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河龙门山
天空渐渐阴暗下来,空气中一股潮湿的味道,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正在孕育。 巨锅里的水呼腾腾冒着热气,海带已经半熟。 破败的断壁残垣瘫倒在一边,半块海王雕塑滚在一旁,生满了茂密的海藓,碎砖断瓦堆满地,一口十米大的铁锅架在空地上正在被烧热,锅上架着一根黑黑的烧烤棍。 空地周围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比目鱼民:人的四肢,鱼的身体,嘴巴和耳朵都长在脑袋前,两只眼长在脑袋后;比目鱼群的中央雄赳赳气昂昂站着一排虾兵:每只虾手持一根鱼骨戟,个子高瘦,披一身红色虾皮盔甲,两条长长的须弯弯支在头顶。此时,两只虾兵正押着一只没有壳的老乌龟,对他厉声呵斥:“见了败头蟹大王,还不跪下!” 无壳老乌龟大叫:“你这只败头蟹!快把我的龟壳还给我!” “你的龟壳?”蟹大王的身体极为高大,十米多宽、三米多高的身躯斜依在废旧的龙王座上,四条大钳子从肋骨处伸出来,王座后是一块掉光漆的大匾,匾上“龙宫”两个字依稀可辨;这么大的螃蟹却生了两只短小得如同人类的脚,伸进一只盛满水的龟壳里悠闲地洗,蟹大王一脸认真地思考:“你一只疯了的乌龟——也配有壳?” 比目鱼民们暴笑:“这只傻乌龟!” 老乌龟愤怒:“怎么没有!你脚下的壳就是我天生的壳!快给我!” “他说我的洗脚盆是他的壳!”蟹大王看着比目鱼民们,脸色自豪:“这明明就是本大王的洗脚盆,怎么成了你的壳?你们这么多人,那只眼看见这个洗脚盆是他的壳?” 比目鱼民们全都摇头,一口咬定:“反正我是没看见!” 大钳子咔咔对着空气一顿暴夹,蟹大王颇为生气:“大胆!竟敢诬陷本大王抢你的东西,来人啊!将这只疯乌龟给我丢进锅里煮了!” 两只虾兵上前擒住老乌龟,老乌龟挣扎大喊:“你敢!败头蟹将、无作虾兵、还有你们这群比目鱼民:别忘了,你们和我同样都是海王的后代!” 蟹大王大笑,****比目鱼民们:“我一个堂堂威风凛凛的蟹大王,和一只缩不成头的乌龟有同一个祖先,你们信吗?” “哈哈哈哈!”比目鱼民们全都大笑:“只有傻瓜才信!”“一只疯乌龟说的疯话罢了。”“我们才是海王正统的后代,他这种乌龟不知道是从哪个池子里游过来的甲鱼!”“爬得比谁都慢,海王怎么可能有这种后代……” “你们!你们!!”老乌龟气得手发抖:“我年轻的时候,你们这群虾兵蟹将的祖爷爷还都敬着我龟丞相喝酒,怎么过了三百年之后,现在的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唉!你们抢我的龟壳也罢,嘲笑我老人家也罢,但你们不要忘了:凡是海王的后代,都肩负着引导万物生灵前往天河一跃龙门的使命,难道,你们连祖宗留下来的这份光荣都忘了吗!” “跃龙门?他竟然敢说跃龙门?”蟹大王笑了,看着比目鱼民,看着无作虾兵,指着老乌龟大笑:“跃龙门这三个字竟然能从一只老王八嘴里说出来,你们信吗?” “疯乌龟!整天痴心妄想,大王快煮了他!”“就是,整天背一个破壳在我们海王岛转来转去还不够恶心人的,竟然也配说跃龙门这三个字!”“海王岛的乐色……” “给我煮一锅王八汤!”蟹大王下令。 老乌龟挣扎大骂;两只虾兵硬是把老乌龟扔进锅里,并用鱼骨戟把他的头挡在水面下;不过万幸的是好在水温尚且不高,只到刚开始冒热气的五六十度,但柴火噼噼啪啪在锅底加速炙烤,一锅水烧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就在这时,急促的传唤声从外面响进来: “报——大王!在外边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两只虾兵带着两只人类,来到这破败得已经认不出样的龙宫殿里: 男人有一头银色的头发,清瘦的身躯,宽阔的肩膀,面容普通,眼神俊朗却又略带悲伤;女孩穿着褐色小皮鞋磨得发旧,浅黄色的背带短裤套着粉红的花边衬衫,胸前织着一个满嘴龅牙的长颈鹿,黑色的贝雷帽后扎着圆滚滚的丸子头——正是向小晚和师可可兄妹,两人从左到右望着十米多宽的蟹大王吃惊。 蟹大王瞥见师可可,两只眼色眯眯直冒桃花,忍不住伸出一只大钳子戳一下师可可肚子、一脸yin笑:“嘻!嘻!嘻……好像很多汁的样子……” 师可可吓了一跳仓皇躲在向小晚身后。 蟹大王兴奋得满嘴直流口水嘿嘿笑:“多汁少女你快过来!大王灰常喜欢你水灵模样,现赐你荣升龙宫第八夫人,以后可以为本大王生许多可爱的蟹儿子哦!” 师可可一脸不情愿紧抓着向小晚的手,向小晚一把护住师可可:“你是什么东西?” 蟹大王不高兴。 