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自古最伤是情痴
此时距庆功宴过去已有两三天,寒要完成的计划三项,有两项是与素灵有关。 大道碑文,五行灵诀,和素灵的记忆。 至于大道碑文的临摹,在素灵的院子里也可以进行,所以,寒几乎是住在了素灵的院子了。当然,这在外人看来,字是一位两夫妻在恩恩爱爱,如此一来,寒的老师也不便打扰,只是在默默生气,这小子,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师了。 葵晓楠更是整天抑郁,与酒交上了朋友,一醉欲解三千愁,奈何愁浓水东流。她不知道寒这个时候的打算,如果知道的话,想来也便不会那么的痛苦了。 就连寒的侍女春夏,也面露愁容,她不懂,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怎么现在却变得舍不得。每天早上为他更衣,之后寒便去找了素灵,晚上回来后,自己再为他宽衣,这一天之内,自己也只能见寒两次。在她看来,寒心有所属,意不及她。秋冬早有所属,说的不好听,但她的确也乐得如此,整天就和饮血魔腻在一起,这情形倒是与寒目前一样。 素灵也很开心,但是唯一一点不满意的就是,寒总是会带来一碗汤剂,说是喝了这个对身体好,对身体好是没有见得,但是每晚睡觉之时总是会做噩梦。她已经抗拒了好几次,但奈何拗不过寒,还是喝了下去。 其余的时间,便是素灵教寒五行灵诀。由于寒生而为凤,与火有缘,所以寒修行的,便是五行灵诀的火诀,火诀的至高无上,便是无物不焚。所有的阻碍无论大大小小,全部化为灰烬,随风而散,这便是火诀的奥义。 只是对于寒来说,火还有另外一层意义,那便是重生。 上古之时,五行灵诀风靡世界,那个时候灵气充沛,能成大者数不胜数,五行灵诀便衍生无数法门,但根基是以五行为主,从此衍生出了风雷冰明暗等等分类。 素灵所擅长的万钧道雷,便是霹雳火——雷之一类。 奈何世道总向凋零去,江山何时有才人。不是为何,随着一颗陨石降临,这个世界的灵气骤然暗淡不少,此之后生出的强者便是少之又少,因为少,所以传承难,有太多的比五行灵诀简单见效快的法门需要传承,需要发扬光大,就比如御剑术和剑法。而这修行难门槛高的五行灵诀,慢慢地人数越来越少,到了这一代,在五行灵诀领域能称大家的不过双手之数。能修炼者也是寥寥无几。 而像素灵和寒这种未到境界便能修炼的,全天下更是难寻第三。 不过很快,寒就明白了五行灵诀的难处,这个与神识攻击不同,神识攻击就是纯粹的用神识去攻击别人的神识,达到干扰的效果,就如同素灵刚开始用神识攻击扰乱葵晓楠那样。而这五行灵诀则是用神识勾引天地之力,去彻底击毁一个人,就像素灵用“火羽流星”摧毁那三个黑袍之人。 所以,这修行的难度要比灵刺难上几倍不止,不过寒之前修习过灵刺,现在进化成灵刀,也算在五行灵诀开了一个好头,更重要的是寒修炼过火诀第一式——火球术的简化版本,控火诀,对于基本的符文咒语还是有一点了解,并且控火诀重在控制,当初寒也是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掌握了这种变化,以至于烧出来的饭菜不会焦或者是没有熟。然后他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去更精准的掌握火候,到了第三年的时候,先生和寒才吃上刚刚好的饭菜。 有些事刚刚好,就是最好。 素灵很惊讶,这才两三天,寒就已经能够释放火球术,而且这威力竟然比自己好要大好多。一是因为寒的神识强度比素灵高。二是因为寒的控制力比素灵强,更省更高效。三是寒生而为凤,于火之一途,有着极高的天赋,更是身怀凤火。 故而今日起,素灵又开始教寒新的五行灵诀——火星爆!