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晴川苏醒
“我草,禹皓,老子竟然替你背了锅……” 误打误撞地替仇人挡了一刀,项焱像吃了死苍蝇般地难受,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缓步后退,面色仓皇不定,心中却冷静自若,思考应对周旋之法,同时默默运转精元,随时准备出手。 此时的鲁长老就像一头厉鬼,脸色极其的阴森可怖,张开乌黑发紫的口牙,朝项焱猛扑了过来,“小子,认命吧!”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枯木权杖蹦出数道凌厉的碧幽光芒,矗立在石壁边缘的尸奴再次动了,齐齐朝项焱进发。 “待老夫的元神遁入你体内,抹掉所有你的本命印记,释放魂念碎片,这幅圣体就彻底属于老夫啦。” 说话间,鲁长老施展了缚魔之法,再度锁住项焱四肢,禁锢其血海,枯蒿鬼爪般的手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令人皮骨发寒。 “不用抵抗,你也无力抵抗,默默地承受这一切,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咧开发紫的唇齿,阴森发笑。 项焱双眸一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石床,晴川脸色苍白躺着动也不动,暝渊心如死灰般,全身爬满了黑色尸气,像蜘蛛网一样甚是骇人。 “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他心中默念,定在原地不动弹,嘴角咧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静静地凝望着,无悲无喜也无惧无忧。 实质上,他浑身已是气血澎湃,xue窍极速张合,八脉跟着齐齐剧烈抖动。 像黑洞汲取所有生命之源,除了无法调度的炎火之能,缠绕于骸骨筋脉,充斥于血海内的雷息,药池宝血中的精华,尽数被引动,而后结成一缕及其霸烈的力量,在体内上下喧嚣。 只是,表面上却一切平静如常,即便高如鲁长老也无法察觉。 “如此甚好!” 见项焱情绪稳定,也没有反抗的打算,鲁冬点头欣喜,以为他是彻底放弃了,“老夫在合生境逗留了无数岁月,可惜,伏灵大陆上有一座上古封印大阵,阻我前行,待我成为伏灵主宰,一切阻碍都将如云烟消散!” 他挥舞枯木权杖,尸奴又返回原地不再动弹,见项焱十分配合,认为不必再多此一举。 鲁老怪也不再废话,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将项焱拎在手里,闭上碧瞳鬼眸,探出手掌顶住项焱胸腹,准备遁离元神,开始夺舍。 蓦地,原本如乖乖鼠的项焱,突然面色挣扎,仓惶大叫,“我不想死!” “这样死一点都不痛苦,合生境界之前,修士只有飘渺的魂海,真魂之影尚未凝成,意识被抹去就像昏睡了一样,只是再也醒不来……”鲁长老幽幽怪笑。 “老鬼,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宁愿死无全尸,也不会被你安生地夺舍!” 项焱放声长吼,缚魔封印像镜面一样轻松碎裂,他眉心出星光闪沒,那缕印记如神火在燃烧,而后透出一道小门户,仿佛是一方世界,极为深邃。 同时,裹着烈火之罡的双拳如狂风骤雨般砸了出来,夹杂着九雷轰鸣之音,猛烈地朝鲁长老轰击。 “小道耳!” 鲁老怪嘴角噙着淡然与不屑,他修为高深,反应迅疾,感受到项焱不寻常的气息后,身影早鬼魅地飘至安全距离以外。 他不想节外生枝,同时也完全没把项焱死前的歇斯底里放在眼里。 于是,他黑色袖袍一甩,露出灰败枯槁的左臂,风轻云淡地将项焱霸烈的精元拳罡卷得干干净净。 同时,周围灵力荡漾,鲁长老周身顿时覆盖上了一层光泽晶莹的乌黑罡气。 真罡护体! “小子,天地灵力,日月星华与精元魂力相融,是真源之力,仅凭区区血海层次的rou身,能翻出多大浪花?”鲁冬嘿嘿怪笑。 项焱神色发紧,他最大的优势在于鬼老头会投鼠忌器,为了保存魂舍不敢对自己下死手,只会施展封印拘禁之法。 同时,也是麻痹鲁长老,要让他相信,自己作出的所有反应,都是面对死亡无力回天的本能反抗。 毕竟,明知赴死却心有不甘时,任谁都无法做到古井无波。 不过,他也不敢肆无忌惮,真惹怒了鲁老怪,自己也讨不到好处,最大的问题是,要想找机会发出致命一击,实在是难。 “小子,既然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夫就让你死得明白些。” 鲁长老微微闭上双眼,满脸不屑地冷笑,仅仅是以左臂撑开护体真罡,站立原地一动不动,“你尽管来攻,若能破开老夫的真源罡气,老夫便放了你们。” “当真?!” “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诳你个小娃娃作甚?”鲁老怪嘿嘿一笑。 项焱却很快从惊喜中冷静下来,方才那一瞬他还真打算用天阙的一击去破开那真源罡气,但很快反应过来,这等重器一旦暴露,任谁都不可能有命活下去。 只能小心翼翼地以精元拳罡开砸。 