一只虾兵突然用鱼骨戟打在向小晚膝盖:“见了败头蟹大王,还不跪下!” 鱼骨戟碎成粉,两只虾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 蟹大王的两只大钳子咔咔对着空气一顿暴夹:“我当然是海王的后代,这龙宫的主人,败头蟹大王!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就是海王的后代?太好了!小维姐果然没哟骗我!”向小晚面露惊喜,急忙转述:“是这样,事情紧急,我有一个朋友被关在十九层地狱已经四天了,维多利亚女神告诉我:只要来到海王岛,请你们帮忙来到天河跃龙门,进入南天神殿——” “等等!你说你要跃龙门?”蟹大王打断向小晚,一只大钳子指着向小晚的头,四顾周围一百多只比目鱼民们:“他说他要跃龙门!” 比目鱼民忽然全体暴笑。 向小晚不明所以然,回头看了看这群眼睛长在脑袋后的比目鱼民发呆。 蟹大王指着向小晚问:“你有六条腿吗?” 向小晚摇头。 蟹大王问:“你有一对大钳子吗?” 向小晚摇头。 蟹大王问:“你有一身厚重的盔甲吗?” 向小晚摇头。 蟹大王忽然大怒:“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不长毛的猴子,龙门这种地方,也是你这种低贱的畜生能跃的吗!” 比目鱼民停止了暴笑,个个正义凛然看着蟹大王斥责向小晚:“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跃龙门这种大话!你见过龙门长什么样子吗?” 向小晚面无表情盯着蟹大王。 蟹大王指着向小晚笑:“你们看看他这白痴的表情!他连龙门都没见过,就说要跃龙门,你们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比目鱼民们笑得一身鱼鳞唰唰颤抖。 蟹大王骤然爆发出三阶灵力,一双大钳子哐嘣一声夹断半根石头柱;所有的比目鱼民齐声喝彩:“大王威武!”蟹大王转身厉声呵责向小晚:“你连能夹断巨石的大钳子都没有,怎么敢说自己能跃龙门!无毛猴子!” 蟹大王骤然爆发出三阶灵力,搬起一块巨石撞碎在自己的胸壳;所有的比目鱼民齐声喝彩:“大王威武!”蟹大王转身厉声呵责向小晚:“你连能防御巨石的盔甲都没长,怎么敢说自己能跃龙门!无毛猴子!” 蟹大王骤然爆发出三阶灵力,六条腿横行,以飞一般的速度捡起洗脚盆,用钳子在锅里捞一盆海带,以飞一般的速度跑回向小晚面前,把这盆海带慢慢扣在向小晚头上:“你只长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我们长八条腿的?不长毛的猴子!” 洗脚水哗啦啦浇在向小晚脸上。 向小晚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闭眼,任由湿透全身。 “晚哥!”师可可愤怒,举起拳头刚想汇聚灵力,却被向小晚的手挡下,师可可大急:“晚哥,他才区区三阶灵力就敢侮辱你,让我给这群杂鱼点颜色瞧瞧!” 向小晚笑着推开师可可:“不要!我们打不过——” 嗙一声乌龟壳忽然砸在向小晚头上! 蟹大王笑。一股红色的鲜血顺着乌龟壳向下流,沾满向小晚全身。 “晚哥!为什么你不动手!”师可可的脚急得直跺地面。 向小晚摘下乌龟壳拿在手里,瞥了一眼蟹大王笑着问:“天河龙门山在哪?” 蟹大王嘴已经笑抽了:“还在想着跃龙门?你以为天河是一泼尿?说跨过就跨过?我是海王的子孙,天生有着上代海王成功的基因,更是跃龙门领域的专家:我有一身坚韧的盔甲、有一双锋利的大钳、还有数目众多的六条腿,连我败头蟹专家都挑战失败的天河龙门,你一只不长毛的猴子怎么可能成功?连我都做不成的事,你又怎么可能做成?大家都是一样的生灵,凭什么你做得成的事我就做不成?凭什么我做不成的事你就能做得成?我想不通!我实在想不通!你分明在胡扯!你纯属在做白日梦!什么?你一脸的白痴表情是不信我说的话吗?无作虾兵,你说说,你能想象他跃龙门能成功么?” “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出来,败头蟹大王!我无作虾虽然一生无所作为,从来没跃过龙门,从来没见过龙门,甚至从来都没听过谁跃过龙门,但我就是觉得自己十分有这个权利说这样的话:他一个连我都不如的猴子——他吃得不如我吃的好、穿得不如我穿的厚、触须不如我长、眼睛不如我大,连我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竟然敢说这种大话,真是疯了!所以说败头蟹大王,他肯定听不懂我说的话,更不懂我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实际上是为他好!