这个法术比之火球术,威力要大得多,它是先施展数个火球术,然后将其压缩,压缩到了极点之后,释放出去,到了指定地点之后,撤掉压力,火球“嘭”的一声爆炸开来,杀伤力十分惊人。 寒想这要是不慎打入了敌人的口中,那不是必死无疑? 只是威力如斯,所耗的神识自然也是大得多,以寒控制的精准,他现在也只能连续释放二十次火星爆,再多就要自身就要出问题了。神识攻击手段与真气攻击手段不同,真气攻击手段,真气不足了,仅仅是打不出去,但是神识要是不足了,整个人就会昏倒。 寒释放凤舞九天的时候时候,素灵释放火羽流星的时候,都是如此而昏倒。 不过火星爆修行才刚开始,寒便能打出二十发,想来之后精炼之后,当能打出三十发。为此寒特意问了问素灵,发现素灵能够打出二十发。寒想了想,又开始对素灵的天赋好奇起来,这天赋的神识强度,与我相差不大啊。 能够以神兽的天赋差不多的,会有什么呢?寒的第一反应是妖魔,随后摇了摇头,忖道:她是彼岸堂的,如果是妖魔那边的,彼岸堂焉能不知?况且素灵与那些老师相貌相差有点大,应当不会是。 “你在想什么呢?” 素灵见寒握着自己的手画符文时,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发现寒精神头跑偏了,问。寒回过神来,说:“啊,没事。”于是继续执着素灵的纤纤玉手描摹着《大道碑文》。 说到《大道碑文》,寒并没有藏私之心,当素灵来了兴趣之后,也要求寒教自己,毕竟礼尚往来,这样自己也不会亏。寒自然是同意了,只是这符文复杂繁芜,寒是自小熟读火凰戟法才略通一点,至于素灵,则是一窍不通,画符文屡屡不像,临摹这种东西,若是不像,何来效果?于是寒便亲自捏着素灵的手,执着笔,为她画下一撇一捺,一横一钩,或圆或方,或长或短,带她领略这符文的走势,轻重,何处转,何时转,何处顺,何时顺,便是在此时,寒的左手不小心碰上了素灵的左手,两枚戒指一触,即刻光芒大作,寒和素灵瞬时发现了之前十指相扣之时没有发现的事! 他们发现他们的神识,他们的灵魂,甚至是他们的记忆,都有了对方的影子,那种满满当当,不知道是不是叫幸福,只知道他们现在的神识强度,竟是平时的双倍,也就是说此刻向敌人出手,那便是四倍的威力! 而这最直观的感觉便是,寒带着素灵临摹《大道碑文》,本该是寒一人受着洗礼,素灵只是感受着笔触的走向走势。现在二人神识一合,便是二人的神识共同地接受着洗礼。以四倍的神识强度临摹《大道碑文》,很快,寒便临摹了十五道符文,整篇《大道碑文》共八十一道符文,现在已经快临摹了两分,但是,未见疲倦,相反,寒和素灵都感受着神识交合所带来的无比巨大的愉悦之情, 二十道符文,依旧未见疲惫。 二十五道,二人开始有些恍惚, 终于,在第三十道的时候,二人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由于素灵的丫鬟已经退下,所以二人一直到该吃晚饭的时候才被发现,被发现的时候,寒和素灵的两手相缠,寒正抱着素灵,且落下之时,不慎打翻砚台,那墨全乎洒在二人的身上,场面顿时从暧昧变成了尴尬。那二位丫鬟怎么叫都叫不醒二人,就想着反正二人已是夫妻,遂干脆将二人褪去衣物,一起塞到了素灵的被子里面,临走之时,这两名丫鬟还将二人以刚才被发现的姿势摆好,然后才笑着离开。 该是就寝的时候了,春夏并没有等到寒,等到的却是素灵的婢女,由于寒和素灵有分,于是素灵院子里的婢女春夏也是见得的,她们前来告知春夏,怕春夏瞎等。之后便离了去。 春夏听到寒与素灵共枕而眠的消息之后,不由生出一丝悲凉之色,她望着天上的明月,天上的明月也躲着她。她看向小院里的勿忘草,勿忘草也不瞧她,而是倚着另一株勿忘草。 她慢慢回了自己的住所,秋冬不在,床铺有半张铺满了清霜,悄然眠去,温热的呼吸声带着孤独的春夏进入梦乡,在那里她要去见自己的小少爷,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小少爷。
