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迷失的过去
“唉,这林思思!”向小晚一边开着车,一边红着脸,自言自语抱怨:“唉,这林思思,就算我长得帅也不能这样啊?怎么能这样呢?”向小晚忍不住甩脑袋冷静一下,冷冷清清的马路右侧,缓缓开过来一辆外形像癞蛤蟆一样的殡车。 “嗯?谁家的殡车?怎么开在马路右边?不懂交通规则么?”向小晚减慢车速,把方向盘打向左边,可那殡车也把方向盘打向左边,两车的距离越来越紧,向小晚急,连忙把车向右靠,想不到那殡车也向右靠!向小晚暗暗糟糕: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那我就干脆不躲,照直靠右行驶!那殡车也不躲直接冲上来! 向小晚大踩刹车,那殡车也大踩刹车,两车差点撞上,向小晚下车刚想和那殡车的车主理论,却看见殡车的主驾驶座、副驾驶座、还有两座中间坐着三个熟悉的身影:豆二皇子和他的两个傻瓜随从! 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打开车门,跳下车。 矮胖随从一只脚高高拢起,一只手指向天空,一只手指着镜头,如同一个芭蕾舞女:“在真理面前,你是否敢于凿壁偷光?在正义面前,你能否做到回眸一笑?” 高瘦随从两腿深蹲,两手背在身后,像一只正孵蛋的鸭子:“宇宙在痛苦中撕心裂肺!人类在彷徨中踽踽独行!原本水性杨花的你,即将变成一具马革裹尸!” 矮胖随从认真大喊:“世界让我来拯救!我就是邪恶三宝之聪明蛋!” 高瘦随从认真大喊:“世界让我来拯救!我就是邪恶三宝之糊涂鬼!” 豆二皇子把两只肥胖的手和一张巨型蛤蟆脸紧紧贴在玻璃上、香肠嘴挤得扁平——那块挡风玻璃快被他挤爆了:“喔,朕晕车了,喔,快让朕出去!喔,喔,呕!”一堆不明白色粘稠物沿着挡风玻璃缓缓下流…… 挡风玻璃吐槽:马克!我特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高瘦随从指着向小晚鼻子:“你这家伙怎么开的车?” 矮胖随从盯着向小晚的脸:“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 向小晚额头冒出一滴汗:狼妖山上把这三个家伙揍了一顿,《江茗歌声秀》打个照面,想不到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忘了好!忘了才好! 向小晚挺起腰板,理直气壮指责:“你这家伙!怎么开的车?” 矮胖随从态度蛮横:“我左侧通行!我们拉瓦尔帝国都是左侧通行!我们拉瓦尔帝国的汽车,都是左侧通行的汽车!怎么啦,不行吗?” “不错!大哥说的对!”高瘦随从紧跟着帮腔。 向小晚表现出一副无奈:“你笨啊!你的左边就是我的右边,我右侧通行,你看见我往左开就往右躲,看见我往右开就往左躲,你这么乱开,要是撞了车怎么办?” 矮胖随从智商立即不够用了,呆了两秒钟,赶紧掰着指头着仔细数了数:“你的左是我的右,你的右是我的左,我左侧通行,你右侧通行,我这边是往右拐,你那边也往右拐,于是你拐到了左边,而这时我已经拐到了右边,结果就是……你左边,我右边,那我们应该撞不上啊?”矮胖随从骇然看着弟弟,一脸困惑。 高瘦随从赶紧掰指头,数了数:“确实,真撞不上!” “可现在撞上啦!”向小晚脸色不悦:“那说明你拐错方向了啊!” 矮胖随从骇然大吃一惊,赶紧偷偷把高瘦随从拉到一旁悄声问:“糊涂鬼你要说实话,大哥刚才,真拐错方向了吗?” 高瘦随从一脸认真想了想:“大哥!依我看,好像可能也许有点拐错方向了。” 矮胖随从吓得咽了咽喉咙,假装故作镇定,明显底气不足:“你,你,你先别管谁开错了方向,你只是一个破出租车司机,而我们是改变世界的伟大科学家,为了让世人见证这些伟大的发明,共同分享科技成果,我们正走在世界巡回演出的路上!你知道我这车上装的是什么吗?说出来不怕吓死你!这后车厢上装的可是——” “世界上最强大的兵器!”