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之二、满江红(4)
只是高天翼受伤之后,全身泛力,这一枪刺出的速度大不如前,以至于没半点风声预警。 霎时间,但只见得二人同时摇摇晃晃······ 高天翼跄踉着步履,用枪尖柱地,以支撑着身体不至于摔倒。 那云豹却蹒跚着脚步,幌了几幌,慢腾腾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他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武功和江湖经验都不如自己的年轻小子之手,睁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铁衣帮众大哗,一时群龙无首,但只见高天翼倚枪而立,双目圆睁,威风凛凛,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吓得他们人人胆战心惊,有胆大的抢了云香主的尸体;众人押了张明瑛,急急转身急逃。 高天翼眼睁睁地看嫂嫂被人拖走,心中焦急万分,可双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便似在地上粘住了一般,怎么也拿挪不动分毫。 他此时心中泛起无数个要想起步追赶的念头,可当他使尽全身力气,刚一动足,便觉眼前金星乱冒,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跤摔倒在地,便失去了知觉。 张明瑛此时已是大腹便便,她虽然是容颜俊美,但铁衣帮众大败之余,仓皇而逃,却无人起色狼之心,更害怕那高天翼提枪来追,当下直催她快走。 此时她气喘连连,体力透支;更想起丈夫无端惨死,义弟重伤,自己被擒,一桩桩,一件件,一时之间,又气又急,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昏迷中,好似被人抬上了马车,向北奔驰,她下意识地想起身下车,可是手脚不听使唤,胸前如压重物,任你如何费力,也不能动得分毫。 她迷糊中正自惊怕之时,马车好像停了下来,迷糊中依稀听得人说:官兵来了”。 又听得有人与官兵对话,她本想听他们说些什么,但胸中异常难受,头脑突然模糊,这一下彻底失去了知觉。 雨住了,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晚风不停地吹号;似在哭泣,又似在向苍天诉说着人间的冤屈与不平;雨水冲刷着血腥,茫茫的夜幕开始降临。 酉水河上,从灵溪河中漂来一片一片殷红的血红;一阵冷风吹过乡间大路,道路上横躺着十几具尸体,几声鸦鸣传来,更显的苍凉无比。 忽见一个死尸的手指动了一动,许久,又动了一下;又过了一阵,那人慢慢坐起。 这人正是负伤累累的高天翼,他慢慢地恢复了神智,慢慢的爬了起来,他失神的看着那些倒在路旁的死尸,心中涌出一个念头:“他们都死了,死了······,岳大哥也死了······” 他不禁心下凄然,万念俱灰,只觉得身体沉重无比,再也无力支撑,双手无力下垂,身子摇摇欲坠。 他本已伤痕累累,这一下无意之中触及伤口,痛得他大叫一声,心神为之一振,随即想到义兄重托。 “我不能死,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他心念及此,便打起精神,用尽全力,慢慢地站了起来。 “大哥教我保护嫂嫂,唉,如今我要到哪里去寻找嫂嫂?”他心念转动,自责不已;忽又想起岳景云尸身:“是了,且先把义兄入土为安吧”。 想及此,便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岳景云尸体爬去。 好不容易才爬到岳景云身旁,已是气喘连连;却见尸身已被洗劫一空,显然是铁衣帮趁他大战之际,翻遍了他的全身;想起义兄死后尚不得安然,不禁悲从中来。 他哭了一会,稍作休息,便拿了银枪就地掘坑,直到挖完大坑,已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便又休息了一会。 看着义兄惨白的面容,从今以后,便在这世间消失,从今以后,再也见不着了这个脸面,不禁又是泪流双颊。 他轻轻地整理了一下义兄的衣服,然后抱起义兄的遗体,慢慢放入坑里,口中说道:“大哥英灵不远,一定要保佑兄弟找到嫂嫂,再为你报仇”。拜了下去。 等到盖完泥土,他已累得筋疲力厥。 高天翼葬完了义兄岳景云,只觉得浑身乏力,晚风吹塑,汗水流入伤口,伤口阵阵疼痛,他只得忍痛坐下,取出金枪药来。
他慢慢地检视伤口,将能触及到的伤上撒上金枪药;诸多伤口,尤以左腿枪伤最重,长及五寸,深可见骨,稍作运动,便即流血不止。 他只得用力撕下衣服,将伤口草草包扎;其它轻伤甚多,身上所带金钱药不够用,他索性便不理会。 如此这样,稍作整理,已是三更过后;却又发起愁来:“却要如何离开这里?”夜已经深了,呼救也是没有用的。 正自犯愁,忽听得一声马嘶,高天翼心中大喜,忙将拇、食二指放入口中,一声唿哨,声音虽然微弱,却又牵动了伤口,让他身上的创伤疼痛不已。 那白马亦闻声而至,见了主人,显得甚是亲热;高天翼一时百感交集,抱着马头亲了又亲。 如此有顷,那白马已知主人身受重伤,行动困难,于是伏下身子,等待高天翼上马。 高天翼用尽力气爬上马背,那马站起身来,他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时间心绪翻腾,想起大哥已死,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兄弟了,不由得又流下两滴伤心泪。 又想起义兄临终重托,“兄长叫我照顾嫂子,我如今要到哪里去寻找?”“如果不能留下岳家血脉,将来何面目见他于泉下”。他心中悲恸不已! 忽然又想到他说的“天明山”,“回音壁”,“明因大师······”“岳大哥说话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却长眠于地下;可这又代表了什么呢?又是什么意思 总之,许多疑问,许多不解,心下茫然。 他信马由缰,一路西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到乾州地界,只觉得又累又饿,身上的伤口疼痛不已,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摔下马来,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