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放手
青玄的笔记本被他舅舅拿走了。青玄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既然没了笔记本,就弄个台式吧。电脑是他半条命。他的**存在于现实世界中,而他的整个灵魂,一直都活在那个梦幻世界中。 这些年来,现实世界仿佛成了他生命的背景,而那个虚拟世界才是真实的存在,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整个精神都活在那里,随着那个世界开心而开心,随着那个世界愤怒而愤怒,随着那个世界感动而感动,随着那个世界难过而难过。他,无法离开那个世界,离开了,他的生命便成了一个躯壳,变得毫无意义。他甚至觉得,自己生来就属于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也不能没有他。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们已经融为一体,彼此交融。这包括:他血之躯里所有的神经元与那个世界相连,接着,是他**里的细胞、组织、器官与那个世界相连。具体表现为在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洗漱,上下班的路上,与公司同事聚会,爬山,看电影,甚至读书看报等等一切社会活动中他都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世界,想到那个世界里的人和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那个世界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片刻都不离他左右。 青玄将新的电脑安好之后,已经满是汗。他一边忙着下游戏一边去冲澡。下游戏要等上几个小时,即使冲完澡也不能马上登陆游戏。青玄便不急着从浴室里出来。 北京的冬天寒冷而寂寞。罗美娟在这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吃过晚饭,通常就靠看电视打发时间。 最近没什么好电视剧看,这让罗美娟很郁闷。随便拨了个综艺节目,看了会也觉得没意思。一扭头看见儿子卧室里的电脑开着,这让罗美娟眼前一亮。网路游戏她不会,单机游戏还是可以的,比如连连看。 所以,当青玄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幕,那就是罗美娟穿着棉质家居服,正在他的电脑前玩连连看! 老妈玩他的电脑,让他玩什么? 冰玉的新办公室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四周围除了围墙,再就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这里远离市区,远离车站,远离人群,远离一切*******冰玉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着对面食堂上方那块醒目的红色牌匾,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这么失败过。而更让她有挫败感的是,那个穿过时空,立于她与青玄之间却从未谋面的女人——罗美娟,为了儿子,她连自己舒适的家都不要了,甚至连自己的老公都不管不顾,如果这样的人知道他的儿子上的是一个比他大五岁,家境一般,长相一般,工作一般的人,她会接受吗?她肯定不会接受的。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既年轻又漂亮的媳妇呢?而自己的存在,无疑使青玄为难,也使这个母亲为难。那么,如果自己退出,这一切是不是就都解决了呢? 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对方幸福吗?一个人,不就是看着对方幸福,自己也会幸福吗? “我的世界你曾经来过,那些青的剪影,朗润的笑声;那些深的回眸,切切地问候;那些缠mian的岁月,缱绻的瞬间;那些生死之间,并肩而战;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势如潮水般的感,一切的一切都与你息息相关。只是不能与你走到最后,那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你依然。” 两年后…… 初的午后,冰玉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几个人坐在一艘小船上正拿着船桨和长蒿在湖面上破冰。阳光照着湖面,把那湖面上冰的裂纹照得清晰可见。不断传来碎裂的声音,一块块不同形状,不同规格的冰在湖面上飘着,湖水散着银光,呼出的哈气变成白霜。树木仍然萧条着,不见芽孢。冰玉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几年前,她也这样坐着,那时候脸上总是溢满泪水。如今,那些泪已被岁月风干,那些记忆却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时常问自己,他还好吗?结婚了吗?现在在做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的舍弃是不是值得。 