道道拳影轰击在那流光溢彩的罡气护盾上,根本没什么反应,简直就像落叶飘零入水,微微荡起几丝波纹,连水花都不曾泛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简直是头倔驴,跟戚没两样!”鲁长老愠怒。 “既然落在老夫手里,就该早早死了活着回去的心思。要不是你的圣体恰恰合了老夫的胃口,你现在早已经尸骨不存了。” 数十次轰击下来,见项焱仍然没有停歇的样子,他有些不耐烦了,右手轻轻一推,凝出一团乌黑通亮的异光,疯狂燃烧着天地灵力,朝项焱猛地砸去。 看似随意,实则刚猛无比,区区固始境的武者,如何抵挡得住这一击? 项焱却反应灵敏,不敢撄锋,迅速举起一块巨石格挡,却是连石带人一起飞了出去,砸在山壁上,引发一阵剧烈的震颤。 他只觉得如遭山岳重压,一股极其澎湃的力量撞碎了巨石,好不受损地疯狂涌向胸口,“噗”的一声,忍不住猛喷一口鲜血,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横飞了出去,肋骨断裂树根,绞痛无比。 “老夫理解你的不甘,但结局已经注定了,安心地接受死亡,少受些痛楚……”鲁长老轻声劝慰。 项焱受的痛苦他才懒得关心,他是在心疼即将属于自己的这幅rou壳,这么完美的魂舍,他还真不舍得有丝毫损伤,所以他下手也很注意分寸。 项焱自然也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更加放肆起来。 他不管不顾,起身抡起拳头就猛地砸去。 “小崽子,狮子搏兔,未尽全力而已,你以为凭你的实力,加上几丝花花绕绕就能伤到我?痴人说梦!” 结果无一例外,鲁长老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柔柔地拂一拂衣袖,项焱便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半空中“噗”的大口吐血。
好在,rou躯扎实,又兼八脉贯通,自愈能力极强,身体受损程度有限。 石台上,暝渊看到项焱一遍又一遍地起身,一遍又一遍地被震飞,目眦尽裂,全身青筋暴起,蜘蛛网般的尸气暴涨,甚是骇人。 “小兔崽子,你以为是老夫的魂舍,老夫就不敢拿你怎样?” 鲁冬冷笑,似乎动了真火,将项焱像拎小田鼠一样拎在手里,“老夫马上夺舍不假,但也不介意先放你两盆血,卸点部件给你醒醒脑。老夫的补尸术虽有待完善,但换两条胳膊两条腿还是不会影响rou身体质的。” 他反应过来了,知道项焱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才会这样没完没了。 于是,他轻轻挥动枯木权杖,尸奴再度围拢过来,七窍中黑血拉丝流淌,狰狞可怖,不过此时已经收敛了战斗本能。 “真是蹬鼻子上脸,既然你自寻苦头,再任你这般肆意妄为了,岂不是骑在老夫脖子上拉屎?” 再不狠辣下手,恐怕项焱是要翻天了。他吼道,“尸奴虽是死物,但脑海中仍有一丝尚未泯灭的残魂,还有进食饮血的欲望,圣血便是上佳祭品。” “死老头,我曰你祖宗……” 项焱忍不住地破口大骂,专挑难听地骂。因为鬼老头已经拔出匕首,在他双臂双腿上划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 猩红之血汩汩而出,焕发晶莹光泽,还有微弱的惊雷之音。 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几十具尸奴争相而来,伸出乌黑发紫的舌头,要舔食圣血。离得近的,已经趴在地上吸吮流淌下来的精血了。 “就算精血流干,精华耗尽,我也绝不会留下一具完好rou身,甘当魂舍。” 项焱有些焦虑,再这样耗下去,流失的不仅是生力,也是渺茫的希望,但若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他不敢轻易地御动天阙。 无奈之下,项焱再度挥拳,相比直接流失精血的损失,战斗带来的消耗真是微乎其微。 这一次他要尽全力,八脉翻腾之下,裹挟金猊雷息的拳罡喷薄而出,轰向那乌黑发亮的真罡。 鲁老怪摇了摇头,双手背负在后,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任他出击。 在他身后,一道倩影突然飘忽而至,强烈的地域冥府气息随之扑来。 是晴川,似乎死而复生,御动了石台中的忘川冥河水,与项焱一前一后,轰走那些嗜血的尸奴,要破开真罡护盾。 “次啦次啦”之声响起,冥河水开始燃烧真源之力,片刻间那护罡便被腐蚀得千苍百孔。 “你是那女娃子,还是老夫召唤的亡灵?”鲁长老一声怪叫,转身瞪着晴川,竟然忘记要出手。 晴川根本不搭话,俏丽冰寒,出手果决。 左手白色灵光闪烁,妖异的白色彼岸花力量荡出,倏地没入鲁长老的头颅和rou身之中,右手赤光霍霍,赤色彼岸花花意噬咬他不算旺盛的生机。 灵识被迟滞,真源之力被阻塞,鲁长老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也只是片刻他便反应过来,被挑衅,怒气大盛,“大境界的差距,岂是能轻易抹去的?” 枯木权杖一挥,赤白彼岸花意便被轻松驱散,他带着怨恨与怒气,指引尸奴重归战斗本能,“撕了她,嚼她的rou,喝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