你看他一脸的白痴表情就知道!比目鱼民们,你们说呢?” 一只比目鱼民说:“我眼睛虽然长在脑袋后,但我就是觉得自己有权利这样说:因为我从来没看见谁做成过这件事,所以我觉得这家伙也做不成;因为我不相信一个道理,所以我必定不认同它的存在!他现在死不悔改,在我看来,不是疯子就是傻啵!” 另一只比目鱼民点头:“不是我故意要鄙视他,你看看我们海王岛上有一百万个比目鱼民,数百年来就是几亿人,没听见过谁跃过龙门,那就是说这只猴子能跃过龙门的概率不到几亿分之一!怎么可能发生?你说对不?” 第三只比目鱼说:“不用算!因为我们没见过,所以就压根就不可能发生!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实实在在的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扯淡的龙门!你们说对不对?” 所有的比目鱼纷纷表示赞同:“对!因为没见过,所以不存在!” “不错!”无作虾自信爆棚:“这逻辑,简直是特么神逻辑,无懈可击!” “听到了吗?无毛猴子!”败头蟹大王问了一圈回过头来,把海带一根根捡起来晾在向小晚脑瓜顶,笑着问比目鱼民:“你们觉得,他像不像一只章鱼?” 比目鱼民们换了轻松的气氛,全体大笑:“像!” “看在你像一只章鱼的份上,蟹大王我就好心告诉你好了:去往天河龙门的路,就在这个门后!”败头蟹王指着墙壁上一个破旧的木门。 师可可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舒了口气:终于肯告诉我们路了,晚哥你好辛苦!向小晚走上前,打开门,里面竟是一扇墙,这只是个挂在墙上的普普通通的假门! 败头蟹王、无作虾兵、比目鱼民全体暴笑。 向小晚回头,握紧拳头,实在不想忍但还是得必须忍:“我必须去跃龙门不可!” 败头蟹王分开两条腿:“天河龙门就在我胯下!你从底下钻过去,为你口出狂言认错,我就既往不咎,然后告诉你真正的天河龙门在哪!” 向小晚吃惊。 “晚哥!”师可可攥紧拳头,心里暗想:晚哥要跪也只能给我跪!为师我不忍了,管你什么海王龙王百万一亿,敢让我晚哥跪一下,看尼玛我不掀你老窝! 煮海带的大锅砰然炸裂,二阶灵力从锅里冲出来,热水哗啦啦浇灭碳柴,没有壳的老乌龟颤颤巍巍站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住手!败头蟹!都是我们海王岛内部的事,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要跪也是我来跪,要钻也是我来钻!” 老乌龟拿过自己的壳,穿上,从向小晚身边走过,低声说:“天河,龙门,南天神殿,创世神,一切都是存在的,你来对地方了!年轻人!” 向小晚身体惊得颤抖一下:创世神是存在的! “认!”老乌龟对着败头蟹王冷笑:“我堂堂一代海龙宫的丞相,如今连二阶灵力也要吐血才能发挥出来,面对你们二三阶的虾兵蟹将,我认了!” 老乌龟普通一声跪下,对败头蟹王磕了一个头,慢慢在地上爬向败头蟹王的胯下:“我是一只疯乌龟,闯了大王的龙宫,抢了大王的洗脚盆,说了对大王和小民们无礼的话,请大王恕罪!请大王不要迁怒于我们岛外的生灵!请大王能把这个洗脚盆赏赐给我!我这就带着这两只不懂事的生灵离开!”老乌龟钻在败头蟹胯下。 败头蟹踩了一脚乌龟壳:“都说你们是缩头乌龟,你怎么不缩?” 老乌龟咬咬牙:“我这就缩!我,这就缩。” 老乌龟眼角流下屈辱的泪水,慢慢把手脚缩进龟壳里;败头蟹松开脚,老乌龟就又出来;败头蟹再踩下,老乌龟又慢慢缩进去…… 向小晚和师可可同时惊了。 彼岸之钟以极快的速度化作一道银水融进向小晚胸膛,世界静止,世界又恢复,败头蟹踩的最后一脚落空在地上,三个身影已经默默消失了…… 正午,茂密的热带雨林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海岛上遍布。 “晚哥!”师可可一脚堵在背着老乌龟的向小晚身前:“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说了你也不懂。”向小晚看着师可可叹口气,乖乖绕过去。 “晚哥!晚哥!晚哥哥!!”师可可抓狂,堵在向小晚身大喊:“啊!我要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中了什么邪?你一个五阶巅峰,到底为什么怕他们!一只三阶的螃蟹,几十只二阶的虾米,还有一堆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一阶的烂鱼,你一巴掌把他们拍回大海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让我出手,还说什么打不过,到底哪里打不过!” 