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秦岭

    当天中午我们随老头登上了一辆中巴，一个小时后车子驶上了盘山公路，看的出来这里不是主干道，路况很差，黑沥青路面上坑坑洼洼，也不知多久没有保养了。

    别看和尚生的五大三粗好像万事不惧，其实他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坐车。这会儿汽车在左拐右拐，不时还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和尚早就受不了了，从上盘山工路开始就一直把头伸在窗户外吐。

    开车的是个满脸胡子的胖子，这会儿似是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和尚把脑袋伸到了外面，“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烟头吼道：“娘的！哪个不想要脑壳啦！”

    和尚一听这话立时火就起来了，收回头来就要叫骂，结果还没张嘴就又把头伸了出去。我见状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没事吧你？”

    和尚没有说话，用手指向司机的位置点了两下。老头见苗头不对忙把手中的袋子递过来“这伢子都吐成啥样了，改天老汉给套只兔子补补！”

    颜雨墨从上车时就躺在最后一排长椅上睡觉，身旁还放着那个黑布包裹，我现在敢确定里面是一幅古画或卷轴，也不知道他为何一直带在身边。

    此时车子驶上了山口，从窗户往下望去山间云雾缭绕，目之所及白雪点缀千年的秦松，一片仙气弥漫。我虽未研读过风水，但秦岭这条天下龙脊我却知道不少，分华夏为南北，西接昆仑，东连太行，大风大水。

    古时无论王候将相还是商富官宦死后都有个葬法，如此风水宝地必定深藏着无数宝藏。只是秦岭南北绵延两千里，所过之处山高路远，想在其中找到深埋在地下的墓葬谈何容易。

    想着想着我竟睡了过去。忽然“嘣！”的一声巨响把我震醒了，来不及睁开眼睛身体就向前窜去！还好我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头，不过这一下还是撞的我眼冒金星。

    接下来耳边就响起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叫骂声。我这会儿也是怒火冲天，站起身来正准备逮住司机一顿痛骂时，却被眼前的情况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顺着前挡风玻璃往外看去，那是万丈的深渊，云雾遮扰下连底都看不见！吞了口唾沫我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和尚张大嘴巴往外吐着绿色的液体，老头在一旁用手顺着他的背。

    看到颜雨墨时，我不禁吃了一惊，这家伙居然还稳稳的躺在后面，最恐怖的是双眼紧闭竟是还没有醒来。胖司机此时坐在座椅上大口喘着气，完全听不到众人的叫骂声。

    “娘的！这石头跟刀子似的，豁这么大条口子，没的补了。”一车十来个人围着司机，这会儿该骂的也骂完了，都苦着个脸指望他能快点补好轮胎上路，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有个大婶两手往腰上一叉，嘴里骂道：“你这破司机咋开的车！我家那猪崽儿还没喂呢！要饿死了你得给我赔！”

    这一句算是点燃了引线，众人都开始指着司机开始骂叨。和尚此时蹲在旁边已把胃里的东西彻底吐了个干净，这会儿是想新仇旧恨一起报，站起身来就朝胖司机走去，我心知和尚最多吓唬他一下，便未做理会。

    那老头本在一旁笑得乐呵，这会儿见和尚过来了忙拦住和尚道：“各位乡亲们，我们可不能冤枉了司机师傅啊，这雪盖的深，那崖上落下的尖石都被埋住了，要不是司机师傅这方向盘把的稳，我们这会儿都栽下去了。我们骂他他还一声不吭，多好的同志啊！现在我们得想法让车跑起来，而不是骂这位同志。”

    众人一听都觉得在理，便收了嘴。我也觉的是那么回事，便上前拉了一把和尚。和尚见大势已去便也只好收了兵。胖司机这会儿感动的泪眼朦胧，从怀里掏出手机说道：“大爷说的对！我给公司打个电话，最多仨小时，保管来车接我们。”

    众人一听都是喜笑颜开，“你咋不早说呢…”胖司机笑呵呵的翻开手机却迟迟没有拨号，那大婶等得不耐烦了张口道：“快点打啊！这山粱子上把人冻的半死。”

    “没有信号…”最后司机用了俩小时在周边找信号，电没了信号还是没找到，最后只得哭丧着脸告诉我们可能要等到明天才有他们公司的车来，这条破路基本没有其它车过往，要不是上面安排他才不会跑这条线。众人此时早已骂的筋疲力尽，纷纷哎声叹气的回到车里。

    车下一时只剩我们几人和司机，那司机见众人总算回到车里，不禁松了一口气，掏出口袋里的烟直接整盒给了老头，嘴里还不忘说道：“谢谢大爷了，一包破烟您老揣上…”

    老头笑着接下来，当先取出一根给我递上，我平时很少吸烟，但这会实在无聊便接过来。老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煤油打火机给我点上，不想许久没有吸烟，第一口就呛的咳了起来，引得几人一阵哄笑。

    颜雨墨从下车到现在一直站在悬崖边上，手里拿着个铁酒壶，不时喝上两口，眼睛就一直就看着远方的云雾。这会儿听到众人哄笑，把酒壶装进大衣口袋走了过来，老头忙递上一根烟，这家伙没有说话，冷冷的接过来，随手装进了口袋。

    老头见讨了个没趣便对我说道：“掌柜的，这离我那只有二十来里路了，不如我们走着去，天黑前就能到屋。”我心想这么等着还不如自己走着来的快，晚上还能混口热饭,便点了点头。和尚一听不用再捂在车里连声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冬季天本就短，加上山里黑的更早，我们走了没多久天就擦黑了。和尚见迟迟不见人烟，心生抱怨，说道：“黄老汉，你不是说天黑前就能到吗？这天都黑了，一会儿别给狼拖去当夜宵了。”

    和尚这么说其实纯属闲扯，狼这种东西现在在野外已经很少能看到了。老头在路上时叨叨着让我们叫他老黄就好了，偏偏和尚爱给人起号子，便又冒出来了个黄老汉。

    老头吐了一口烟咳了两声说：“这山里早没有狼了，豹子熊瞎子还倒是有的，不过最厉害的还不是这它们…”说完又指了指前面一处不高的坡：“再走两步就到了，这点路老汉还是能把的住时间的，到屋了我给弄几个山里菜咱们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