这样想着,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夕阳如血,染红了天边。 冰玉起,下意识裹紧了大衣。明天便是他们五年之约的子,她想,他大概已经忘了吧。 她对着天空挤出一丝苦笑,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一个人慢慢踱回家里,进了门,已是掌灯时分。牟君慈把做好饭的端上桌,饭香味立刻飘满小屋。 暖月闻着香味就从屋里出来了:“饿死宝宝了。”暖月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肚子,用眼睛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突然惊叫道:“有红烧嗳!” “一见到红烧你眼睛就冒绿光,你简直就是红烧的克星啊。”冰玉对红烧不屑一顾,自顾自去夹旁边的紫皮茄子。茄子是她人生的最,怎么吃都喜欢,而且从小喜欢到大。 “姐,你可不知道,我们班里几乎没有不吃红烧的,所以有人突发奇想,成立了一个红烧教,凡是皈依的都得吃红烧。他还制定了五大教义,分别是祖国、人民、地球、宇宙、方块红烧。凡是不尊崇教义的,罚他永生永世只能吃黑暗料理,死后也不能上天堂,享受一百零八个终极小天使的全方位伺候。此教一成立,引起很大反响,很多别的班的同学纷纷申请加入。有人一看红烧教这么红火,也纷纷效仿,成立什么可乐鸡翅教,酱牛教,红烧狮子头教,酱肘子教。一时间我们学校教派林立,信众众多。有的信众还同时是其他教派的信徒。下课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纷纷讨论谁家的酱牛做的好吃,哪个饭店的红烧狮子头最给力。一顿精神会餐。” “你们学校这什么乌烟瘴气的,整天讨论吃的,不学习了啊?”冰玉吞下嘴里的饭道。 “学啊,不学习不得挨老师打啊。我们是课余时间讨论的。再说,我们老师也是信众,她也吃红烧。”暖月夹了块红烧放进嘴里,那种**的表,简直让冰玉受不了。 “嗳嗳嗳,你不用那么夸张,再好吃我也不吃。”冰玉那筷子在盘子边上敲了敲。 牟君慈坐在暖月旁边,好奇地问:“你们老师都被你们给收服了?” “错!是她把我们给收服了!”暖月囫囵地说着,那块红烧还在她嘴里嚼着。 “嗯?这个倒是有意思,你说说看,她怎么收服的你们?”冰玉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了,她停下筷子,眼睛盯着暖月,把暖月盯得浑发毛,不打了个哆嗦。 “姐,快看地上……”暖月说。
“啥?”冰玉低头扫视地面,地上除了几只穿拖鞋的脚,什么也没有。冰玉抬头道:“什么没有啊?” “是不是一地鸡皮疙瘩?”暖月嘿嘿一笑。惹得冰玉举起拳头想打暖月。暖月往牟君慈那边一躲,拳头落空。 “跟你开个玩笑,”暖月鬼精灵似得眨眨眼睛,“我们老师成立了个华夏美食教,最后把我们所有的教派都收归到她门下了。” “你们老师厉害。”冰玉道。 “姜还是老的辣。”牟君慈评判。 “我们老师说,如果我们中考考好了,她就请我们去她家吃大餐,到时候,什么东坡肘子,锅包,溜肥肠,烤全鸭,统统都不在话下。” “所以,为了这顿饭,你们也得拼了。” “我准备再考虑考虑。”暖月表暧mei地答:“这三年,得牺牲我多少玩的时候啊,就为一顿饭……” “咱还能有点出息不,啊?”牟君慈用筷子敲敲暖月的饭碗,暖月低头不再说话。 “就是,以后玩的时间有的是,非得要赶在这两年吗?要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青易逝,不用拼搏和汗水去挥洒青,那你的青多苍白多无力啊!整天想着吃喝玩,以后国家还怎么放心交到你们手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弱则国弱。你们要这样下去,国家也就没希望了。”冰玉为这群国家的接班人着急。 “得得得,咱好好的吃红烧,怎么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了呢?打住,打住。”暖月不耐烦地说道。 “你姐说得对,没事的时候你也想想。”牟君慈补了一句。为了不影响吃饭的气氛,牟君慈没再多说,但她心里非常赞同大女儿说的话,小女儿的思想还有些小问题,没事的时候需要给她砍砍小树杈。 这餐饭讨论得很烈,一家人也很少在吃饭的时候讨论这些东西。饭后,牟君慈来到冰玉的房间,问她个人的婚姻大事到底是怎么想的。自从上次给她介绍过一个对象后,她就再也不让介绍,说是过两年再说。一晃三年过去了,如今,冰玉已然跨进了大龄剩女的行列。 “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牟君慈试探着问。 “妈,我没有。”冰玉答。 “你要是心里真没有别人,那妈过几天再拖你刘阿姨给你介绍个,不能再拖了,女孩过了三十就不好找对象了。虽说不结婚也可以过一辈子,像你舅舅一样,可是那样太孤单了。尤其到老的时候,你看他,如果自己有儿女的话,能走那么早吗?” “可是不相怎么结婚啊?”冰玉难过地说。 “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先嫁了吧,不是也有很多先结婚再恋的嘛。” 冰玉抬头看见母亲鬓边的头发又白了许多,心里不一阵酸楚,她想,母亲为了她和暖月cāo)劳大半生,也该结婚生个孩子让她高兴高兴。于是,她点头答应了母亲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