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情应烈(3)
高吟天心中想道:“她有这么多人保护着,自然就用不着我再跟着她了。”想及此时,他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殷倩倩无可奈何地走了好几歩,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来,她要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高吟天眼见得她也要离去,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个与他说这么多话的同龄人,她这样彬彬有礼,他心中实不愿就此分开,便本能地跟着她身后急走,却怎知她会突然回头? 殷倩倩这一回头,差一点就撞入高吟天的怀中,这一下二人均不好意思起来;高吟天心中一喜道:“殷姑娘可有别事?” 殷倩倩一时难以作答,这一下令她有些慌乱,只红着脸问道:“公子······我······先谢过救命之恩,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呢?”说着福了下去。 高吟天连忙还礼不叠,口中说道:“在下高吟天,须些微劳,何足挂齿,殷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一语方毕,却见殷倩倩疾向院外掠去,月光下,身形有如惊飞的燕子。 高吟天看着她离去,心中虽然甚是不舍,但他却误以为殷倩倩之所以转身回头,那是她不喜欢自己跟着她出去,于是他只得就此停住,不再作非分之想。 其实三年多来一个人生活,从没有跟别人说了这么多的话,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渴望,只可惜殷倩倩就这样离去。 此时他看着她匆匆离去,他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第一次救人,用的竟是“流云八步”中的“虩虩震来”,乃是《易经》中的震卦所属,曰:“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高吟天心中暗道:“当年外公曾说这其中之意、是说在惶恐不安之中淡笑,虽然有百里之震惊,但却不因恐惧而丢掉手中祭器。” 他想又起殷倩倩来:“她为了要得到‘大漠神雕弓’自然不能留下来和自己说话的了,看来她也不肯丢掉手中的‘祭器’啊”。 他随手比划着刚刚这一得意之招,心中忽然想到这个‘祭器’似乎有些不祥,至于如何不祥他心中甚是模糊;此时门外争斗之声和惨叫之声不断传来,他又想道: “那些人不顾一切为神雕弓而来,但却人人都有性命之忧,这不正是震惊百里的大恐惧么?却又有谁肯丢掉去争夺‘大漠神雕弓’的执念呢?” 想及此,高吟天心中不由得大赞《易经》的神奇,说的却都是人世间的至理。 此时盐阵中两人正长声掺叫,仍在不停的翻滚,那白衣汉子已然无心夺回宝雕神弓,骑在马上来回奔驰,却不敢靠近,正自彷徨无计,与刚刚那张弓举箭欲射,威风凛凛的情形大相径庭,显然对中毒之人甚是关心。 眼见盐阵中两人痛苦万分的样子,那白衣男子似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煎熬,翻身下马,就要往盐阵中硬闯,高吟天连忙挥手制止道:“别过来,你没看见这海盐有毒吗?” 高吟天知道毒盐厉害,心中想道:“怎生想个法子,救了他二人才好。”当下他游目四顾,怱然吹起一阵清风,月光下,只见东首房间窗帘飘动。 高吟天心中有了主意,他来不及多想,当即奔近,伸手撕下窗帘裹在手上,足下一点,使开流云八步,半道中伸开手臂抓起一人,落在门板上放下。 他一时得计,便再返回如法炮制,不消片刻,已将另一人救起,而后本想分两次送出这毒盐阵外,但觉这两人份量甚轻,于是便双手各提一人,足下加劲,一纵而出,将两人在草地上放下。 那白衣汉子见了,慌忙奔近前来,高吟天将二人放下,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绿色小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塞入二人口中。 白衣汉子心中大急,正要上前,高吟天伸手阻住道:“兄台不可靠近,他们身上满是毒盐,我看你们五人之中,也只有你一人没有中毒,为了他们,兄台务需保重。” 白衣汉子闻言,更是手足无措,蹲下来口中不停地叫唤:“诺雅,诺雅······”。 高吟天一句也没听懂,他抬起头来,但见这三个小道士与野马川和神龙邦众豪鏖战正急,心想: “这些人为了什么宝雕神弓,竟然不顾别人生死,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罢,唉,只可惜殷倩倩也置身其中。” 又见这中毒的二人服了“神龙九珍丸”后,仍然是惨叫不休,似是痛楚加剧,心中焦急起来,当此之时,却听得院后远处似有淙淙水声,他忽然想起自已当日在蛇谷中毒的情形。 高吟天心中想道:“他二人身上已有不少毒盐,须得将他们身子浸在水中冲洗干净方好。”当即用窗帘将手裹住,提了二人如飞奔去。
那白衣汉子不明就里,但却知这少年是在施救于人,便随后紧跟。 高吟天奔了一会儿,果然水声“哗哗”在耳可闻,于是他便加快步法,不消片刻,便已来到溪边,正有一道瀑水至上而下倾泻。 瀑布高不盈丈,溪水落下时年深日久的冲击,冲起一个一人多深的水塘,高吟天将两人放在水塘之内,任由瀑水冲冼,如此过了一会,二人惨嚎声渐弱,再过片刻,已逐渐被水声吞没。 二人渐渐没了声息,高吟天心中一时又不安起来,忙伸手一探二人鼻息,但觉呼吸均细深沉,显然是二人中毒折腾时间太久,身上已没了力气。 高吟天想起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能及时加援手,以致于这两人中毒太深,心中也觉慊然不已。 怱然想起:“咦,怎地忘了要帮他们脱掉衣服,这样岂能将身上毒盐洗净?”他少年心性,心念即此,当下便将一人衣襟解开。 但见那人胸前红蔸鼓起,不知藏了什么东西,便伸手入怀摸掏,岂知触碰之下,竟然软绵绵的,他大吃一惊,惊得他连退了七、八步,差一点在水中坐倒。 他十二、三岁就一人独处飞鹰谷中,至今四年多不曾与人接触,再说那女子女扮男装,他思路先入为主,根本不曾想过那人是个女子。幸而那女子气息微弱,双目难睁,不然,不羞死才怪。 那白衣汉子此时正在将马疆系在一棵小树上,却没看见高吟天巳撕开了别人的衣服,他也是练武之人,此时听得水声异响,便闻声回头。 却见高吟天一脸吃惊之色,连连后退,他这一放开双手,这二人立刻口鼻沉入水中,呼吸困难,那白衣汉子不禁惊呼出声。 高吟天心中又是一惊非小,只得慌忙回身上前,将二人提出水面,二人犹自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