高瘦随从狂喷一口唾沫,抢下这句台词,洋洋得意。 “啊?”向小晚忍不住瞪着眼睛吃惊。 “!”矮胖随从看着向小晚一脸吃惊的表情,伤心谴责:“糊涂鬼你怎么抢台词!你看把他吓成那样!这份自豪感本来应该属于你大哥我的!” 高瘦随从一脸无辜:“大哥,让人家也体验一回嘛……” “没出息!”矮胖随从瞥了个白眼,打开后车厢,撤下包裹着的白布:原来里面不是棺材,只是一块普通的玻璃黑板。 向小晚懵了:“黑板?黑板怎么耍耍勒?” 矮胖随从看向小晚一脸懵样,洋洋得意解释:“如果你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黑板,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哈!哈!哈!哈!年轻人,你还图森图样!你知道这个发明厉害在哪吗?”矮胖随从自豪地指着这块写满粉笔灰的毛玻璃黑板:“一提到最强兵器,相信电视机前不少观众会立即联想到高昂的造价、复杂的机械、以及大规模破坏性的效果——然而我们科学家不这么想!我们要创新,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用低廉的成本、简单易取的材料、造就出可以循环使用的、绿色环保的、但又极具杀伤效果的武器:一块普通玻璃黑板。” 矮胖随从说着亲自上前演示:“只要你能像我这样,用指甲在写满粉笔灰的毛玻璃黑板使劲儿磨、快速而又长距离地磨!”毛玻璃黑板发出吱吱吱吱的刺耳叫声,带着粉笔灰的毛玻璃好像把指甲磨到rou里了!好像听到指甲被毛玻璃磨成粉笔灰了! 向小晚的耳朵根子听得发木发麻。 矮胖随从加快速度、加大力量用诗歌指甲尖在黑板上尖叫! “啊啊啊啊!别挠了,快停下!恶心死了!”向小晚连忙捂住耳朵。 矮胖随从食指鲜血淋淋脸色得意:“哼!才这样就受不了了?还有更厉害的!”矮胖随从跳上车、张开嘴、竟然用自己牙齿从左到右、磨黑板! 向小晚赶紧闭上眼睛:“啊啊啊啊!看得我牙龈疼!快别磨了!你牙齿都被磨成粉了!脑浆疼!牙疼!你们这三个家伙真让我牙疼!” 矮胖随从停下满口鲜血的嘴,回头看了看:向小晚闭着眼、捂着耳朵、蹲在地上;高瘦随从已经成功被这一波超声武器给彻底击垮、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驾驶室里,豆二皇子的那张巨型蛤蟆脸还在跟挡风玻璃较劲:“破玻璃,快让朕出去!好臭啊!朕受不了啦!快来人救救朕啊!” 豆二皇子的智商只够跟挡风玻璃较劲。 “哈哈哈哈!你们都被我的武器干掉了!这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力!”矮胖随从露出一副坏人般的得意大笑,向小晚感觉自己的智商下限被这三个家伙拉低九十九分,连忙窜上车、倒退、拐个弯、灰溜溜逃跑。 老何鱼丸店,三号客房。 沸腾的水蒸气顶得壶盖吱吱响,一股浓烈的小鸡炖蘑菇泡面味道溢满房间,两只葱白的手扒在写字台上,一双翠绿色的桃花眼眼巴巴盯着面桶里看,妍咽了咽口水,抬头,盯着骸三央求:“爸爸,妍也想吃一口。” 骸三推开妍,端起一桶泡面,刚想开吃,咕噜噜叫声又从妍的肚子里传出来:“爸爸,泡面的味道好香,妍也想吃一口泡面!” 骸三冷漠盯着沙发上的零食:“你不是有吃的吗?” 妍盯着泡面走上来乞求:“零食吃多了牙痛,妍想要吃面!” 骸三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夹起一柱小鸡炖蘑菇香味劲道面条。 “啊——”妍立即凑上去,张开嘴,等着吃。 骸三把面条夹进自己嘴里。 妍闭眼等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吃到,睁开眼,一脸沮丧坐回到沙发上,默默撕开一包香脆豆,把一颗放进嘴,嚼了嚼,咽下去;骸三每吃掉一桶泡面,妍就吃掉一颗香脆豆,然后用剩下的时间静静盯着骸三桶里的面,看着骸三连汤带面一桶桶吃光,妍像一只盯着鱼两眼发馋的小猫,两个人在一起有一种莫名其奥妙的喜感。 