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戏生情
酒店房门被敲响。 把头埋在臂弯里的大男孩难掩沮丧，隔了很久，闷声回答：“……我不需要客房服务，不需要打扫卫生，谢谢。” 门外没有远去的脚步声，换上一道柔和慵懒的声线，隔着门板悠悠响起，声音不高不低，让大男孩耳根一麻，迅速红了起来。 “开门，是我。” 一骨碌爬起身，大男孩抓抓头发又扯扯衣摆，把门拉开。 他还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真实情绪，混合了忐忑与羞涩的表情被门外女子看得一清二楚，她手撑着门框，帅气挑眉：“就因为说错台词，ng了几次，你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午？” 大男孩脸更红，眼圈微湿，埋头不语。 他错过了女子眼底淡淡笑意。 纤瘦却意外有力的手突然拽住他往外走。 “走，下去吃饭。”美丽女子回眸，若有所指斜睇他：“我陪你一起吃。” 不出所料，眉宇间犹带稚气的大男孩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一双眼格外明亮，像是最璀璨的星子，直直落进人心底。 灯光明灭的酒店走廊，地毯掩去他们一个坚定，另一个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只有光影交错的刹那，透过相握的双手，传递到彼此心间，催动心跳加快的温度。 砰、砰、砰…… * 一夜梦境缭乱。 醒来后，宁陌一浑身酸痛，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眼角尚有湿意。 她记不清自己为何在梦中哭泣，她只记得梦境里，满满的全是那个人，那个眼神干净，笑容纯真的大男孩。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的眼睛总是那样明亮。 又梦到了四年前拍摄《钻石谜案》的情景。 宁陌一对着镜子露出笑容，眼波温柔似水。 那个时候慕宁悦就是个初出茅庐敏感又自卑的愣头青。她把他当做自己的责任，强行拖着他一起去吃饭，引领他融入剧组，手把手带他走进电影的世界，并看着他渐渐如鱼得水。 电影里，叶可美艳身手高超，善于变装，游刃有余穿梭在各种场合，神不知鬼不觉取走目标物。小帕是个执着的年轻人，依然相信梦想，依然坚持追逐希望，暗恋一个不可能得到的女人，为她付出所有，在所不惜。 现实中，宁陌一姿容绝艳，即是最年轻的影后，也是风靡海内外的女神。与之相较，慕宁悦五官不够完美，组合在一起却顺眼得紧，清俊而明朗。他于演技一途很有天赋与灵性，一点就通，敏锐的观察力使他眼神细腻而富有魅力。度过最初适应期后，他进步神速。 导演和其余演员，个个都是前辈，把内向腼腆的慕宁悦当弟弟、子侄般疼爱。宁陌一在外面被传大牌、高冷、不易接近，私下却是个性格直率，待人真诚的女子。没过多久，大家都看出来年轻大男孩目光追逐的人究竟是谁，他羞涩不安的笑容里又藏着怎样真挚热烈的情感。 大伙儿暗地里乐滋滋地等着看这两人，猜测他们会发展到哪一步。 在娱乐圈里呆的久了，什么奇闻异事都会发生，大家挺能接受因戏生情这种事儿。左右都是自己人，如果真发生了喜闻乐见的进展，好事一桩，电影也能拍得更顺利更精彩。 陷入回忆中，宁陌一不禁猜想……大概正因为当时气氛太融洽的缘故，她才会轻易卸下心防，被慕宁悦点燃内心深处对爱的渴望，情不自禁，逐步沦陷。 **** “来找我做什么？”沐浴后的美丽女子将长发拨至一侧，露出一侧精致容颜和优雅颈部线条，令他看得目不转睛。 红着脸清清嗓子，他递上手里的剧本。 “……过几天要拍吻戏了，导演说要试着投入更多感情去拍摄，我不知道要怎么演，想请前辈教我。” “哦？”噙着笑，美貌女子走近，轻盈优雅的步伐让他联想到猫。 站定，她似笑非笑，把玩发尾，淡淡玫瑰花香在两人之间萦绕。 “以前拍了好几部电视剧，都没有接过吻？” 大男孩先是点点头，接着又快速摇头。 “到底有还是没有？” 纤长手指轻轻落在他胸前，惹得他身子一震，嘴唇抖动，呼吸急促，感受到指尖隔着夏日轻薄衣料缓慢游移，他有些混乱，下意识开口。 “……吻过一次。是，是在电视剧里，送别时轻轻碰了一下……” “哼！” 纤手突然用力一掐一拧，大男孩吃痛，倒抽冷气。 他好看的剑眉绞在一起，眼里泛起一层水光，无辜地望着她，像极一头毛茸茸的大狗。 “居然吻过其他人！我还以为……我会是你的荧幕初吻……”抬起手臂松松环绕在他肩颈，忽然用力探入他发根，将他用力拉下，话音消失在彼此交缠的唇间。 咔嗒，门轻轻合拢。 剧本随意扔在桌上。 吱呀吱呀，老旧风扇继续缓慢转动。 窗外，大朵大朵扶桑花开得正艳。 床垫发出规律声响。 久久未歇。 *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脸上，刺得眼皮作痛，慕宁悦随手抓了枕头盖在脸上。 “……改天就叫人来，把窗帘全换成黑色！”青年头发蓬乱，眯起眼喃喃自语。 坐起身，慕宁悦习惯性一掀被子，然后动作滞住，满脸通红地望下去。 只看了一眼，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冲进浴室。 哗啦啦水声响了半天，青年头发往下滴着水，身体用大浴巾随意围了一下，走回床边。 他强忍着羞耻，动作笨拙地自己换下床单被罩，卷成一团塞进洗衣机。 倒多少洗衣粉好呢？ 干脆……多倒点，洗的干净！于是抖了半包进去。 又在橱柜里翻到一瓶未拆封的洗衣液，慕宁悦一脸兴致勃勃，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拧了盖子倒进去三分之一。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回忆母亲曾经做过的步骤，慕宁悦搓搓人中，有模有样地在智能洗衣机面板上点来点去，不知道按到哪个键，滴一声，洗衣机开始轰隆隆运转。 青年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卧室。 他坐在床沿十指插入发根，怔怔地望着虚无的某一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慕宁悦以为会梦到三年前，魂不守舍站在宾客当中，鼓掌微笑，看她步上圣坛的情景。 没想到却梦见了四年前他们因戏生情，点燃爱火，不顾一切在黑夜里偷偷来往，以对戏为借口，一次次抵死缠绵的片段。 抛开复杂的感情纠葛，宁陌一是个好女人，慕宁悦依旧固执地如此认为。 在娱乐圈里，能够一直洁身自好的艺人并不多，女艺人更是少数。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哪怕是当红花旦，知名女星，为了得到更好的机会，为了结交更多人脉，为了争抢资源……她们会与一些人来往，有的是谈真感情，有些则各取所需。 在某些知名饭局里，时常有镜头前目下无尘言行清高的大明星出没。 慕宁悦知道，宁陌一不是那类人。 他自己也很幸运，在经纪公司的周旋保护下，除了少数正常应酬偶尔参加，其余饭局一概不沾。 以前慕宁悦什么都不懂，他很单纯地把宁陌一当做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 这一两年，慕宁悦开始迅速蹿红，通过一部又一部作品，获得专业奖项肯定，奠定了地位。各色邀约雪片般飞来，他有幸窥见娱乐圈更深层面貌。 慕宁悦并不感到惊讶。 联想到自己的经历，慕宁悦早猜到宁陌一当年能够一炮而红，没有沾惹娱乐圈的坏习惯，更是多年没有绯闻缠身，肯定有人为她保驾护航。很多人曾纳闷，宁陌一为何坚持跳槽离开老东家，放着大好资源不要，白白便宜了别人？一手挖掘了宁陌一这颗璀璨明星，倾尽资源把她碰上神坛的那个男人，对宁陌一有独特意义，亦师亦友，亦父亦兄。 慕宁悦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宁陌一对那个早已结婚生子的男人，有其他情愫？ “……其实她一颗心挂念的却另有其人，为了帮他取消诉讼，她才肯嫁给我，嫁到我们霍家……别人都偷偷叫我接盘侠！” 霍骏怨毒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慕宁悦挫败低咆，拳头重重砸向床面。 他明知道那个男人在挑拨离间。他还是忍不住去想，霍骏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但凡男人，就有独占欲。慕宁悦刻骨铭心爱了宁陌一那么多年，连她抛下自己另嫁他人，他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割舍掉这份感情。对慕宁悦而言，宁陌一早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一个人可以不要金钱，不要名利。 却无力拔除牵动呼吸心跳的那根骨刺。 即使早已痛彻心扉，毒入五脏六腑。 “我该拿你怎么办，陌一？” “你真的为了另一个男人出卖自己婚姻，出卖自己灵魂……狠心抛下我？” “如果是真的……我要怎么做才好？放弃你，我做不到。可是我也无法继续痴痴等待你，守望你……陌一，为什么你从来不解释？” “我已经不是愣头青，你无须站在我身前，替我挡风遮雨，一肩担起所有烦忧。” “陌一，你曾经用力的抱紧过我，你曾经笑容甜蜜纯真地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畅想未来……要生三个宝宝，要养一条大狗，要有一个带花园的别墅……” “我不相信你在心里藏着另一个人的同时，还能与我坠入爱河。” “陌一，真相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