赌场，还有各种商场与娱乐场所，确保闲暇时恶魔不会无所事事。至于巫妖？那群疯子更喜欢整天面对死尸和灵魂。 这里就是德穆依兰岛！传说中的731岛屿！人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