自古以来,月与酒,都是伤心人,多情人的好朋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是对于葵晓楠来说,她的影子,藏在草丛之中,似乎不想和她碰杯。 长发散开落在无边的风尘里孤独,握着酒杯的盈盈玉手于月光下似雕玉,那么冷清,酒液晶莹透着清辉,似一条细长的瀑布淌下,落入葵晓楠的小嘴之中。 天底下最可怜的,便是多情的人。情一旦所托非人,便如覆水难收。情伤,亦是这世上最难治的一种伤。虽有良药一字曰:忘,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强如忘先生,也是历经多年之后,才发现忘字难,曾经志在天下的他也为这一字而难。 葵晓楠想忘了寒,想醉,醒了之后就像想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事一样。这才仅仅几面,寥寥数眼,甚至还没有自己看猪看的次数多。自己却情痴至此,何必如此傻。自己对于寒来说,不过是一个累赘,是一个包袱,是一个知道寒秘密的存在,能没有被他杀掉,当是感恩,如何又在理应惴惴不安中生出情念。 葵晓楠的大腿裸露在裙摆之外,脚趾划过草地,挑弄着小草。几杯酒伴着清风入腹,这清风又有如寒一般,葵晓楠泪流无言,她看着那剑,那项链。 是他扶起的。 葵晓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向那把剑。一切,以剑起,当以剑终。 她丢掉酒杯,一把举起那把剑,剑上套着的项链便落在了葵晓楠的玉颈之上,她剑指明月,喃喃道:“让这把剑,终结吧。” 她大踏步走出院子,便是让天香府巡逻的护卫看见了又如何? 自己今晚,便是去寻求一个了断的。 可是,今夜却没有人看到她,她不由的自嘲,自己竟以落魄至此,如此大摇大摆也没有任何人看见? 她推开了寒的院子,春夏在偏房正想念着自己的小少爷,哪能注意到葵晓楠的进入。她看见了草地上的炉子,以及旁边摆放的药架。 这是不是他为我熬药用的呢?呸呸呸,他现在与你何干,这些一定是他给素灵用的! 她气急之下,连续挥了几剑,剑剑重势,药架和炉子便已被大卸八块,若是寻常之时,冷静之时,清醒之时,葵晓楠一定会为这把剑的削铁如泥,洞物无声而惊讶,但是,这不寻常的景况那能入得此时葵晓楠的眼睛。 她推开了寒的房门,径直冲向寒的床,一把掀开。 空无一物。 她顿时茫然失措,是呢,寒现在是素灵的夫君,当然是和素灵在一起了。可恶,自己为什么会…… 葵晓楠越想越伤,她举起了自己的剑,向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忽地那项链闪了一闪,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这把剑停顿在胸口表面,再无可进。她一把扯下了项链,丢了出去。在平时,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但在此时,却是碍事。葵晓楠见寒不在,一想到他是在和素灵一起,便是心如刀绞,一时之下,便想到了自杀。 原本她是想杀了寒之后再自杀。现在没有想到,自己却是要成全他们。 寒,这是自己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情了。 就让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吧。 现在,再没有任何防护了,那利可削金断铁的剑,将要没入葵晓楠雪白的胸口, 刺穿那满是寒的心脏, 不知道,流出来的会是血,还是满满的寒呢? 这样想着,葵晓楠自己,也是非常想知道这一点,想确认这一点,到底, 出来的会是血,还是,寒?