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春雨夜行，长枪如月
历练的序幕拉开之后，天陵南院再也不是自己的避风港。 韩林也知道，离开了天陵南院之后，牧淡月便是牧家的牧淡月，郁洪石大概也会变成郁家的郁洪石。 韩林自然也是韩家的韩林，只不过这个韩家只有自己一个加上音讯不明的父亲韩半山，还有灵魂体状态的韩长信。 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自己要独自面对那些风和雨。 但正因为这种孤独，才让韩林变得更加的坚强，更加的宁折不弯！ 在这件事情上，或许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韩林太过自负，又或者太自以为是，妄图螳臂当车，想要以一人对上一族。 只不过母亲这个词汇，韩林虽然很少提及，但是这却韩林身上为数不多的逆鳞之一。 韩林忘不了这段过往，自然也无法卑躬屈膝。 也唯独韩长信能够清楚韩林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历练远比其他院生更为的凶险，但韩林也要比其他院生更加大胆一些。 用韩长信的话来说，这郁家，不过是韩林的一块磨刀石。 如果连郁家这一劫都渡过不了，妄图以安逸的姿态卑躬屈膝，那么又何谈重建韩氏。 送完牧淡月之后，韩林又去见了周飞。 历练开始之后，自己和应天宝都不在学院中，玲儿也只能够拜托周飞照顾了，而且本来就博学的周飞，在药理学问上面，也是及其渊博，恰巧玲儿也是对此道颇感兴趣。 两人意见可以说极其的一致，而且周飞似乎对教导玲儿也很感兴趣。 离开了周飞的书房，韩林又去见了夕轻阳。 夕轻阳将很多很多炼制好的血毒丹交给了韩林，这些血毒丹，融合了夕轻阳的血，融合了他血中之毒，也融合了无数药力奇特的灵药。 夕轻阳愿意帮韩林，但是却没说过什么回报，不过这次夕轻阳却说了，若是韩林能够成长到他所预想的那个高度，那么便要求他去帮他杀一个人。 这样的要求并不高。 韩林答应了。 或许这样一个交易，让韩林更安心一些。 晚间的时候，和临行的弟子需要拜别师尊一样，韩林也去见了封子重。 封子重并不像看待一个弟子一样，或者说用亦师亦友来形容更加合适，因为韩林本身就是一个另类的天才，哪怕是没有自己的教导，他终究也会走到这一步。 他也很了解韩林，就像是看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而且两人有着极其相似的经历，那便是藏在深处的仇恨。 就像是二十年过去了，封子重依旧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那个倾覆勇河族的红面一样，而韩林身前的郁氏，就是韩林必须要自己迈过去的坎。 而且他深信不疑，韩林要比自己更优秀，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未必不能够做到。 不过作为老师，封子重最后依旧说道：“郁家虽然在南城几个大族之中根基浅薄，但是郁千靳这个人有些可怕，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在希望你有所成长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无权干涉，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但若是你死在了他们手上，我也会做一些什么的。” 就像临别时老师会送给徒弟一些礼物一样，封子重送给韩林的是一个承诺。 在韩林看来是一个可有可无，但却没有拒绝的承诺。 韩林忽然说道：“老师，那杆长枪，一直以来还没有名字，你取个名字吧。” 他所指的，自然是那杆由荆棘长枪重铸之后的灵拓长枪，这杆枪，也会伴随着韩林度过很长一段日子。 窗外月色洁净，如水银泻地，封子重点点头，说道：“那就叫做银月吧。”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离别本来就干脆利落，互道珍重之后奔向远方。 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离别，多少有些情愫明灭，这才是让韩林有些微愁的。 特别是玲儿这般让人怜的女孩子。 若是有谁让韩林担心的，那也唯独是这个善良弱小的女孩。 借着烛火，韩林大口的吃着玲儿带来的饭菜，他已经很习惯接受玲儿的照顾，因为只有这样子，玲儿才会放下心内的那份自卑，真正的把自己当成是她的朋友，当成是她的亲人，她的兄长。 “你的事我已经和周师兄说过了，以后记得多送一些饭菜到周师兄那里。” “嗯。”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你喜欢种的话，就多种一些，多占些地方也无妨的。” “嗯。” “我离开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还有，我会寄信回来的。” “嗯。” 玲儿的话比以往更少了。 她本来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让韩林说很多话，而且说的话还比韩林少的人。 她慢慢的收拾着碗筷，点头道：“我等着你回来。” 两年前韩林的不告而别，让这个小丫头记挂异常，几乎每天都会去冶器殿询问韩林是否归来，而这次韩林也是做了许多交代，但是韩林却发现，她或许会比原来更牵挂自己。 “韩哥哥，你坐好好吗？” 韩林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小妮子在小花篮底居然还藏着笔墨。 “这是我找周长老要的，我要给你画像。” 这是玲儿早就打算好了的，韩林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只是心底忽然是有了一丝惆怅。 小妮子的水墨功底并不是非常的好，但是却画的很认真。 粗中有细，画到最后，却偏偏有了几丝神韵。 玲儿很认真的收好画卷，轻声的说道：“韩哥哥，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所以哪怕我只是一辈子做你身边的一个小婢女，我都是愿意的，可是我连那种资格都没有，只能够画张画像。” 韩林笑了笑：“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我对你好的女孩，而且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不会分离的两个人，但我们彼此都珍惜这份情谊，便足够了。” 玲儿重重的点点头，然后收拾好了碗筷，陪着韩林待了一会儿，便很不舍得的离开了这个小院。 韩林很久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不过他依稀听到玲儿走出院子的时候，朝着屋内喊了一句。 “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又是一夜春雨忽然来袭，遮住了月色。 春雨如丝如剑。 韩林迈入了雨中。 春雨夜行，长枪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