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人节妄想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古老的王国,住着一位漂亮的公主:她的皮肤白得像雪,脸颊红得像苹果,头发黑得像黑芝麻,她的名字叫:莎莎公主。有一天,皇后因病去世,国王娶了一新皇后,她丑得像个男人:清瘦的身躯,宽阔的肩膀,面容普通,神色俊朗而又略带悲伤——不错,这个女巫就叫向小晚,简称晚皇后。晚皇后心肠恶毒,常常站在魔镜前自我欣赏:哎呀魔镜啊,哎呀魔镜啊,你快告诉我,谁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捏?魔镜回答:是你,晚皇后。晚皇后听了十分高兴。在莎莎公主十八岁生日那天,晚皇后又问魔镜同样的问题,魔镜的回答却是:莎莎公主比你漂亮一万倍!晚皇后大怒,派一个叫小明的武士把莎莎公主绑进森林里准备偷偷杀掉,这时一位骑着白马的王子忽然出现,直接一拳击倒战斗值为负二阶的小明!莎莎公主娇羞: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咱?白马王子含情脉脉地望着莎莎公主:我就是你的琳琳王子,美丽的莎莎公主,保护你是我应尽的责任,快把你的纤纤小手递给我,让我们一起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吧!莎莎公主羞怯扭捏:可是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咱好怕这是一场梦;俊俏的琳琳王子跳下白马,将一盏金灿灿的皇冠戴在美丽的莎莎公主头上:莎莎公主,我的皇冠只为你而摘,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的。 那一刻,整个森林充满暖洋洋的光—— 粉色的纱帐,柔软的天鹅绒被子工整叠好,枕边放着一只毛绒白兔,电视机、柜子上、床角、房间里到处都摆放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毛绒兔子玩具,整个房间里散发着牡丹花香,桌旁的日历上翻到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暖洋洋的光顺着窗子照在卫莎莎脸上,卫莎莎趴在写字圆桌上一边流口水一边做着梦:“琳琳王子,这马儿跑得飞快,咱好害怕呀,快抱紧咱!” “莎莎?”一只纤纤细手敲了敲卫莎莎的头:“莎莎?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怎么在写作业的时候睡着了,是不是做梦了?” “啊!”卫莎莎惊醒过来:“没……没有哈!” 秀丽的古典髻如同黑发瀑布一样垂在身后,浅粉色兔子睡衣,绣着蕾丝边的粉红短袜,雪白的棉绒拖鞋,艾琳停下写作业的笔,掐着卫莎莎的脸审问:“快说,你这只偷腥猫,是不是又在想些不健康的东西?” 卫莎莎连忙解释:“没,没……没有!本喵可纯洁啦!” “是吗?”艾琳狐疑:“可你这小纯洁的口水都流到我的作业本上啦!” 卫莎莎挠着后脑勺傻笑:“呃嘿嘿,本喵睡觉就爱流口水。” 艾琳从文具盒里取出一枚硬币摆在卫莎莎面前:“拿去!” 卫莎莎惊喜捡起硬币:“琳琳,你奖励咱?” 艾琳把刚画的辅助线用橡皮擦掉:“我奖励你离开十分钟!臭莎莎,都怪你害我分心,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解错了,要不你帮我写?” 卫莎莎一脸委屈放下硬币:“琳琳,咱也是怕你一个人学习太孤独,就想陪你聊聊天,陪你吃吃饭,陪你睡睡觉,哎呀,写作业什么的简直太可怕了!” “那你去床上趴十分钟,不许打扰我,不许出声。” “琳琳——” “快去!” “哦。”卫莎莎走到艾琳身旁扭捏撒娇:“琳琳,你写累了吧,要不咱俩一起去骑马?一边拿着鞭子一边喊架!架!可好玩啦——” 铅笔尖啪一声歪断在纸上:“莎莎,安静。” 卫莎莎蹑手蹑脚爬上床,翻了个滚儿,嗅一下床上的芳香气息,看着艾琳用功:格尺,圆规,橡皮,铅笔在草纸上沙沙作响,她细细的眉毛如同柳叶,她水灵灵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泓泉水,她皎洁的面颊如同清水芙蓉。 卫莎莎渐渐看得痴了:琳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我魂牵梦绕、如痴如醉,她的床这么香,她的身形这么美,好像把这个美人儿占为己有!