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幻梦（下）
“那么，贾斯汀先生，这里是正要提交的关于你的处分通知。学院积分扣二十分，个人本课程成绩降一档，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向邓布利多校长提交了？” 上一刻还松了一口气的贾斯汀瞪大了眼，梅林在上，他正准备伸手接过这个教授递来的咖啡呢！ “见鬼了！教授，您不能这样！” 贾斯汀激动地站起来抗议，guntang的咖啡有的都沾到了他的裤腿上，烫得他面孔一阵扭曲。 “我旷课是有原因的！不是无故旷课的！” “教授，我病了，我生病了！我早上生病了，发烧了，高烧！我躺在床上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那个样子怎么可以来上课？！” 铭渊轻笑着拍了拍手，示意他坐下：“啊啊，贾斯汀先生，我已经了解了情况了，还请你别激动。” 贾斯汀涨红了脸，在他看来，铭渊这已经是服软的表现了，只要再闹下去，他肯定会息事宁人的。 “说到底，这种年轻的教授也只是表面上强硬而已，只要我不依不饶的，他一定会把处分撤销掉的。” 贾斯汀心中这样想着，他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也没有要降低音量的意思，与此相反，他表现得更加激动，苍白的脸上泛着愤怒的潮红：”教授，您这样做实在太不人道了！难道要我拖着重病的身体来上课您才罢休么？！“ ”咳咳，咳咳！虽然烧已经退了，但我的嗓子到现在还疼得厉害，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您却要因为我的病而对我下达处分？未免也太不仁慈了吧！您这还是一个教授的作为么？！“ 铭渊歪着头看着他，忽地意兴索然地叹了口气。 ”差不多也该够了吧，非要我揭穿您么，贾斯汀先生？“ 贾斯汀瞪大了眼睛：“揭穿我？教授，您是什么意思？” “难道作为教授的您是在怀疑我撒谎么？怀疑自己的学生？” “梅林啊，作为教授您竟然不相信您的学生？！” 铭渊打断了贾斯汀，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份表格，放在了贾斯汀的面前。 “三天前，您在草药课旷课后，辩解的理由是因犯贫血症而险些在宿舍中晕倒。” “五天前，您同样是在草药课旷课，用的理由是生痢疾。” “一个星期前，您在魔法史课上旷课，用的理由则是胃疼。” 铭渊笑了笑，说出的话语却毫不留情：“贾斯汀先生，我想我的脑子应该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能不能麻烦您找一个好点的借口呢？” 贾斯汀僵了一下，额头冒出了冷汗，正在他要继续死撑着坚持，甚至想要装出晕倒的样子时，铭渊打断了他：“我觉得您还是别做无谓的动作比较好，我对校医院的庞加莱夫人有足够的信心，实在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带您前往圣芒戈医院做一个最详细的检查。” “贾斯汀先生，在维护规则方面，我从不觉得麻烦。” 铭渊轻轻在那份处分书上敲了敲，然后道：“贾斯汀先生，现在请您提出合理的异议，还请不要用那种不负责任的语言来推卸责任或是尝试欺骗我。我在课堂上对你的同学说过一句话，因为你没有上课，所以我再度向你重复一遍。” “每个人都要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贾斯汀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有心想要再度狡辩，但在铭渊的目光下却根本想不出辩解的话语。 “那么，您是没有要辩解的地方了么？”铭渊静静地看着他，伸出手欲要将处分书收回，“那我就准备提交给邓布利多校长了。“ 贾斯汀大脑疯狂地转着，忽地，他伸手压住了正被抽走的处分书，然后大叫道：”不，教授，您不能！“ “是，确实，我旷了课！我因为不愿起床而故意旷了课！” ”但公告张贴出来的时间是在上课之后，您在上课之前也并没有说过旷课会有什么样的处罚，所以我是对旷课的后果不知情的！您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罚我，这是不合理的！“ ”如果您在上课之前就申明了这样的处罚，那我是绝对不会旷课的，我不应当被按照这样的方式来惩罚！” 正被抽离的处分书停了下来，铭渊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道：“唔，说的确实有道理。因为我没有事先声明处罚方式，所以你不清楚在我的课堂上旷课会有什么结果，最终让你产生了侥幸心理做出了旷课的行为。” ”似乎，用之后声明的规则来惩罚你是不太适当的，有人甚至会说我是为了惩罚你而故意这样做的呢。“ 贾斯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也是一喜：”得救了！“ 他拼命地点着头：”对，教授。就像一个人犯罪之前，这桩罪的惩罚是鞭笞，结果他犯了罪，可是在犯罪之后当权者却把惩罚改成了绞刑。这是不公平的，别人会说您是故意针对我的！为了您的名誉，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铭渊看着他，轻叹了一声：“您看，贾斯汀先生，您不是很聪明的么？为什么不愿意学习呢，明明有着霍格沃茨这么好的环境，明明有着唾手可得的资源，您却宁愿把时间浪费在过度的睡眠上，真是让人觉得很可惜啊。” 空气变得朦胧了起来，四周的景物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扭曲着，贾斯汀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铭渊的声音从极远处传入他的耳朵：“那么，这就是我个人对您的惩罚了。” “不，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对您的规劝吧。让您直观地看到某些东西的话，可能会让您萌生努力的念头吧。” …… “唔啊，见鬼，怎么这么冷？！”贾斯汀打了个哆嗦，意识从黑暗中苏醒。 四周不再是熟悉的霍格沃茨，而是一所破破烂烂的宅院。 “见鬼了？！这是哪？！” “教授！教授！这是哪？！别开玩笑了，您不能这么干！” 他惊恐地喘着气，四周的寒意一阵阵涌来，明明在霍格沃茨还有温暖的被褥的！ “这是哪？这是哪？我的天，这是哪？谁来救救我！救命！” 惊恐的声音四下回荡着，激起了四周阵阵愤怒的声音。 “妈的，谁在鬼嚎？！想死么？！” “打死他！” “妈的，今天被那个王八蛋扣了工钱，正窝着火呢！再鬼嚎一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充满戾气和威胁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里响起，贾斯汀瑟瑟发抖着。 