老乌龟在向小晚背上咳嗽了两下,嘿嘿笑,替向小晚说道:“这位小姑娘,你是没听这位少年把话说完:他不是打不过,是打不过来!” “打不过来?” “对喽!”老乌龟接着说:“唉!这样的人,即便在你们人类的世界上也多如牛毛,要一千有一千,要一万有一万,他们是根植于一个时代的风气,整个时代的人都这样,你怎么能一个个和他们辩论、激斗、最后分出胜负、得出真理?” 师可可真的有些听不明白了,于是指着老乌龟狡辩:“你这个老爷爷,刚才还呜呜哭,现在又呵呵笑,你到底是个什么鬼?” 向小晚看师可可听不懂,不禁面露得意:“丫头,这位老爷爷可不是鬼,我现在从他身上残余的灵力能感觉的出来,他可是活了数千年的老神仙!”
师可可撅嘴,跺脚生气:“晚哥你还帮他说话!好啊!你们俩一唱一和,竟然欺负起为师我来了,我!”师可可一下子蹿到老乌龟后背上,噗通把向小晚压倒了。 老乌龟打了几个滚翻进一条草沟里,向小晚起身急忙去抢救,老乌龟大大咧咧伸出手脚嘿嘿笑:“有这个壳就是好,不怕被你们小辈欺负。” 师可可也快步跟下来,一手搂住向小晚依在他身边,从衣兜里掏出两个果冻,美滋滋地递上一个:“晚哥,我累了,咱们先再这歇一会,好吧?就一会会!” 老乌龟看着果冻咽了咽喉咙:“小姑娘,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像珊瑚一样好吃?”向小晚撕开包装,把一个滑溜溜的果冻塞进老乌龟嘴里先,又把师可可的抢过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海王岛,不要小气,赶紧再给老人家一个!” “我一共就仨!”师可可连忙撕开自己吞了一个。 满脸皱纹的老乌龟巴巴嘴,嚼了嚼:又凉又甜,入口即化,不知道比珊瑚好吃多少倍,这滋味让老乌龟闭着眼享受:“想必王母的蟠桃就是这个味道吧!” 向小晚看老乌龟如此痴呆表情,就又把自己的果冻塞进老乌龟手里:“这个您老人家也拿着,以后开心的时候吃一颗!不过别忘了,有俩月的保质期!一定俩月之内吃哦!”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你看看你!哎呀,那我还是收着吧!”老乌龟一脸假笑抓着果冻不放,然后赶紧以迅雷之势收进自己壳里。 向小晚见老乌龟收下果冻,这才放心大胆地去问:“老人家,您刚才所说的天河龙门山、南天神殿、创世神都是存在的是什么意思?跃龙门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那一群海王的后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知道去龙门山的路吗?” “我当然知道!”老乌龟急:“我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龟丞相,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龟丞相?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个位高权重的丞相么?” 向小晚摇头。 老乌龟清清嗓子,神采畅游,开始回忆:“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创世神创造世间万物,也创造了天堂、地狱、尘世三界,为了让三界互相连通,需要三界之门——” 师可可指着老乌龟鼻子:“老头!不许卖关子!你要说就快点说,不说就算了!” “这个……”老乌龟招招手:“不要急。你们都知道,人其实是从海洋动物进化来的,在远古时期,古老到当人还是鱼的时候,就盛传在某个地方有一座龙门山,天河像大瀑布一样从龙门山流下来,鱼儿只要顺着天河逆流而上游到顶端,就有机会跃过龙门,化作神龙,腾云驾雾遨游于天际!可跃龙门的过程十分凶险,在天门开启之时会有天火下劫,大部分鱼都被天火烧得死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然而总有那么几条灵力非凡的佼佼者能跃过龙门,登上南天神殿,位列仙班;后来由于万物生灵进化分化,有一部分跑到陆地上爬,有一部分长出羽翼去天上飞,还有一部分身材瘦小的钻凿到了地底下,还有一部分继续留在水里,但无论是何种生物,都忘不了海洋原本是生命的始祖,要想成仙成神,都要来这海王岛寻找天河一跃龙门!而我们海王岛上所有的生灵,其实都是初代跃过龙门——海王的子孙;为了帮助更多才华杰出之灵得道成仙,海王在升天前,特意交代我们,要指引来海王岛的杰出之辈找到天河,并帮它们一跃龙门,这是我们作为海王子孙后代的使命!” 