骸三吃光一箱泡面,打了个饱嗝,起身,收拾好垃圾,在抽屉里抓一把钱塞进兜里,开门向外走;妍立即追上去:“爸爸你去哪?” “超市买泡面。”骸三回头瞥一眼妍的面颊,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冷漠模样,仿佛他的一生就是在买泡面和吃泡面的循环中度过的。 向小晚正在拖着懒散的步子,一边上楼,一个人还在嘀咕着香和茶庄的事:“奇怪啊?怎么林思思突然就看上我了呢?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昨天更帅了?嘿嘿!真是的,就算我长得帅,也不要搞得这样直接嘛,怪不好意思的!” 妍也走出门,拽着骸三的袖子央求:“爸爸,妍想要一包尿不湿!” 噗咚!刚上楼的向小晚好像胸口中了一箭、差点摔下楼梯! 骸三停下脚步,愣愣看着妍:“什么是尿不湿?” 妍看见向小晚、跑过去拉他胳臂:“小叔叔,你的尿不湿,能借妍用用吗?” 向小晚脸刷一下红了,显然向小晚已经是个年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骸三一脸莫名其妙站在原地,那表情,已经充分泄露了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单纯! 看着妍纯洁的面颊和明亮的眸子,向小晚语气结结巴巴,指着自己房间:“我,我们男人……从来不用尿不湿的!要借……你,你,你去问丫头借!” 妍急匆匆推开一号客房的门,冲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漫画一手喝着旭日升的师可可大喊:“小姑姑,能借我用用你的尿不湿吗?” “噗啊!”师可可一口盐汽水喷了妍一脸:“巴拉呜拉噗噗!” 师可可红着脸赶紧锁好门:“嘘——这,这是我们少女……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不要随便对别人讲!小乖乖,你知道了吗?” 妍擦擦脸,点点头。 师可可神秘地从柜子底下地掏出一个蓝色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黑色包裹,再打开,里面是一个黄色包裹,再打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纸箱,打开纸箱,里面已经空了,师可可脸一黑:“糟了!我的尿不湿怎么不见了?啊!我知道了!难道是臭晚哥偷的?我说他怎么从来不去买尿不湿,原来一直在偷我的用!真是万恶的臭晚哥!”师可可气冲冲开门,把妍推出去,把向小晚拖进来推倒在床上,反脚踢上门,叉起小腰板儿审问:“臭晚哥!你的下面是不是垫了我的尿不湿?快!还不脱裤子,让为师好好检查!” “啊?”房间里传出来向小晚稀里哗啦的挣扎和嚎叫:“喂!别解我腰带!你个小流氓!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用你的尿不湿?别抓那里……” “哼,都这么大了还尿裤子,一群傻乎乎的!”骸三撇撇嘴冷笑,转身顺着楼梯下楼;妍赶紧迈着小步子跟在身后;二号客房里,倚在门后偷听的狗头人捏碎豆浆杯,走到电话机前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金爷,和我换一下生意:五分钟内赶到麦尔超市,发现一个绿色桃花眼、年龄十五六岁的姑娘,立即把她做掉!不要暴漏动机,目标身边的男人极度危险,任务完成后立即撤退,事成之后,我替你做十单生意,怎样?” “十单?说话可要算数,阎王爷。” 狗头人放下电话,叹了口气:“搭档,不要怪叔,叔也是为了你好。” 两分钟后,骸三推开超市的旋转门,妍跟着骸三惊奇:“好大的超市!” 