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晚霞
“神经病啊你！有没有教养？不能上学回家死去，别出来祸害人。真是服了，怎么遇上你这么个傻吊。”刘磊蹲在一旁众人呵护下一边搓揉红肿处一边发着牢sao。 同时教练也大跨步走了过来，一一推开压在我身上的同学后，大力将我拉出人群带到了橡胶跑道上。当教练把牢牢抓在我衣领处的那只手松开时，我双腿发软，身体侧倾，顺势倒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呀？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还打人，在学校呆够啦？”教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只是缓声说道。 “回教练，我、我从来都没有军训过，这是第一次，因为从小身体就比其他小朋友差很多，所以就连体育课都没有上过，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也都被特批了免军训的。”在绝境中的百般无奈之下我还是说出了维护至此的话。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我不想才刚上大学就因为这件事被同学们瞧不起，我不想再远远的看着大家军训了。”我的脸颊开始变得guntang，心情变得急躁。 教官听完我的话转过头看了看依旧乱成一团的方队，好一阵儿才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回过头对我说：“闹成现在这样，你觉得自己还有足够的勇气坚持下去吗？” 教官一句略带关心的问句，让我在眼皮下酝酿已久的泪珠不禁夺眶而出，我好想对教官说一声：我可以！ 可是却被幸福的宣泄哽咽住了喉咙，使得无乱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样吧，我看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回到方队..” 教官的话才说了一半，我发现情况不妙，便猛然坐起身拼命的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可能离开了方队，也就等于离开了这所大学。可是我毕竟还有太多的不甘，有太多的理想，要在这里完成。 又应了那句老话：人之初、性本贱。只有在即将死亡的那个瞬间，才能懂得活着有多珍贵。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教官稍微安抚了我一下又接着说：“我是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即使回到方队，也完成不了军训，本来你的身体就不好，现在又得罪了同学，从现在开始，你单独进行训练，等到检阅彩排的前一天你再回到方队进行磨合，这对你和对整个方队都是最好的办法。” 听上去，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仔细想想，单独军训和不参加军训又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大家吗！ 不过、不过管他呢，总比被勒令退学要好得多吧。我冲着教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也表示感谢。 在经过一上午的军训后，我开始觉得教官的这个办法的确是好极了。独自一个人训练，没有了和队友的比较，反而不显得自己有多差了，还有一直习惯独处的我，安静中逐渐退却了如洪水般源源不断的激动情绪。 吃中午饭的时候，在餐厅中，李野走向了我的餐桌，并放下餐盘坐了下来，眯着双眼关切的问：“怎么样？军训还受得了吗？” 我嘴角稍稍上扬，没有说话，来回扒拉着餐盘中的豆芽菜。 “怎么？生气啦？不是，这也不能怪我呀，你说你这一上午，竟跟教官和主任闹了，我也插不上话呀，你总不能让我上去把教官一顿揍吧！”李野见我没说话，拼命为自己开脱。 “我没生气，我也没有资格跟你生气，你又不欠我什么，只是我单方面有求于你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跟打情骂俏似的，我和李野怎么就变成这种关系了呢！不过也好，总比之前整天欺负我要强的多。 “你这样说，不是损我呢吗！好歹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什么叫有求于我啊？照顾你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是、虽然吧，今天我掉链子了，但是我觉得，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你也应该不希望我趟今天这趟浑水，是不是！这就是朋友。不管怎么样吧，我先在这谢谢你了小岩。”说到最后他竟然站起身、抱起拳向我鞠了一躬。 有时候我真的特别佩服李野，我的口才哪怕是只有他的百分之一，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般地步。看着他满脸的诚恳，我竟丝毫提不起一分恨意，甚至还被他逗得憋不住想笑。 这里就要提一下一贯式冷战的第一准则了，那就是：先笑的一方，输。并就此结束整场战斗。 李野洞察到了我的意向，冲着把头埋进餐盘中的我鄙视一笑，然后坐了下来开始用餐。 正巧另外两位室友张亚哲和任鹏也一同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和我们坐在了一起。 “张岩！你这也太牛了吧！第一天军训就搞这么大阵仗，小弟真是自愧不如啊。”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任鹏窜上来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吹捧。 这几句话是彻底把我给说蒙了，明明是挨了一上午的训，受了一上午的气，怎么还能用牛来形容呢，实则是在羞辱我吧。 “他说的没错，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很OK，我知道你只是凑巧而已，不过很幸运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对我再熟悉不过的李野接过任鹏的话继续说。 我满脸怀疑的看向张亚哲，求认他们俩个到底是疯了还是在耍我。 张亚哲微微笑了笑，分析到：“可能，他们说的是对的，还记得把你带走的那个主任吧，他可是在整个学校都出了名的爱玩弄权势，你今天给他惹下那么大的麻烦，竟然被带走后不到半个钟头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在谁心里都无疑会留下几分忌惮。还有你打架之后被教官拖走，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然后你就被安排单独军训了。” “那是因为、”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想告诉他们实情。 张亚哲摇摇手打断了我还没有说完整的话，然后纠正到：“教官为什么这样安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这么做了，就一定会为你负责的，毕竟他是个军人。至于那个刘磊，他就是个傻子，但凡长点脑子的，都不会在没摸清你的底细之前就放肆胡来的。” 听完张亚哲的分析，我彻底愣住了。我对自己的思维能力一直是很自信的。我甚至经常在心里嘲笑中学时欺负我的那些人，我觉得我的精神世界是他们高攀不起的，我的想法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 有时候，我会对镜子中的自己说：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虽然没有给我一个健硕的身体，但是却给了我可以主宰世界的智力。呵！原来我始终都活在虚假的封闭城堡里。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不仅没有一个好的身体，现在就连一直引以为傲的智力都只是我自以为是的私人设定罢了。和这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我简直为自己蒙羞。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我和刘磊打架的时候所有人都帮着他呢？”我苦笑着无力的问。 “有人帮他吗？哦对，除了他女朋友，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的拉架好吗？也就是在那种场合，教官就在一边站着，体育场上满是领导，如果换成街角胡同你试试，我保证没有一个人插手，大一新生，一群陌生人，根本谈不上谁会帮谁！”李野抬起头跟骂街似的向我说明当时的情况。 “那怎么都拉着我，没人去拉他呢？”我很认真的问。 “大哥，你先动的手，拉他那不成帮架了吗！” “哦，也对啊！”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的天呢！智障啊，我还以为是大神驾到了呢！”任鹏的表情比我还夸张，撇着嘴失望到。 很快开始了下午的军训，教练看我体质实在太差，就连基本的摆臂动作都做不到位。于是干脆直接让我练习俯卧撑和蛙跳两项运动。 这整整一下午的体能训练可是把我给累坏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跟死猪一样一动不敢动，就算哪里痒痒了都懒得伸手去抓。 那天，我终于确定了，自己一个人的私密健身和众人围观下的体能训练效果果然不一样，在有观众的情况下，毅力才会不可思议的长。 就这样，受过日日夜夜的煎熬后，漫长乏味的军训终于变成了回忆。 一个月，每天都重复做着同样的动作，一做就是好几个时辰。庆幸的是，在第一天之后就再没发生过意外，这让我更加确信，李野、任鹏和张亚哲他们三个的推理是正确的。 军训最后一天的大阅兵结束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人群都纷纷离开了体育场，我则孤零零的走到主席台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看着天边被夕阳映射出来的晚霞，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一直以来，我都只看见了它的美，它的妖艳。今天我却仿佛听见它在呐喊，它歇斯底里将自己最后的温度发挥到了极致，让余光也能普照一方大地、勾勒山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