向小晚给老乌龟擦擦汗,让他稍稍歇口气,又弹了师可可一记脑瓜崩:“快醒醒!别睡着了,认真听老人家讲话!别打瞌睡!” 师可可从向小晚胳臂上乍然惊醒:“什么!谁要跃龙门?谁的使命?” 老乌龟并不生气:“古时候跃龙门的多了去了,你知道李白吗?” 师可可摇头像个拨浪鼓:“不知道。” 老乌龟说:“就是写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那个诗仙,李太白!他在得道之前,就曾经来找过我帮忙跃龙门,你说我老人家够不够厉害?” 师可可问:“那他跃过去了吗?” “跃没过去。”老乌龟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写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诗圣,杜甫,也来找我帮忙跃龙门,你说我老人家厉不厉害?” 师可可问:“那他跃过去了吗?” “没跃过去。”老乌龟继续数:“还有飞将军李广,还有陶渊明,最近还有一个曹雪芹,都来找我帮忙跃龙门的!你说我老人家厉不厉害?” 师可可不耐烦:“那关键是,他们都跃过去了吗?!” “都没跃过去。”老乌龟老实回答。 “没跃过去你说他干嘛?我晚哥想在你这跃龙门,你作为一个接客的,倒是挑一个比较成功的案例来推广研究一下啊!”师可可气得直跺脚。 “案例当然是有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龟丞相吗?丞相,丞相,那只有跟了一代龙王的生灵才做的了丞相!我龟丞相跟的最后一代龙王,是十九代东海龙宫之主:王敖广尊上!”龟丞相摇头叹气:“唉!只可惜,那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喽!后来尊上升了天,就没有一个人跃得过龙门。又过了十几个朝代,直到今天,不但没人敢有跃龙门的梦想,反而大家都争相嘲笑有梦想的人:那些有梦想的人绝对不可以把自己的梦想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就会有一群人马上觉得他是个疯子、傻子、白痴或是骗子,然后排挤他,歧视他,嘲笑他,捉弄他,欺侮他。所以,心怀天下的人在这个时代绝不可以把自己的梦想说出口!小姑娘,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的眼睛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懒散模样吗?”老乌龟拍着向小晚呵呵笑:“因为他生在这个时代,就必须长成这样,不然就得被淘汰!就像斑马身上如果没有花纹,那这种斑马很容易被吃掉,淘汰掉,因为斑纹是他的保护色!” “哦!可是,我怎么没看到晚哥身上长斑马纹啊?” “你才有斑马纹!” 三个人一边聊,一边起身赶路。 峰回路转,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流水声。 老乌龟一边走一边叹口气,把刚才的果冻吃掉:“遥想当年,人们都以胸怀大志为荣,以抒发壮志为乐,勉怀自己,结交同道知己,敢于跃龙门的人,多得成群结队如过江之鲫,造就一朝又一朝、一代又一代的华夏文明盛宴;而如今,时代造就平庸,稍稍和别人有所不同便被同类无情地排挤、嘲笑、捉弄,导致那些将来有可能成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早就从娘胎里就被扼杀掉了,亿万苍生在麻木中渐渐忘记了自己是炎黄子孙,蜕化成一群死板、呆滞、顽固、以心怀大志为耻的鱼,就像那些败头蟹、无作虾、比目鱼们一样,守着老祖宗几千年留下来的那点已经烂得快要面目全非的遗物固步自封,不但自己无法继承海王意志,更别说主动创造,并且还以贬低、嘲笑、甚至阻挠那些努力改变并创造一个新时代的勇者们为乐……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而是我们整个时代的悲哀:为什么我们泱泱华夏曾产生那么多的引领世界的的英雄豪杰,而今天的亿万苍生,却生不出一个能跃龙门的人——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这就是我龟丞相所看到的原因;而今天,这个魔咒可能终于有一丝被打破的希望,因为你们已经到了传说中的天河龙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