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中残灵
沼泽地里,白骨皑皑,宛如一片修罗地狱,汹汹而来的血虎守卫尽数被击杀。 项焱还有些茫然,眼前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幻,极不真实。 几天前,能借地利杀死那两位轮值的虎卫顺利逃亡,已经是万幸之极,如今被四大统领包围,却能血洗敌手而无恙,简直不可思议。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寻一处安身之所好生修行。” 项焱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不再去胡想眼前的惨烈,毅然决然地远离是非,消化这场大机缘。 然而才走出两步,项焱突然毛骨悚然,只觉得背脊上一缕寒意直冲脑门,顿时停在原地,双脚根本提不起力气。 他很是警惕,果断将残剑横在身前,却心中很是古怪,因为敏锐的灵觉没有感知道任何生命气机。 “成则溯道三千,败则凡尘百载!” 那道轰隆如惊雷般的天音再度传来,项焱浑身一震,手中的残剑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而后“嗖”地猛然挣脱,翻滚着漂浮于虚空。 “没想到老夫还有重见天日之时……” 伴着一声苍凉之音,一缕赤色残影飞出,凝成时聚时散的虚影,落在前方随风摇曳。 项焱头皮发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却见眼前的虚影很不稳定,也难以看清面容,像是经历了万险的残魂,只残喘地剩下最后一丝气息,随时会消失于天地。 “一道残魂而已,竟给人这般恐怖的压迫……” 项焱暗暗动容,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就傻愣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赤色残影。 这绝对是一位上古强者,陨落于伏灵之地,残魂不灭重现于世。 “棋罢不知人换世,老夫守护天下正道,rou躯残朽战血尽流,末了却背负骂名千古,真是不甘啊……” 那残魂自顾地发出一声长叹,眸中似有泪水,声音中满是凄楚与悲凉。 “前辈,您是谁?”项焱主动试探着发问。 赤影残魂从萧瑟中转醒,缓缓回头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静静地端详那柄残剑,像惜别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计一样,很是不舍。 “前辈,这是您的剑吗?”项焱再度小心地发问。 从刚才那一声长叹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人不灭的执念,不甘的控诉。 只是这些不甘太苍白太无奈,即便想洗却背负的骂名,以如今一缕残魂之身又能如何? 项焱已经明悟,他得到的机缘,与眼前残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能一路过关斩将地安然逃脱,也是这人在背后相助。 如果此时这上古强人要出手夺取项焱地一切,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所以他心有畏惧,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罢了,罢了……” 残魂叹息,摆了摆手,转头凝望着项焱,苍凉的神情中展露一丝笑容,几许失落后,似乎心中多了几许欣慰。 “老夫累了倦了,叱咤风云一生,为天下苍生福祉倾尽一生,抛头颅洒热血,却落得千古骂名……” 他抬手一推,将残剑卷起扔给项焱,饱经沧桑之音缓缓响起,“何必奢望毫无希望之事,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它终于重新认主,就让它随你再次征战,老夫可以瞑目了……” 说完他脸上展露一抹释怀的笑容,全身散发的威压也瞬间散去,让项焱心中顿时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前辈的大恩,晚辈感激不尽。” 项焱当即盘腿座下,往旁边空地上一拍,自来熟一般地朝那残魂虚影招手道,“站着聊天怪累的,过来坐坐吧。” 虽然为奴三年,但他脑子可没生锈。 能一路安然脱险,这上古残魂出了大力,他心存感激,也在残魂寥寥几句的苍凉之语中,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哀怨与伤悲。 项焱想要报恩,所以要知道更多,他渴望力量,也希望从残魂身上得到更多。 “你不必谢我。” 残影却摇了摇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举手之事,“老夫留存这股力量,本身就是在寻找有缘人。” “我该如何称呼前辈?既得前辈大恩,若不违背道义,前辈有什么吩咐,晚辈自当尽心尽力。”