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八门空矣（2）

    高吟天此时将一卷要诀看完，牢记于心中，又将笫一图姿势比画一番，以备日间在碧潭之中练习之用。

    直到他自觉已经记牢；便吹灭蜡烛，又再练了一会儿流云八步，直到额上见汗，才收了架势。

    出得洞来，正是人间早晨，他先捉了些青蛙蝗虫，将小黑和小白喂宝，放回巢中，便自脱了衣服，走向碧潭深处。

    十数步后，便已脚不着底，但依着《逍遥诀》的修练要求，需要行序渐进，承受瀑流的冲击，凭借着瀑流的千钧冲力，纳为己有，于是他只得向瀑布中心游去。

    水声隆隆，浪花翻滚，瀑水从高处泻落，声势浩大，水雾纷飞，高吟天双眼难睁，他自幼在河中游玩，湘西一带多是山高水急，他深知这样的瀑流潭深水急，不能从前面进入，当下便深吸一口气，从瀑流之后绕行。

    果然便有一块大石连着后面石壁伸入水柱之中，暗在水中深约两尺左右，他伸手抓住石壁，但觉那些细小水珠至高而下，落在身上奇痛元比，那敢深入水柱之中。

    所幸脚下大石天然而成，常年被瀑水冲击打磨，正好立足，当下他变依图中姿势立定。

    高吟天所练的第一式，便是“奇寒突起”，乃是从百会、太阳、大椎三xue开始练气，于是他先运气一周，与瀑水冲击相抗，行起功来。

    此三xue乃是人体最要重守的大xue，寻常练武之人也对之极为重视，况瀑流从高处下落，力愈千斤，此三xue首当其冲，自然最易受伤。

    是以《逍遥诀》首先便从此三xue炼起，加以导引，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高吟天初时在水中目不能视，耳中水声雷鸣，心无所静；半晌之后，心中稍平，便记起行气诀来，口中默念：

    “终始万物春与秋，阴阳升降一气周；若问身中起与落，便在无极气中求。······

    莫道强敌愈千钧，我有黄庭內中分，任他强横任他恶，我自逍遥一气足。”

    高吟天口中黙念，心神渐转宁静，其实他此时内功已颇得要领，且日益见深；故不一会儿他便意与神会，心中更是一片灵明。

    此时便任他波涛汹涌，水声雷鸣，那也只如微风轻拂，充耳不闻；丹田之中暖气连绵不断，渐渐的瀑水冲击已不疼痛，反觉全身舒泰。

    如此一个时辰，高吟天记起《逍遥诀》中所言，笫一次入水练习不宜太久，需得渐次增加；便睁眼收功。

    他长身而起，但觉水声雷鸣如昔，阵阵水雾，映照着阳充，幻起无数虹彩，鲜丽异常，美不甚收。

    高吟天看了好久，才游出了碧潭，穿上衣服；便觉腹中饥饿，又入洞拿了昨日剩下的鹰rou，出洞生火烤熟，吃饱喝足，又喂了小白，小黑吃饱，才去谷中走玩一阵，夜晚便又回前洞中休息。

    如此一连四年有余，他才将中卷九图练成，功夫之深，便是瀑流千斤之力当头击下，也休想伤得他分毫，倘若有一片树叶，随水而下，他也能听出异常，人在水中，目光能穿透水帘而知飞鸟经过。

    这一日收功，已过了正午，他上岸穿了衣服；刚刚来到草坪空地上，却见空中两只大鹰盘旋鸣叫，得意不休。

    高吟天将手指拾含进嘴里，“嗤——”的一声口哨响起，霍然间风雷之声大作，那两只大鹰怱然向下俯冲，竟然是对着高吟天直撞过来。

    两只大鹰极速而下，便在离他丈许，放慢速度，稳稳落在高吟天双肩之上，振翅揺头，极显亲昵之态。

    两只苍鹰一白一黑，白的如雪；黑的如墨，体形稍大，爪上还抓着一只野兔。

    原来这正是那一对驺鹰小黑和小白，他们自幼与高吟天一起长大，彼此极为熟悉。

    高吟天双手轻拂着双鹰的头，心中也是极为亲热；这是他在回鹰谷中的两个相依为命的伴侣，他自然要大加爱护。

    两鹰一阵亲昵，便将猎物交给高吟天，自去在树架上疏理羽毛。

    高吟天拨出小刀，剥去兔皮，取了些兔rou喂鹰，不一会儿，两鹰吃饱，便在地上喜戏了一阵，然后在高吟天头上盘旋低鸣。

    高吟天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意，将手一挥，那两鹰就盘旋着向上飞去。

    高吟天目送着苍鷹飞起，渐渐地飞高，飞高······，直到出了回鹰谷；他怱儿想道:

    “我若有小白他们这般自由就好了。”想起自己到此已经三、四年多而不得出，心情低落起来。

    这一天，他都在胡思乱想，忽而想起阿爸阿妈，忽而又想起龙jiejie，花jiejie，忽而又想起风潜岛主，丁俊，丁宁······

    总之，这一天他都心情不平，不时拿出《奇门兵诀》翻阅，但却一个字也没装进头脑之中；直到夕阳西下，夜幕又开始降临，他才依依回洞。

    回到洞中，怱然想到：“好久没为袓师爷上香了，也不知今日是何日，须去敬香才是。”当下转动石桌上茶壶，来到神像前烧了香纸。

    祭拜已毕，但却室中芳香宜人，便就地练了几遍流云八歩，甚觉无聊，如此片刻过后，只觉困意上涌，便向着神台前一靠，即沉沉睡去。

    怱然间却见那位玉娇jiejie踏着“流云八歩”飘然而来，羽翼银裳，翩若惊鸿，分明是天上仙子；高吟天欲看清她的面容，却又总是看不清楚。

    他正自苦无办法，那玉娇jiejie突然回首一笑，高吟天抬头看时，分朋却是丁宁在向他招手微笑，他心中大喜，伸手便去抓她衣袖。

    哪知却抓了一空；但见她足下踏着“流云八步”，飘然若风，笑吟吟的又向他招手，他不禁心急起来，便也踏着流云八步，追了上去。

    高吟天踏着“流云八步”，几次伸手都没抓住丁宁，心中奇怪起来，仔细看时，却又分明就是“流云八步”没错，但方位却累累不同。

    譬如第一步中的第三变式本应踏在同人位上，但她却斜斜地踏在归妹位上，第二步的第一个变式应踏益卦位，但她却踏在家人位上，如此竟然是一变都变······

    高吟天心中若有所悟，如比缓得一缓，那丁宁却已去得远了，他心急起来，便出声大叫：“丁宁妹子，丁宁妹子你别走。”

    这一声叫得情急，竟然惊得他从梦中醒来，心中懊悔不已。

    其实他一个人在谷中四年之久，其间除了炼功，就只能跟小白和小黑说说话，无聊之时也就跟小白和小黑玩玩。

    双鹰虽好，但终非人类，不能说话，因而有一种与人相交的渴望，便是在梦里，也是有趣得多。

    但这一觉醒来，竟自又躺在神台之下，他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怱然却看见神台下尚有一行四个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