两千平方米的占地面积满满一排排货架,架子上货物一应俱全:烟酒糖茶、粮油调料、牙膏沐浴、儿童玩具、成人用品、生鲜果蔬、手表发饰、四季家具、五金包装、办公耗材、家居日用、清洁工具、锅碗瓢盆…… 骸三在娴熟走到食品货架抱了两箱泡面,妍拿着两包卫生巾跑到骸三身前:“爸爸!你看妍左手边的这包写着‘超柔软材质超干爽’,右手边这包写着‘超什么透气设计超呵护’,这个字念什么?”妍指着一个‘薄’字问。 骸三看都不看,扭头就走:“不知道。” 妍在身后指着尿不湿追问:“爸爸,那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骸三抱起两箱泡面在前面漠然回答:“不知道!” “爸爸,你不告诉妍,妍不知道选哪一个好。”妍撅着嘴,追上去,蛮横拦住去路,一双葱白小巧的手捧着两包卫生巾,顾盼琉璃的翠绿桃花眼期待着抬头,声音如银铃般婉转:“爸爸,你知道这个字的!” 骸三看着妍手里指着的‘薄’字忽然头痛欲裂:草字头、三点水、甫字心、寸字底分解成千万个飞舞爬行的偏旁部首,脑海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重新浮现: 昏黄的台灯照着幽暗的卧室。 写字台两旁摆满了数学、语文、外语、历史、地里、政治各科教科书和测试卷,两摞书山中间坐着一个年龄十五六岁的男孩:上身白衬衫扎领夹,下身江茗高中黑制服,梳着三七分发型,戴一对木框眼镜,一副闷闷不乐愁苦表情坐在书桌前,手中的圆珠笔停在试卷上,姓名后面‘骸三’两个字被打了一个叉,描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试卷纸被彻底划漏才松手,圆珠笔无力滚落在桌边,闹钟哒哒一点点把指针挪到夜里十一点,男孩闷闷盯着钟表发呆,这时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身酒气熏天的四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拿着成绩单气冲冲走进来,啪一声将成绩单拍在写字台上:“说!怎么回事?怎么考了第二?你学了半天就考了个第二?我花这么多钱供你念书,你脑子长到哪去了?” 男孩盯着成绩单沉默。 女人忽然拿起成绩单猛抽男孩脸:“考第二你还有脸回家?” 男孩闭了一下眼睛,手里拧着圆珠笔头,沉默。 女人手拿成绩单抽男孩后脑勺:“我问你话呢!你怎么考的第二?被第一落下十多分,你有什么脸回这个家?妈这么辛苦,陪领导喝酒喝到晚上十一点,你呢?整天就是这么上学的吗?啊!整天就知道玩,没心没肺的傻啵,你倒是说句话啊?” 男孩眼眶里含着泪,鼻子通红,静静坐在那一声不吭。 女人更生气,用手指狠戳男孩脑门,男孩的脑袋撞在书堆上:“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我让你吃得像你爸一样,吃成一个废物!” “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卧室门口:“三儿不就是考个第二嘛,第二就第二吧,反正成绩已经下来了,明天好好学,下次考第一不就行了。” 女人忽然抓起一本书朝男人砸去,男人躲开,书砰一声砸在门框上,女人指着男人的鼻子大骂:“什么叫第二就第二吧?今天被落下十分,明天被落下二十分,早晚成垫底的废物!现在不好好学习,长大后喝西北风去啊?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一样,除了摇个酒之外什么都干不了吗?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废物男人还有几个?开个破酒馆,一天挣不来十块钱,这个家要不是有我,你骸大郎早就趴在地上给人家要饭去了!还敢教训我?骸大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三儿他妈!”男人皱着眉头怒了。 女人抓起一本书迎上去:“怎么?你想怎么样?你想打我吗?你打啊!你敢打死我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跟了你这样的废物男人过日子!真想不通你骸大郎到底哪点好:要钱没钱,要能耐没能耐,整天在外面给客人装孙子,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窝囊废!生了一个和你一样的窝囊儿子!”
