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请你一定要死啊!
某不知名空间,一座散发着丝丝黑暗气息的大殿之中,一个全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生机所剩不多的老者,拄着一根不知用了多久的摸得很光滑的木杖,抬起头望着前方虚空,除了身旁一个中年汉子,没人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事情很顺利。”中年汉子显得很疲惫,可仍旧恭敬地向老者汇报。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掌握之中,白枫会跟夜夔进入祖庙。 老者点了点头,吐出生硬的几个字,干涩而僵硬,很是刺耳,“下去休息吧。” 中年汉子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躬身一拜,退了几步,转身离开大殿,独留老者站在那里,他的姿势仍未有任何改变,仿佛很是吝惜动作一样。 不知是已经老得动不了,还是担心动一下生机就会少一分。 躯体没有动过,识海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推算。悄然潜入光明的规则之中,改变白枫的想法与行为,最后甚至动用了仅存不多斗空之力,借由夜夔的眼睛,让白枫屈服! 倘若放在几十年之前,老者必定大怒,这样一件破事,还要浪费先祖留存至今的不多的斗空之力! 白枫必须死! 即便不死,也不能再在洛晨出现! 因为夜夔才是他们最初的希望,也是现在的,乃至将来的,唯一的希望,白枫不过是一个配角! 动用了斗空之力才能扼杀这个变数,白枫也该知足了吧! 你一定要死啊!不然以后就无法控制你了,不知道你是怎么的变数,但你的存在,直接威胁到了伟大魔殿的复兴计划! 所以,这一次,请你一定要死啊!! 老者心中默默祈祷,或者说诅咒,盖因除此之外,他做不了更多。 …… …… 白枫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座位坐下,神情仍旧平静,看不出其他任何的情绪。 夜夔暗暗冷哼了一声。 区区一个斗王,还要是配角,抢尽风头也罢了,居然还敢忤逆本帝的意愿!若非需要你当替死鬼,你早死十次以上了,妄图活到现在! 万环王欢呼了一声,终于解决了,什么狗屁杀不死的白枫,被人一吼就软了,徒有虚名罢了! 安安看着白枫,觉得很奇怪。上一刻白枫还愤然离席,夜夔喝了一声之后,或者说两人目光相遇之后,白枫毫无怨念地回到了座位,并同意了跟他们一起进祖庙,这跟她听说的、认识的、崇拜的白枫,一点都不像! 难道他真的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 不会的,怎么可能?! 可这……又怎么解释呢? 安安以其独特的嗅觉知晓了事情背后的不对,可哪里不对,她又不猜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弄明白。 夜夔放下心中的执念,继续与另外两人商量,最后决定今晚子夜正式打开通往祖庙的大门,这段时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这段时间就不要离开酒馆,尽量休息好,祖庙空间不比洛晨,里面可能会发生各种凶险的情况,有饱满的精神才能应对各种意外情况。 随即众人在酒馆各自寻位置休息,或躺或坐,或睡或数着时间等子夜。 白枫坐在桌子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寻找地方暂作休息。 准确地来说,从他坐回桌子旁开始,到这一刻,他都未开口。 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与夜夔目光相对之后他便决定留下?再不敢有任何反抗夜夔的想法出现?对夜夔的每一个提议都附和?没有追究夜夔对他的厉喝,甚至毫不在意? 白枫很清楚他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坐在这里的,不是他。 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夜夔对他做了什么?又是怎样做到的?那是什么力量?是不是以后都会这个样子?还是会持续多久? 越来越多的疑问出现在识海中,所有的问题,都归向同一个终点。 他,不能随心所欲了。 像一尊傀儡,永远活在别人的控制下。 是的,白枫感觉此刻坐在桌旁的他,就是一尊傀儡,夜夔的傀儡,可连怎么变成傀儡的,他都不知道! 随着心中疑问的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白枫平静的神情泛起了阵阵涟漪。 安安最先发现,也是酒馆内唯一发现白枫神情发生变化的人,皱了皱眉头,果然是这样么?黑暗斗气的斗帝真的那么强吗?随便看人一眼就能控制对方的神智? 黑暗斗气号称洛晨最诡异最神秘的斗气,可这也太诡异了吧?! 要真的是看一眼就能控制对方,那么“最诡异最神秘的斗气”可以改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诡异最神秘的斗气”,这样听上去更霸气。 想到此处,安安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沉睡的万环王醒了过来,故作深思的夜夔望了过来,安安笑了笑,移开目光,然后闭上。 随着海碗摔碎带来的清脆声,白枫一扫心中的所有阴霾,仰身倒下。 随着躯体倒在地上带来扑通声,白枫心境洞明,缓缓闭上眼睛。 