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道
是个两丈见方的院子，但在这仙风唐家里面，算是小的了。 院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显眼的，在院子的东北角，成堆的酒坛子层次的堆摞着，竟是有四尺之高。 轻轻地走进屋子，扑鼻的酒气让唐静蕊不禁回头吸了口气，一个体格高大的男子倚在床上的一角，男子眼窝深陷，杂乱的头发上白丝丛生，nongnong的鼾声震天地响着。 唐平心疼地看了看男子，从一侧抱起床被子，轻轻地盖在男子身上，唐静蕊也没有闲着，将散落在地上的酒坛子捡了起来，和唐平缓缓地退出了屋子。 “我去做饭。” “我去熬药。” 心有灵犀，唐平和唐静蕊相视一笑，自打六岁起，在唐平的身后，就跟着一个拖油瓶，学着样子帮唐平一起干活，在不知道熬坏了多少锅药后，也做得有模有样了。 两尺多高的灶台旁，大勺翻飞，唐平飞快地将各种调料甩到了油锅之中，那手法，竟是极为的熟稔，紧随着，又将灶台下的柴火拨出几只，唐平瞥了瞥灶膛里的火，盖上锅盖，朝着唐静蕊看去。 “你都变成花脸猪了，”递过一条手帕，烟火的熏蒸下，唐静蕊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烟尘，汗水的流动下，早已没了先前的白皙。 唐静蕊头也没抬，接过手帕，随意的抹了一把，手中的蒲扇加快了速度：“唐平哥哥，你快去做菜，现在可是收汁的关键时刻。” “你就不怕待会儿五叔进来笑话你么，”唐平笑道，这五叔，正是唐静蕊的父亲，唐天奇。 “笑话就笑话，”唐静蕊满不在乎道，“每到十五就知道提着酒rou来这蹭吃蹭喝，还专门踩着饭点来。” 唐平的笑意刚起，就听见院落外响起一声浑厚的声音：“哪有当闺女的这么说自己爹的啊？” 说话间，一道雄壮的身影跨了进来，一身褐色的袍子，那张方脸上，nongnong的双眉，有神的大眼，透着一丝刚毅。左手提着几大块rou，右手两坛子酒，笑着便进来了。 “五叔，”唐平见到男子，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在唐家，唯一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就这个最小的五叔还有那个嗜武如命的三叔了。 “把这个拾掇了，”唐天奇将rou递给唐平：“这是今天我和你三叔在山里猎到的蛮牛rou，都快成精了，吃了绝对补气血。” “三叔出关了？”唐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小时候，三叔为了自己可没少cao心，只可惜自己，太不争气了…… “出关了，”唐天奇一脸的喜色，“你三叔已经达到八重境了！” 八重境，唐平的心中一声轻叹，那得是多么厉害的存在，武者一途，共有九重境界，一重比一重难，能达到八重境，几乎是武者的巅峰了。 看着唐平出神的样子，唐天奇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地一摇头，拍拍唐平的肩膀：“平儿，你放心，我和你三叔，永远是你的后盾！” “没事，”唐平露出一脸坦然，“平儿自会努力的。” … 千山之地，层峦叠嶂，风景秀丽。只可惜，由于山脉错杂，千山之地的人们几乎跟外界没有任何的交流，加之山川之内猛兽奇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好武之风，武道高强者，一可猎杀食材，二可抵御外敌，毕竟千山虽大，但也是有资源冲突的。武道，在千山之地就代表着实力。 而唐平，似乎天生就被武道抛弃，不但奇经八脉被阻，就连寻常的脉络，也被封的死死的。所以，在武道大族的唐家，唐平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没有武力，就意味着孱弱。 不过，唐平从没有放弃过成为强者的梦想，因为，父亲说过，成为强者的路途有万千，武道也不过是万千中的一种，只要成为强者的心不死，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摇摇头，唐平从自己的思索中挣脱出来，看着快要烧干的柴火，再幻想下去，怕是这顿饭就白做了。 刀花再起，只见白光闪烁，几十息的功夫，大块的蛮牛rou就被分割成了小片的存在，若是厨艺也划分境界的话，唐平有自信，自己也算是登堂入室的水准了，从记事那年，他就站在叠起的木板上挥勺了。 拿起几株龙秋草，这是小猪从自家仓库中拿来的，本是给唐平补身子用的，唐平自知吃了无用，就用来做了调味剂。 随手将龙秋草撕碎，混入半滚的汤汁，把蛮牛片送进了锅中，拨拨柴火，这道菜需要的时间可长着呢。 小猪早已经把药熬好了，盛在一个大瓷碗里，找了个干净的垫子，在院落的房檐下，自顾自的修炼起来，也难得才九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武道五重的存在。 … 华灯初上，屋里的鼾声慢慢地减弱了，五叔唐天奇还对着酣睡的兄长自言自语，唐平和唐静蕊早已将做好的饭菜拾掇上了木桌，静候着两位大神的用餐。 不知是唐平做的饭菜太香，还是五叔的碎碎念起了作用，里屋内，那半头白发的男子动了动，旋即，张开了双眼：“什么时候了？” “二哥，月亮都上来了，”唐天奇看着这个让自己最敬佩的男子，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那种兄弟之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天奇来了？”男子摇摇头，这才注意到屋内的光景，寻即，男子捂住了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脸色顿时变得火红起来。 唐静蕊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了，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男子慌乱地接过去，大口的喝着，十几息后，终于是平复了剧烈的咳嗽声，许久，才凝视着窗外：“喝酒都喝糊涂了，忘了今儿是十五了。” “二哥，要不，我找个人来照顾你和平儿？”唐天奇小心翼翼地问着，这不知是第多少次问了，然而，二哥从来没有松过口。 “不用了，”男子摆摆手，“平儿也不小了，能担的起来了，我们爷俩独处一个院子也挺好。” “二哥——”唐天奇还有些不想放弃。 “不用了！”男子的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松动，“你若真还是我唐二的兄弟，就不要再提这事了！” 重重的哀叹一声，唐天奇摇摇头，语气一转：“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咱快吃饭去吧，我可带了两坛上好的老酒。” 唐二似乎只对酒感兴趣，看着静悄悄地立在一旁的唐平，只是目光一扫，便坐了下来，嘴唇微动：“平儿，我和你五叔要喝酒，你找个碟子盛些菜，和静蕊到里屋去吧。” 片刻后，外屋觥筹交错，唐二和唐天奇大声地不知道交谈着什么，里屋内的唐平和唐静蕊，静悄悄地咀嚼着，似乎都将注意力放在两个男子的谈话上。 “二哥，老三他达到武道八重了，”唐天奇有些醉了。 “武道八重，”唐二眯着红红的醉眼：“那岂不就成了下一次斗武的主力了？” “是啊，”唐天奇一声感叹：“真希望老三能干掉清河镇那群败类！” 闻言，唐二的眼神中闪出一道精光，但也只是一瞬，寻即，就消失了下去，喃喃着：“八年了，清河镇……” “二哥——”唐天奇听着男子的话语，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弯，不禁酒醒了大半，“我不是故意的。” “不碍事的，”唐二摆着手，“输赢乃是常事，天下都输得，何况一个小小的清河——” 看着唐二豪放的样子，唐天奇把过一坛酒，既如此，便醉下去吧，醉了或许会更好。 “二哥，我敬你！这些，都是小事！” 觥筹交错，谁也没注意到的，里屋内，唐平那小小的拳头，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