项焱很是乖巧地回应。 他以为,残魂忍辱坎坷一生,如今重见天日,自会借一切力量全力恢复,要洗刷冤屈为自己正名。 正如他自己,虽只是几载沉浮,依然刻骨铭心,但他从未坠落鲲鹏志,而是无时无刻不在追求一朝崛起,涤荡jian佞污浊。 然而,残魂却是神色一僵,在很努力地回忆往事,仿佛一切记在心头,临了却什么都说不出,唯有心中那股刻骨铭心地哀怨与沧桑。 “唉,除了一缕不甘地执念,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残魂一声长叹,眸中先前难得地精光也瞬间褪尽,取而代之地只有倦怠,“老夫与天命争斗了何止万载,有多少沧桑换世,连老夫自己都记不清了,若不是心有执念,怕是早已寂灭了。” 显然,项焱还无法理解这上古残魂地倦怠。 残影的声音很虚弱,道出了心中苍凉后,反而变得古井无波,继续说道,“曾几何时,老夫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穷其一生追求无上大道,成就不朽尊位,欲超然于天地之外,独立于宇宙之中。然而,纵然独创绝世万法,一身战力傲然宇宙洪荒,最终也无法违背天道意志,未能摆脱六道轮回。” “我辈追求大道所求为何?”残魂仰头,厉声叩问苍天,。 “老夫坚持心中正道,仍不过是苍天棋子,依然逃不过那宿命之争,重归滚滚红尘,遍尝岁月无情,人世艰辛。” 残魂自语,言语中的辛酸苦楚项焱无法理解,他凝视着眼前的项焱,眸中光彩明亮了不少,音调也高出了几分,“本以为就此沉沦便是最终归宿,时也命也,继承老夫遗志的传人出现了,既如此,便是耗尽最后一缕生机也在所不惜……” 这时,虚影开始缓缓淡化,似乎这上古强人似乎就此打开了心结,执念残魂也将消逝。 “前辈别走,天大地大我们一起闯荡啊……” 项焱急吼吼地跳了起来,对着越来越虚化的残影手舞足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留那颗决绝而释然地心。 很快,残剑再度落入项焱手中,比以前已经完整了许多,此时已隐藏了锋芒,闪烁冰冷的青色光泽,但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有一股异样地气息。 “唉,还是得靠自己……” 项焱垂头丧气,如今他不再是少子,仅仅是荒废的这几年里,就可以想象与大世界豪门子弟已经拉开了多大地差距。
要知道,世上如他这般年纪的青年,造诣深厚者,不乏有人已身具统帅一方山河之能,力量之强足以号令万众,威震四方。 “溯道三千,始于足下,我要抓紧了。” 摒弃过去地浮华,追溯自己地灵胎,项焱眸中透出一股坚韧,随即转身扫荡虎卫的尸体,搜刮了所有战利品。 他要迅速强大起来,要保全自己,要灭杀三族,还要堂堂正正地重回项家战王府,寻回父母亲朋。 只是,修行之路不可冒进,武道通途,始于rou身锤炼,需循序渐进。 始修气血之精,凝练先天精元,再夺天地灵力,修成后天混元,开辟灵海,凝炼七魄,诞生滋养天地造化的真元,逐登巅峰。 rou身是个大熔炉,将所有力量熔为一体,而一切力量的源泉与根基,是先天本命之精。 人之临世,体内先天元气不断耗损,修行之始,要引导精气不断冲击体内xue窍,贯通全身筋脉,完成周天运转以止损,凝练气血之精,又以本命精华滋养血rou,循环往复中rou身变得更为强大,根基愈发牢固,是为固本培元。 地裂神芒对项焱rou身的彻底改造,就是源于对先天元气的再造,从而再具修行的卓越天分。 “想逐登巅峰,苦修是唯一通途!”项焱眼神坚定。 他的第一步,就是要开辟血海迈入真正的武道,从任督始,激发xue窍,贯通奇经八脉,令气血之精汩汩而生,在体内奔腾不止。 这样,即使不能施展精妙变幻的玄法秘术,但力量之源已经蜕变,更上一层,体魄要强悍许多,仅凭简单地身法,也将拥有不菲战力。 更何况,精修更深层次的道韵力量,如果没有强横的气血之力,日后若想企及高深境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项焱轻轻摩挲残剑,那一道道流转的纹路如星辰般被点亮,与青铜古殿上的那些至真至简的勾勒一般无二。 “绝对不简单,残剑的不凡毋庸置疑,和古殿一样绝对大有来头。” 那如故圣临世般神秘的力量,项焱仍回味无穷,他回头瞭望了沼泽地里的情景,道,“已经惹下杀债,就只能一横到底了……” 武道的世界,杀戮不止,随着力量层次的攀升,除了身与心的诸多桎梏与瓶颈,更有外界无休止的争斗。 如今屠戮了血虎四大统领,与姜禹白三族结下死仇,唯有尽快离开苍国,才能耳根清净地修行。 项焱两步并作一步走,大步流星地朝西远遁,他要暂离喧嚣,寻一处僻静之地,踏上武道,提升修为。 尽管一路险情不断,但他以敏锐灵识躲避凶险,不管腹中饥肠辘辘,也不管浑身血汗发臭,只顾拼命赶路,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不久后,四大血虎统领被灭的消息传开,苍国八族震动。 姜禹白三族族长大发雷霆之怒,派遣镇族强者出山,还发下通缉文书,令苍国各城各族强者联动,要不惜一切代价追捕逃脱地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