万环王冷冷笑了一声,神识召唤储物袋中的法宝,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夜夔心中冷笑,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他这记杀手锏,不要说是区区一个斗王,就是寻常斗尊,都要被他控制,誓死遵从他的意愿。 他一点都不担心,没有斗修能与斗空抗衡,哪怕只是很微弱的斗空之力,白枫算什么?!动用了斗空之力,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赏赐,在进入祖庙空间之前,白枫都会是这个状态,而之后…… 没有之后了,洛晨不会再有白枫的存在了。 安安神识察觉到夜夔冰冷的目光,那应该是看一具尸体才有的目光,随后她可怜地看了白枫一眼,突然地,明白了…… 许多事,在那一瞬间,她有了自己的答案。 例如,为什么白枫会有那么多麻烦?从在酒馆的表现看的出来,白枫真的不是那种爱招惹麻烦的人,为什么麻烦还那么多,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别人不给他活得舒坦,就是要给他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仿佛让他活着,都是一种罪过,这样的一个众人的眼中钉rou中刺,岂能没有麻烦。 又例如,为什么白枫能扛着那么多麻烦活到现在?除了不想死之外,或许最重要的原因是不能死。既然世人都想他死,他凭什么就要去死,让世人如愿得偿。世人不想白枫过得舒服,想他死,他就偏偏要活着,让世人也不那么舒服。 再例如,为什么白枫永远都一副要死不死的冷漠神情?因为他本来就是要死不死的啊!还想一个要死不死的人有什么其他神情?傻不傻? 还有,为什么白枫很难杀死,或者说根本杀不死?因为,情势越是危急,他也是冷静,只要保持着冷静,就能想到愤怒或急躁时想不到的方法。关于这点,从此刻倒地闭眼休息的他身上就能看出。 神识没有丧失,应该能正常思索,却是被人控制着,随时都有可能在夜夔的要求下死去,可他就这样睡着了。他肯定已经意识到,夜夔多次请求他共同进入祖庙空间,而且在控制他的神识之后没有更多的要求,在没进入祖庙空间之前,他都不会出事。
如果要出什么事,夜夔也会帮他解决。 因为没进祖庙空间之前,夜夔需要他多过他需要夜夔。 再有…… 安安半躺在一旁,双眼闭合,神识却始终散发在外,她真的想明白了很多,或许她想的跟真相相差甚远,可那无关紧要,因为她不可能知道所有真相,只要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真相就行了。 啥?那毫无意义? 事实上,那确实毫无意义,只是出于好奇。安安心中一阵自嘲,随后沉沉睡去…… …… …… 白枫确实睡着了,是被吵醒的,一睁眼便看到安安站在身旁。 “睡得跟一只猪一样。”安安掩嘴咯咯笑了笑。 白枫站起来,没有答话,环顾一周,发现夜夔他们已经不见了。 “他们先走了,我知道地方,我们也走吧,不然赶不及了。” 白枫点了点头,看来夜夔对他有绝对的信心,知道他一定会去,才那么放心先行出发,可是……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撇下我们二人先走了?” “奇怪啊,那又怎样?你一定会去的不是吗?我也会,既然是一定会发生,何必担心结果是什么呢?” 谁说不是呢?白枫跟上已经走出门口的安安的步伐。 既然必定要去做,那就不妨放开手去做,结果跟开始并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必定要动手做饭,结果却不一定能做出一锅香喷喷的米饭,有可能煮到一半,锅便坏了…… 结果,跟开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大。 安安的速度并不慢,可要甩开他是远远不够的。白枫神情平静,紧随其后,“其实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呢?” “因为好玩啊,难道你不想知道曾经统治洛晨的魔殿的祖庙里面有什么吗?” “不想。”白枫想了想,才继续说道,“要知道,凶险不会少。” “一点都不害怕,有你在啊,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安安很自然地说出来,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不可置疑。 白枫心中一愣,思索一番,终究没想到做过什么让安安这么信任他,“不会。” “坏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安安佯怒。 “白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白枫仍旧是平静地开口。 “然而,自称不是好人的你还是会救我的,我坚信。”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信心,安安说得很决绝,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她打心底里就是这么想的。 白枫听到这句笃定的话,脚步不可控地稍稍一顿,顿时落后安安数丈,顾不得深思安安话中的深意,连忙提速追上…… 可惜此时没人知道,安安这一句话对洛晨的重要意义。 倘若说洛晨最后得以存留是因为白枫,那么这一刻,安安的这一句话,便是一切的源头,只可惜,这个源头很快便被强大的诅咒掩盖,直到有一天,那个人溯源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