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神祇
“是吗？” 德古拉像个孩子似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纯净而美好，全然看不出曾经无生之王的阴鸷暴戾。 “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后，鲜红的烈火吞噬了那张无垢的笑颜，烈火顺着阿卡多的身体开始蔓延，将虚数世界内的所有尸骸统统点燃。 王暝拔出插在肩胛骨上的断剑随手扔掉，在烈火中转身走向芙兰朵露。几乎要点亮虚数世界的火焰随着在他面前无声分开，少年的步伐稳重而淡然，却有浩瀚暴戾的威严随着他的前行渐渐高涨。原本毫无装饰的黑袍上勾勒出出百鬼夜行、地狱修罗的暗纹，猩红的描边在下摆和袖口上浮现。血色的荆棘在空中编织成环，这顶简陋的王冠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捧住，轻柔而恭敬地加诸在他身上。 那是整个世界在为他加冕，奉他为王。 无边烈火之中，华服的年轻帝王缄默着走向笑意盈盈的少女，火焰在他面前恭敬分开，虚无的世界为他颂起宏大莫名的赞歌。他的背后缓缓升起一轮似眼似零的黑色图案，一个椭圆之中包含着一个完美的圆环。那图案淡薄而飘渺，仿佛不过是现实和虚幻中的一道剪影。 那是属于王暝的神符，从自我中升华而出，铭刻在无限多元宇宙概念深处的权柄。 神祇在少女面前站定，他冰冷漠然的表情没有让少女退却。芙兰朵露微笑着抱住王暝，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恭喜你，大哥哥。” 王暝如同冰湖的脸庞顿时化作满江春水，冷漠无情的神祇变回了温润的少年。柔和的几乎要融化的笑容和前一秒的肃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伸手将芙兰朵露抱紧，缓缓点头。 “嗯。” 少年突然矮下身子，抄起芙兰朵露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受到突然袭击的芙兰朵露完全没有惊慌的样子，只是微笑着环住王暝的脖颈，将头颅贴在他的胸前。 神祇一步跨出，少年少女瞬间出现在千米高空之上。被点燃的尸山血海如同明烛般耀眼，火光映亮王暝温和的笑颜。他低下头，轻声询问着。 “如何，壮观吗？” 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无数亡者消逝的美景的芙兰朵露点了点头：“嗯，真美。” “你喜欢就好。如果喜欢看的话，我就把这场火焰永远固定在这里，让它永不燃尽。” 虽然王暝在幻想乡中的实力只能说是刚刚跻身于上层之中，可这里也不比有着强到极点抑制力的幻想乡位面。无数轮回士实验出的最佳力量进化路线也在整体素质上占优，在许多位面，实力评定到了八九星的强者甚至可能连最基础的领域都无法释放。 抑制力的压制极为可怕，王暝付出同样的力量在虚数世界之中可以冻结千万亡灵，可在幻想乡的世界大概只能造成一场笼罩小型城市的杀伤性霜降。 越是强大就越是受到抑制力的阻碍，这在他登临神位的那一刻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芙兰朵露摇摇头，她抬起酒红色的清澈眼眸，对于这场难得的美景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不必，大哥哥你并不是很喜欢火焰对吧？” “明白了，死尸燃烧起来还是缺了几分味道，将来我会送你一场比这还要宏大得多，用真正的生灵燃起的焰火的。” 少年幽深无底的黑眸映着跃动的火光，明灭不定。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有着令人胆寒的某种情绪在其中蠢蠢欲动。 “我期待着~” 寒性恶魔对于火焰就算不讨厌，也不会喜欢到哪去的。王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阖上眼帘。 下一秒，那双黑瞳之中再无一丝火焰。 遮天的大火被世界的主人抹消，一枚金黄的符文悬浮在虚无之中，随着王暝的心意自发飞到了他的面前。 黄金级符文——死河 鲜血是灵魂的货币，生命的等价物。 “收获颇丰，伯爵的遗产，身为半个后人我便收下了。” 那张描绘着无尽死河，已经隐隐透出一丝神性的符文卡片被王暝伸手抓住，端详片刻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探向怀中少女的胸口。 芙兰朵露惊叫一声，瞬间从少年怀中消失。她和王暝之间的相对距离拉开十米以上，双手护住胸膛警惕地看向动作僵直在那的少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威吓道。 “大哥哥你要干什么？成神之后终于要对芙兰伸出魔爪了是吗？” “……别闹了，芙兰。我的心在你那里。” 王暝无奈地叹了口气，“死河”这张纯正吸血鬼力量的符文自然要放在从“吸血鬼”这个概念中衍化出来的心核里面，而王暝现在使用的则是暂时化为人类心脏的贤者石心，说到底还是个部件而已。 “就、就算大哥哥说这种甜言蜜语也不是不……还是不行的！芙兰不是能被坑骗的孩子！” 少女的脸颊上飘起两朵红晕，她害羞地捧住脸颊，飞快地嘟哝着一些王暝听不清楚的词句。 少年无力地放下手，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芙兰乖，快过来。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对吧，薛定谔准尉……” 王暝转过身，微笑着伸出左手抓住了什么东西。被钳住脖子的猫耳少年带着不变的癫狂和戏谑看向黑衣的神祇，笑容依旧。 “狗先生你多虑了，像我这样渺~小~的生灵怎么敢参与神明间的嬉戏呢？哦，对了。祝贺您登临神位，亲手杀死先祖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妙？” “美妙至极，薛定谔准尉。” 少年点了点头，宽大的手掌缓缓用力。 “而且我觉得，再杀死一只好奇心颇重的猫作为饭后甜点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王暝捏断了薛定谔的头颅，迅速地把手掌插进他的胸膛里，从中抓出了一道莫名的东西。 似雾非雾，似光非光，介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那是“薛定谔的猫”这条概念本身，被虚无的神祇信手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