简直把持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yuhuo不灭!yuhuo焚身!yuhuo中烧! 铅笔在作业本上奋笔疾书。 “美人儿,快让咱抱一个!你就从了咱吧,嘿嘿嘿……”卫莎莎口水直流、脑袋冒烟、小心翼翼伸出魔爪向艾琳后背抓去—— 橡皮擦忽然掉落!艾琳转身:“莎莎?你想干嘛?” 卫莎莎吓得急忙趴在地上:“啊……咱,咱来帮你捡一下橡皮!” 艾琳狐疑接过橡皮擦,继续写作业。 卫莎莎灰头灰脸爬回床,情绪稍稍冷静,心中暗暗自责:真丢脸!咱好歹也是风水世家的二小姐,怎么可以做这种占人便宜的苟且之事呢?差点就让咱这双世俗的手玷污了琳琳圣洁的身子!苍天啊,请原谅我的卑鄙和龌龊!卫莎莎正闭着眼躺在床上伤感,满床的清香向卫莎莎迎面扑来,那是艾琳淡淡的体香。卫莎莎的脸又红了,把脸贴在床单上大口呼吸,伸出脖子一脸迷之陶醉:仿佛置身于春天般的温暖感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行了,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能用卑鄙的行为占到便宜,那就要光明正大的方法赢取芳心!今天正好是情人节,一定要趁机向琳琳表白才行! 卫莎莎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攥了攥拳头,牟足劲给自己打气:莎莎,你一定能行的!可又犹豫起来,心中算起小九九:勇气不代表鲁莽,要是能更浪漫一点就好了,比如说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天空碧蓝,微风拂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清澈的小河咕咕而流,莎莎穿着一袭雪白的流纱长裙、手里拿着线轮、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在草地上尽情奔跑欢笑着;大大的蝴蝶风筝飞得又高又远,一切都充满诗情画意。这时莎莎忽然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一个温暖的肩膀强行把莎莎搂进怀里!莎莎惊讶抬头、脸一红:琳琳?琳琳温柔地抚摸着莎莎的头、含情脉脉:莎莎,你这只顽皮的猫咪,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么?莎莎眼中泪光闪闪:琳琳,原来你这么担心咱!琳琳紧紧把莎莎抱在怀里:当然了,莎莎,我对你的爱足够填满十二座太平洋,我想永远这样拥抱着你,直到恒星暗淡、银河塌陷。莎莎泪红香腮、抬头、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琳琳闭眼低头,万花盛开…… “嘿嘿嘿嘿!”卫莎莎放声浪笑、趴在地上砰砰敲地板、一记爆炒栗子忽然砸到她头上!艾琳揪着卫莎莎耳朵:“莎莎,你乐什么呢?” 卫莎莎额头冒汗:“没,没……没什么。” “嗯?真的吗?”艾琳脸色狐疑:“你笑得这么开心,准没好事!” 卫莎莎神情紧张:“哪……哪里有,琳琳,你写完作业想去放风筝吗?” “当然想啊!”艾琳指着窗外静静的桃树:“可是今天没有风。” “啊……”卫莎莎傻眼,挠头讪笑:“我们可以等到有风嘛!” 艾琳回到桌前继续写作业:“莎莎,安静点,再有一会就写完了。” 卫莎莎吃惊:“啊?写得这么快?” 艾琳得意:“当然了,只要你不出声,我写得飞快。” 卫莎莎叹了口气,拿起一张纸和一只笔,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闲着也是无聊,既然不许出声,那写一封饱含爱意的情书如何?虽然文笔差了点,可贵在心意,相信琳琳看了一定会感动的!于是卫莎莎提笔写起一行行弯弯勾勾的幼字: 那一年,她遇见了它。她美丽,贤惠,迷人。它机灵,可爱,直率。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它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小猫咪;它知道自己虽然配不上她,但还是不顾一切地爱着她,于是,她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它,她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们常常一起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或久久凝视着饱含爱情回忆的摩天轮,用颓废掩饰内心的伤痛,并且把“你不懂我”非要写成“袮妚嬞莪”。那一年,她八岁。 后来,她们考上同一所初中。她品学兼优,成了所有男生的倾慕对象。它经常在人群中偷偷看她,给她传小纸条。她们开始相恋了,那一年,她十二岁。