天真的少年还以为每个人都像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一样和蔼，在他的想象中，世界上可能存在的最坏的人大概也就是斯内普教授的程度吧。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哪怕是极度厌恶格兰芬多的斯内普教授也绝不会说出这种充满暴力色彩的话语。 “天呐！” “天呐！这是什么地方？！” 完全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在温室中长大的贾斯汀几乎要崩溃了，他缩在空荡荡的房屋角落，忍受着寒气的侵袭，好不容易才鼓起一些勇气从窗户向外看去。 “梅林在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破烂的建筑在夜里如同鬼怪一样狰狞，扑鼻的粪便和腐物的臭气从打开的窗户中涌入，几乎要让贾斯汀呕吐出来，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恐惧而叫出来了。 ”咳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立刻把窗户关上了，将那恶心的臭气隔绝开来。 咯咯，咯咯，他缩在墙角，身体因为寒冷而打着颤。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连床都没有一张，只有一条肮脏发臭的破烂被褥，贾斯汀忍着那股臭气将它裹在了身上。 肚子饿了，然而房间里根本连一点食物都没有，贾斯汀的胆子也还没有大到敢于到外面找食物的地步。 ”睡吧，睡吧，等到天亮就好了，这就是一场噩梦，等到天亮就醒过来了。“ ”混蛋，等到天亮，一定要去魔法部告那个混蛋教授，要把他告进阿兹卡班，让他去跟摄魂怪一起待着！“ 尽管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贾斯汀仍是慢慢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 略微有些刺眼，是什么东西？ 是阳光。 阳光……天亮了？！ 半梦半醒之间正迷迷糊糊的贾斯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尽管脚都已经冻得发麻了，贾斯汀仍是感到一阵振奋。 ”天亮了，赶紧跑出去，然后把那个混蛋教授告到阿兹卡班去！“ 怀着这样的心情，贾斯汀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 …… 两个月后。 啪，一个满面油光的胖子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贾斯汀的脸上，将他狠狠地打翻在地。 ”偷懒？！“ ”让你偷懒！让你不干活！” “不想吃饭了？” “不想拿工钱了？” “我告诉你，这个月工钱减半！” 胖子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正要离开，贾斯汀抱住了他的大腿，哀求道：“别，别！” “我不敢了，不敢了，别扣我工钱！我认真干活，别扣我工钱，求你了！” 胖子又重重在他的小腹踢了一脚，然后嗜虐地看着他在地干呕而且一点都不敢反抗的样子，恶狠狠地咆哮道：“那还不赶紧爬起来干活？！” “今天的分量完不成，我告诉你，明天你也不用来了！” 贾斯汀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忍着痛楚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搬起一个沉重的箱子跌跌撞撞的前进，目光里透露出来的是绝望。 已经两个月了，他尝试了种种方法，然而他熟悉的一切都在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了。 霍格沃茨不在了，魔法部也不存在了，就连他的家人也不存在了，唯一存在的就只有他自己。 没有家人的供养，没有学校的环境，他能做什么？ 他饿的受不了了，他开始在街上乞讨，一开始还有好心人给了他食物，然而没过几天，他就再也得不到足以填饱肚子的分量了。 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去工作。 他一开始还尝试着去那些炼金商店应聘，然而当听到面试官问的“炼金结构”“咒语解析”等等术语时，他的内心感到疯狂的绝望。 毫无疑问的，当然不会有一家炼金商店要一个一无所知的垃圾。 他又尝试着去许多别的店铺应聘，然而就连魔法糖果店都需要店员对魔药学有了解！ 最后，走投无路的贾斯汀只能做起了苦力，他来到了码头，搬运着成箱成箱的魔法物品。每天拿着微薄的薪水，忍受着工头粗暴的殴打，忍受着未经处理的魔法原料的有害辐射，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呕！” 晃晃悠悠的，贾斯汀在昏黄的光线下走出了码头的仓库，在惯常的伏地干呕后，他艰难地起身，往自己破破烂烂的房间走去。 寒风凛冽，他裹紧了自己肮脏破烂的衣服，却仍是打了个哆嗦。 这时，街上走着的一对母子看到了他。 ”看到没有，看到那个人没有？“ ”你呀，要是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将来就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只能去卖苦力，别的事情谁都不要你做！“ ”你看他那个样子，谁让他不认真做正事呢？肯定是把读书的时间都用在吃喝玩乐上了，现在就惨了！“ 贾斯汀心中一阵悲凉，又想起了自己在霍格沃茨的时候。 ”梅林啊！“ 他发出了悲鸣声。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四周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散去。 …… 贾斯汀呆楞楞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里是…… ”霍格沃茨？！“ ”这是霍格沃茨！是霍格沃茨！“ 近乎歇斯底里的，他跪在地上痛哭着。 ”梅林啊，梅林啊，赞美你，赞美你！“ 铭渊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感觉：”欢迎回来，贾斯汀先生。“ ”如果要平复心绪的话，我这里有巧克力，也有红茶，我觉得您可能很久都没有尝过它们了。“ 贾斯汀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的眼神已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了。 ”教授，感谢您，把我从那样的境地里解救出来。“ ”我会努力的，一定会努力的。不努力的话，二十年之后，大概那就是我的生活了吧。“ ”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