男人叹了口气,把地上的书捡起来,一脸求和的神态,上前去搀女人的手:“好了,三儿他妈,你喝醉了!别在孩子房间闹,快回卧室好好睡一觉吧!” 女人啪一声反手推开男人的手:“骸大郎你给我滚!” 男人叹口气,独自走开。 “看什么看!”女人忽然用书啪一声抽了男孩一耳光:“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就让你考个成绩你还不乐意?你在给谁学?你给你自己学!这世界上有多少上不起学的孤儿,学习还用得着我求你吗?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 女人又用书反复抽打男孩后背:“我让你给我看!我让你给我看!我让你给我看!你要是不乐意就给我滚出去!我倒要看看这社会上,有哪个吃饱了撑的人家会收养你这个就知道玩的废物!我生你养你,让你学个习你还不干,上个月还跟我玩离家出走?哼,你离家出走给谁看?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家,还有哪个地方愿意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念书?离开了这个家你活得下去吗?你现在不好好学习,长大了没能耐拿什么养我们老?你这个小畜生怎么这么自私?就知道你自己玩好了,一点也不考虑你爹妈的处境?” 女人抄起书啪啪啪抽男孩后脑勺,男孩始终一声不吭坐在那拧他的圆珠笔,女人一把抢过男孩手里的圆珠笔踩碎:“拧拧拧!我让你拧!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学个习还要我来求你吗?要是下个月再敢考第二,看我不当着你们全班同学的面抽死你!” 女人转身,砰一声摔上卧室的门。 月光凄惨地从窗外照进来。 男孩放开憋住的泪水,捂着青肿的脸,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鼻涕和眼泪全流进嘴里:“这样的世界,还不如毁灭掉算了!这样的人生,还不如结束掉算了!” 男孩愤怒把教材撕得粉碎,哽咽着冲出卧室,冲出家门—— 女人正蹲在客厅里吐酒,一分钟后,窗外一道熟悉的黑影从上而下一闪而过,女人打开窗户震惊:大街上躺着一具摔死的尸体,圆月在夜空凄惨哭泣…… 超市的白炽灯在天花板上哭泣。 时间回到现在。 骸三砰一声跪在超市的地板上,双手拼命颤抖极度痛苦,左眼眼角、嘴角、鼻孔、耳孔全都渗出鲜血:“这是谁的记忆!我的头!我的头快要炸了!啊——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是人体兵器,我不会死,我没有感情,我是冷血杀手骸三!” “爸爸你怎么了?”妍扑上去,把骸三紧紧搂在胸口。 “砰!砰!砰!”忽然超市的门口传来三声枪响,十个头上套着丝袜的野汉手持半自动步枪冲进来向着天花板乱射:“全都不许动!抢超市!全都给我趴在地上!” 野汉的吼叫声、人群的嘶喊声、货架被掀翻的稀里哗啦声、子弹打碎吊灯的玻璃破碎声,sao乱很快被枪声镇压下来,慌乱结账的购物者和银行柜员全部抱着头蹲在地上,五个野汉分别持枪在门口把守。 “这里没有!你们四个,跟我向里走!”一个身穿金色劲霸武斗服、脚踩金色大皮靴、肌rou强健、手里扛一杆金枪的金色壮汉向超市里面大步迈去,四个手持半自动步枪的野汉紧随其后,眼看一排又一排货架中间空空如野,四个野汉以为超市里侧已经没人了,索性收起枪扛在肩头;而当金色壮汉跨过妇婴用品那个货架时,蓦然转头吃惊:货架的对面,正有一个绿色桃花眼、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 金色壮汉转身拔枪,二话不说,瞄准妍的头颅连扣三次扳机!