再后来,它想要成她心中的唯一。舞会上,它精心打扮,想要让别人嫉妒,一心只为赢得她的芳心。可她却变得更成熟美丽,追求她的男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因此,她对它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它太想占有她了,于是把亲近她的男人全部赶走。她转身,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从此不再与它说话。那一年,她十五岁。 那一年,她十七岁就结婚了。它装作不知道,然而心里却在流泪。爱已烧成灰,只等亲手把它埋葬。有人来到它身边,无微不至地疼爱它,然而它却谢绝了这份好意。因为它明白,它心里爱的始终只有她一个,再多的,已经装不下了,它累了,想把一切都放下了。如今,它过得很幸福,如果有来世,它会对自己说:作为一只母猫,要学会珍惜。 卫莎莎停下笔,拿到艾琳眼前:“琳琳你快看!这是我从语文作业上抄的阅读理解题,你说这篇文章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 “这文笔……”艾琳停下笔,品味一下:“肥猪流色彩有点浓啊!” 卫莎莎焦急:“那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 “表达了……”艾琳想了想:“作者对劳动人民水深火热生活的深切同情?” 卫莎莎捉急:“不对不对!” 艾琳苦苦想了想:“揭露了统治者昏庸无能?” “不对不对!” “抒发了作者蔑视权贵的豪迈气概?” “错了错了!” “表达了作者遭受排挤和压抑、报国无门的痛苦?” 卫莎莎急得摇头:“简直是跑题!难道你就没有感受到那种欲说还休的愁苦、欲言又止的无奈、作为一名怨妇、她心中滔天滚滚的相思之情?” “你又不是怨妇,你怎么知道怨妇心中滔天滚滚的相思之情?” “因为……”卫莎莎傻傻愣住:“因为答案就是这么写的。” “好啦!”艾琳按着卫莎莎肩膀:“莎莎你别打扰我用功,先出去呆一会!等本小姐写完作业,再来找你一块玩,好吧?” 艾琳把卫莎莎丢出门外,砰一声关上门。 “琳琳?琳琳?琳——”卫莎莎呆呆站在门外,眼泪不由自主在眼眶里打转儿:“琳琳和莎莎简直就是天作的一对、地作的一双,每天一同穿衣,一同吃饭,形影不离,可是为什么琳琳总对莎莎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这样的二人关系让莎莎好没有安全感!琳琳啊,你该不会是不想要莎莎了吧……莎莎心里好害怕!” “莎莎,你在门外说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琳琳,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用功,咱不打扰你了,咱去老何鱼丸店呆一会。”卫莎莎满脸生离死别的苦情,说得就好像自己出门要被车撞死一样:“如果遇到危险赶紧来找咱,你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小心色狼呐!” “莎莎别啰嗦,本小姐知道啦!” 卫莎莎擦擦眼泪,转身,孤独地离开了风水世家。 情人节是一个令人忧伤的季节。天空中飘着一大片阴霾的乌云,仿佛要下雨。被赶出家门的卫莎莎灰心丧气,耷拉着脑袋,失落地站在马路上:“真想不到咱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难道是我没有魅力了吗?好心碎!呜呜呜……” 寂静的十字交叉路口,卫莎莎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清瘦的身躯,宽阔的肩膀,面容普通,神色俊朗而又略带悲伤,左手拎着三斤鸡蛋、眼睛盯着路面、右手不停地伸、缩,伸、缩,伸、缩,始终重复着一个抓取动作—— 这人正是向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