凶猛的火焰从金色的枪筒里喷涌而出、三颗致命的子弹在空气中旋转绞杀、向妍的额头直奔而去! 觉察到危机的骸三猛然抬头,一瞬间挡在妍身前! 砰!砰!砰!连续三颗子弹射进骸三胸口! “咳!”骸三咳出一口血! “爸爸!”妍惊慌,还没等上前,撞翻的货架忽然把妍压倒! 骸三大口大口喘着气,重新抬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如同恶魔般冷漠盯着金色壮汉:“我是人体兵器,我不会死,我没有感情,我是冷血杀手骸三!” 一股惊人的气势把金色壮汉吓得大惊。 骸三举起手,对着货架对面的五个人的胸口攥下去:“核磁炮!” 金色壮汉瞳孔瞬间扩大三倍,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在这一瞬间凭着下意识向右侧跳去;剩下四名野汉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见这四个人集体血管爆裂、同时口喷鲜血、捂着胸口倒在地板、变成四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金色壮汉的身体撞翻一座货架,铺天盖地的奶粉盒子从头顶上砸下来在地面上扬起滚滚白色粉尘,杂乱堆积的货物下,金色壮汉闭眼叹口气:“阎王爷,看来,这场冲突已经避不开了。”金色壮汉忽然睁眼,漫天五阶灵力从他手中倾泻而出,张开嘴,从舌头下取出三根金色火柴,在手臂表面滑擦点燃:“『火王葬礼』!” 骸三觉察货物下的杀气,身体跃开,同时向货堆里伸出一只手:“核磁炮!” 金色壮汉从货物中冲破货架一跃而出,砰然一声炸响,核磁炮在杂货堆里打空,而那三根火柴却在空气中忽然消失了!转眼间,骤然有三团诡异的火焰无端地出现在骸三身上猛烈燃烧!炽热的高温周围的货物一同烧出一个焦黑的大窟窿,金色壮汉得意笑:“什么极度危险的男人?不过如此而已!在金爷三万度的高温下,所有的东西都会化成灰!” 骸三刚想举手。 金色壮汉一根火柴点燃,骸三举起来的那只手着了火一样自燃起来,火光中骸三大声痛苦嘶叫,周围一大片被熏黑的货物化为焦炭,货架被点燃,满地碎裂的瓶瓶罐罐,纸壳箱和塑料包装滚滚燃烧冒着焦糊的黑烟,而金色壮汉的脸已经被仇恨所扭曲:“哈哈哈哈!你得意啊?我让你得意!我让你得意!我让你得意!我让你得意!”一根、两根、三根、无数团火焰喷射着接二连三不断在骸三身上燃烧! 炽热的火焰越烧越猛、越少越旺,骸三痛苦的嘶叫声渐渐从火焰中安静下来,金色壮汉停下手,硝烟散去,面前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火坑:血液已经蒸发殆尽,皮rou已经化为虚无,灰烬中央静静躺着一具人体骷髅,残骸上镶嵌着一个透明的立方晶核。 金色壮汉嘴角不屑冷哼,刚想转身,立方晶核忽然急速旋转、那具骷髅残骸竟然迅速复原成rou体、一个完好无损的骸三悄然无息站在金色壮汉背后:“核磁共振!” 整栋超市瞬间被一股摧枯拉朽的爆炸力轰成一座光秃秃的废墟建筑! 金色壮汉从光辉中一瞬间彻底消失! 滔天的火光中,骸三冰冷看着自己一只机械手,脸色坚定确信:“我是人体兵器,我不会死,我没有感情,我是冷血杀手骸三!” 消防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瓦砾和砂石沿着坍塌的裂缝下流,震断的水管嘶嘶胡乱喷出自来水,把冒着烟的焦炭浇得雾气直冒。 骸三掀开烧得漆黑的货架子,把粘了满脸奶粉的妍揪出来,转身走了。妍打了个喷嚏,摸了摸脸上的奶粉,放在舌头上舔了舔手指:“甜哒?爸爸!”妍抱起一包卫生巾和半桶奶粉跟着骸三离开已经炸成废墟的麦尔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